第八章 酒樓初醉酒,半路到宣山(1 / 1)

虛穹之劍 慕斯小紅貓 6184 字 2024-03-16

深夜,偌大的赤水城,除了東二坊市和西二坊市還有著燈紅酒綠的夜市外,其餘裡坊都已經家家閉戶休息了,寂靜的街道唯獨剩下了打更人的聲音。   “咚——咚咚!”   “平安——無事——”   “咚——咚咚!”   “平安……”   打更人的聲音漸行漸遠,萬籟重歸寂靜,一片黑雲擋住了月光,螢蟲似乎也沒了聲響,隻剩下繁星在空中窸窸窣窣般。而此時,在杜家府邸大堂深處的密室之中,卻有兩人在幽暗中對峙著。   “你說他是魔?你可確定?”黑暗中的人影緩緩說道,聽不出來說話間的任何語氣。   “以我的眼力,絕對不會錯。”另一個人影篤定道。此時似有微風拂過,燭火微微晃蕩,映著此人臉上的皺紋,顯得有些蒼老、可怖。此人正是杜姝的父親,杜家之主杜越。   那黑暗中的人影思索一番,隨即道:“好,我會暗中查明他的身份,在此之前,你且勿輕舉妄動。”   杜越臉上皺紋一顫,反問道:“為何?既然已知他是魔族,為何不就此誅殺?”   “你不必多問。”黑影沉聲道。   杜越雙手微微握拳,忍住怒氣,小聲再問道:“你……我念在你助我多年,方才在發現此魔之後,並未就地誅殺,反而告知與你,你卻是如此態度?”   那黑影沒有說話,周身卻似乎有一股無形之力運轉了起來。此時杜府院落內本來尚有的淡淡蟲鳴蛙聲,似乎受到了什麼刺激般,停下了叫嚷。   杜越也沉默了一陣,握拳的雙手緩緩鬆開,道:“好,我等你消息。”   杜越話音剛落,方才那無形的波動也隨即消失。杜府院落中的蟲鳴聲也漸漸又恢復了,似乎隻是一陣長風掠過,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   東二坊市,流鴸酒樓。   “智豪師兄!你……你真厲害!”淩悅俏臉紅撲撲的,此時已經是喝得有些行動不穩了,她繞過淩雲,踉蹌走到張智豪身後,將手搭在張智豪肩膀上,“誅殺蠱雕之時,本來姐夫已經黔驢技窮,沒……沒成想你方一趕到,便扭轉戰局,手中一劍化萬劍,biubiubiu就……就把那蠱雕瞬間斬落!”   淩悅一邊說著奇怪的擬聲詞,一邊還拿手比劃著,好像那劍雨就是她自己召喚而出似的。   唐紫龍在旁看得熱鬧,還忍不住鼓掌道:“是了是了,你智豪哥哥必然是神勇無雙,當世無敵……等等,你說誰是黔驢?”   淩雲卻怒道:“早已告誡與你,喝酒誤人心智,你現在如此拉拉扯扯,怎地絲毫不懂矜持!”   淩悅猛地轉頭看向淩雲,伸出纖長的手指指著淩雲道:“大哥!你就是這般迂腐!”邊說身體邊搖搖晃晃,“還有……這……這般不善言辭!才不敢同杜姝師姐表露心意!不然……不然哪等我姐姐先嫁人生子,你現在孩兒該能上街打豉油了!”   “你、你胡說什麼!”淩雲被淩悅氣得胡子都要豎了起來,怒目圓睜,但看著淩悅得意洋洋的樣子,卻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淩悅!你再如此胡說,莫說兄長要罰你,我也要生氣了!紫龍與智豪有要事相商,你趕快坐回來!”淩婕在旁趕忙說道。   淩悅看了看淩婕的眼神,似乎真要生氣了,於是立馬像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來,“哦”了一聲,楚楚可憐地坐回了淩婕旁邊。   淩雲冷哼了一聲,似乎被戳中了內心的痛處,“噸噸噸噸”地又自顧自喝了幾口悶酒。   張智豪也略微尷尬,隻得裝作不懂的樣子,趕忙詢問唐紫龍:“你的意思是,我們先去找到君遙師叔,看看他知不知曉一些細節?”   唐紫龍瞄了一眼正雙手托腮、看張智豪看得兩眼放光的淩悅,向張智豪點頭道:“不錯,君遙師叔雖然比師父和張叔父年輕許多,但喜好遊歷,又是身經百戰,在江湖成名已久,想必他當知曉這虛穹三劍的一些秘辛。”   