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24年,杭州西湖區的一棟高層建築小區內。 隨著清晨的鬧鐘響起,我緩緩從床上了坐了起來,拖著沒睡醒的身體將書桌上的鬧鐘關掉。 書桌上,擺著一個相冊,是我和爺爺的合照。而照片的背景,就是離這裡沒多遠的靈隱寺,那時我正要去上大學,趁著暑假,爺爺才和我去那裡附近轉了轉。 爺爺是一個很奇怪的人,不喜歡旅遊,不喜歡外出,總是對著一些古老書籍、資料,坐在窗邊看一下午。 讓人感覺意外的是,三個月前,爺爺卻突然要出去旅遊。 我本來想陪著他一起去,畢竟大學畢業後,我曾獨自出去玩了很久,我自己幾乎行走遍了全國,還有很多國外氣候比較舒適的地方。 難得爺爺也想出去,我自然是想陪著他的。 但是爺爺拒絕了我,堅持要自己和一些老朋友,一起出去。總之呢,是不帶上我。 於是這三個月,我的生活依舊非常無聊,我長期一直在家中躺平啃老,像小時候一樣受著爺爺的照顧。 爺爺從小對我都是放養式教育,我雖然躺平,但是老爺子還真沒怎麼說過我,最多就是說我該交個女朋友了。 這段靜下來的時間,偶爾想到那段背包客時光,還真是快樂。 爺爺盡管不熱衷出去遊玩,但不算是一個安分的人,在杭州開了一家圖書咖啡館,很潮的一種店。至於營收的話,這幾月我接手下來,意外的發現還不錯。 杭州的娛樂生活挺多的,所以這種純純枯坐在那裡看書、喝咖啡的行為,在我眼裡確實是純純的浪費時間。 在我洗臉刷完牙之後,我掏出手機刷著朋友圈,看到爺爺大清早又發了一條動態: 那是在澳大利亞的悉尼歌劇院附近,主要是那裡的地標建築過於顯眼,非常有辨識度。爺爺有些佝僂的身影,站在那個獨特殼形附近,顯得他更瘦小了。 我看了看時間,居然是剛剛發的,於是我就打過去了微信電話。 片刻後接通,我說:“爺爺,你怎麼跑悉尼去了?昨天我看你不是在北美嘛,那兒離悉尼挺遠的吧?” 爺爺那似乎信號不好,通話不時伴著電流聲:“我有個朋友,坐他的私人飛機去的。” 我聽後驚訝說道:“爺爺,真沒聽你提起過呀,你居然還有個私人飛機的朋友。” 爺爺那邊停頓一會,才道:“信號不好,今天就先這樣,我掛了。” 然後就停止了通話,我不禁搖搖頭,這幾個月以來,跟爺爺語音通話的多,視頻通話的少,這讓我掛念非常。但是想想自己剛畢業出去玩那陣,也是這副樣子,當時聯係的時間更少。 簡單收拾完了自己,我就去了地下車庫,將車子開向了那間圖書咖啡館,是的,無聊的我,隻能去純純浪費時間了。 到店附近,停好車我就快步進了店裡麵。店長是一個不滿三十歲的知性女郎,是爺爺招聘進來的。 自那之後包括店裡的裝修風格,甚至咖啡豆和咖啡師,則都是店長親手挑選過問的。 因為她年紀比我大一些,我就稱呼她為:賈姐。 賈姐每天早早就到店裡麵了,看到我來後,就說道:“小老板,早啊。” 我擺擺手打個招呼,然後將早上在家附近買的早餐遞給她一份,說道:“早啊賈姐,別叫我小老板了,叫我小張就好。” 賈姐笑笑說道:“那你別叫我賈姐,我就不叫你小老板。再說我有名字的,你可以叫我賈雯。” 我聽了一愣,說道:“這些年不一直這麼叫過來的嘛?” 賈姐無語說道:“那這些年,你