張智豪點點頭:“此事我也想過,隻是君遙師叔從上次妖族大戰之後便攜折點劍杳無音訊,前些年我也曾想拜訪,奈何一直尋不到他的蹤跡。”   “關於師叔神出鬼沒的事,我倒是也知曉幾分,不過嘛……”唐紫龍話鋒一轉,嘴角露出微笑,悄悄轉頭瞥了淩婕一眼,見她正在訓斥淩悅,當下也放下心來,仿佛接下來的事情淩婕聽不得似的。   他將聲音又壓低一些,道:“師父與君遙師叔也稱得上忘年交,每年的入秋時分,他們都會在洛州把酒言歡,切磋真法。師父去世之後,我也常替師父去洛州尋他,與他飲酒作樂……咳、飲酒作賦。現在正值入秋,我們不妨先去洛州看一看,或許能碰上君遙師叔緬懷故人。”   “也好,那我們就先去洛州。”張智豪點點頭。   隨後唐紫龍又望了一眼淩婕,眼中露出溫柔之色,道:“倩兮,我與智豪去一趟洛州,在此之前我先將你送回流黃,你在家安心養胎,不要與我四處奔波了,我去去就來。”   淩婕明眸微閃,點點頭道:“路途上定要小心,盡早歸來。”   淩悅聽到“去洛州”的字樣,本來已經躺在淩婕肩膀上鼾鼾睡去,卻突然彈了起來:“好!去洛州!盼兮也……去洛州!”一邊說還一邊打了兩個響指。   眾人皆是搖了搖頭,對於淩悅也確實無可奈何。當晚,淩悅喝得大罪,又已過宵禁時間,也不好再去叨擾杜府,幾人於是便在流鴸酒樓住了下來。   一夜無事,翌日,幾人先一同回到了流黃城,將前一日發生的事告知了淩燁。淩燁是淩雲三兄妹的生父,流黃城一城之主,聽說淩婕有了身孕,頓時大喜,重重拍了拍唐紫龍的肩膀,差點把唐紫龍身上的傷口又給拍裂開。   張智豪也與淩燁說明了要去洛州一趟的事情,淩燁直言道這是張工的遺誌,必當支持二人完成其心願。隻是這淩悅著實讓人頭疼,吵嚷著定要一同去洛州,還說身邊帶著兩個甲等修士的保鏢,這陣勢整個太州任誰見了都得退避三舍,根本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淩燁拗之不過,隻得同意。   在淩府小住了兩日,幾人便又出發了。   ……   太州大多的修真之法,都是以煉化天地靈氣,以增強體內真法之力、鞏固三魂,即主要都是“煉陰”。   似女床山那般煉化陰陽、法體雙修者並不多。隻因無論體、法,修煉其中一途就已經是難上加難,絕大多數修真之士縱之一生,隻能在一途上堪堪修得門路。要說這世上法體雙修大成者,除了不知多少年前以“妙法傳承”飛升成仙的妙升仙人——也就是淩婕等人的師尊之外,再無旁人了。   修真的練氣六重,體內靈氣積攢至一定程度,便可到以靈氣溝通天地的境界,此境界可以憑諸多術法,傷人於無形之中,若配合以強大的術法,甚至能敲山震嶽,如此一來便到了“練氣一重”。   真法再修,體內真法之力倍數增長,經“二重”、“三重”,體內真法之力已然到了一重的千倍之多,便可憑真法之力延伸五感,感知萬物,悟出“禦物”之術,此時便是修真境界到了“練氣四重”,也稱“禦物境”。人們常說“禦劍飛仙”,便是到了此等境界。   若再向上修行,則是十之有九的修真人士都無法到達的境界了,再經“練氣五重”、“練氣六重”二等,倘若真法境界修至“六重圓滿”,便可成為大乘修士,借助周身諸多法則,淩虛傷人。   此時各種許多術法已經無需使用,隻因此時的修士隨手一揮,盡是天地法則的利用,若說術法,在此時卻是顯得累贅了。   當然,必然有些輔助術法、治療術法、進攻術法,本來就是對天地法則的強化驅使,此類強大術法,便是甲等修士,也會輔以使用,用來對抗強敵。   到了大乘修士境界,即便是最次的“丁等”,此時也已經無需“禦物飛行”,除了在戰鬥中便於以法寶快速出擊之外,其餘時間都可以直接通過天地法則禦空而行,成了人們口中真正的“仙人”。   自然的,世人對於“仙人”的概念其實本就不清晰,在他們眼中,能在天上飛的,都可以稱作仙人了吧。   淩悅便是還沒有能到丁等修士的境界,去洛州的一行人,隻有淩悅是禦劍而行的,其餘三人都是淩空飛行。   “明明已經有張師兄和姐夫了,為何兄長也要跟來。”淩悅嘟嘟嘴,心想身旁明明有了兩個滿級大佬,為何還要帶上一個累贅。隻不過雖然淩雲也自知於真法上恐怕此生也難趕得上前麵兩個怪胎,但淩悅也是萬萬不敢說出來這些話的。   張智豪看了淩悅和淩雲一眼,笑道:“兄長自然是擔心你的安危,也是護你心切罷了。”   淩悅看了眼張智豪,本有些不悅的心情立刻消散一空,頓時滿心歡喜,柳眉一彎,笑道:“我們飛行了多久了?是不是快到了?”   張智豪點點頭:“算算路程,應該是快到了。”   淩悅的真法境界,在同齡人當中其實也算得上是舉世無雙,因此幾人速度並不慢,罡風獵獵,從身旁劃過,卻沒有怎麼吹動幾人的頭發和衣衫,隻因為在淩空飛行的時候,必須運轉術法保護周身,否則以如此速度,單單是迎麵而來的罡風,就可以把衣物撕得粉碎。   就在唐紫龍盤算著還有多久能到時,淩悅卻突然慢了下來,眾人疑惑,隻見淩悅仿佛看到了什麼,緩緩向下方穿過雲層,腳下遼闊的山川大地映入眼簾。   “那裡!”淩悅指了指前方不遠處,“那裡是不是宣山!”   唐紫龍點點頭:“此處山脈確實應該是宣山,你居然還知曉?”   “我見師父的《山海誌》中提到,宣山‘其上有桑焉,名曰帝女之桑’,傳說是天帝的女兒居住過的桑樹,有道是‘花輕蝶亂仙人杏,葉密鶯啼帝女桑’,反正現在時日尚早,不如我們去見識一番!”淩悅這般說著,未等眾人應答,便俯身向宣山飛馳而去了。   其餘三人露出無奈神色,抓緊跟了上去,轉便眼到了宣山山後的山穀中,此處是滄水的發源地,腳下清水潺潺,岸邊鬱鬱蔥蔥,周身綠濤陣陣,當真是一幅好景象。   “這宣山草木繁茂,奇獸集居,靈氣充沛,要是在此處建立一座修真山門,倒是不錯!”淩悅猛吸了一口山穀內的空氣,說道,“《內經》有雲,‘氣者,人之根本;宅者,陰陽之樞紐,人倫之軌模,順之則亨,逆之則否。’,這山脈主峰高聳入雲,天地山川交匯,陰陽二氣融合,實在妙哉。”   張智豪四處觀望了一陣,附和道:“確實如此,未曾想淩師妹還有此番誌向和見識。”   淩雲的胡子卻是抽搐了一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沒說什麼。   “那等你們在這兒建了山門,可別忘了邀請我來當個長老什麼的玩玩。”唐紫龍哈哈一笑,灑然道。   淩悅卻是臉頰一紅,說道:“什麼你們你們,我幾時說要和張師兄一起了。”   唐紫龍嘖嘖了兩聲,道:“現在怎麼又害羞起來了,前幾日在流鴸酒樓,也不知是誰拉拉扯扯,一口一個智豪哥哥地叫著……”   張智豪眼見淩悅胸脯微微起伏,似是要發作般,趕忙插了一句:“哪裡有拉拉扯扯,隻是與我……與我……”有心解釋,卻也不知道該如何訴說。   “好了好了,你也別說了,”唐紫龍將手搭在張智豪的肩膀上,嘴角一彎,道:“畢竟你張大英雄也是樂在其中的。”   聽著唐紫龍這般說著,淩悅的臉已經紅的像個九分熟的螃蟹一般,實在是氣不過,於是雙手掐訣,祭起一道白光向唐紫龍擊去,唐紫龍微微一側身,抬手隨意一揮,這倒光柱便更改了方向,卻是轟進了旁邊的滄水之中,可憐這水中無數的魚兒竟遭了殃。   “姐夫你再說!”淩悅嘟起小嘴,似乎依然不解氣,手裡又泛起了一陣光芒。   張智豪欲阻止,卻似乎突然察覺到了什麼,喝道:“凝神!快看水中!”   其餘三人聽到張智豪的話,紛紛向水中看去,隻見方才水波不興的河麵,在剛才淩悅一擊之後,竟是開始從內部湧出了陣陣波浪。這波浪越來越大,到最後幾乎成了丈餘高的水柱。   “小心!水下有妖獸!”張智豪再喊道,迅速護到了淩悅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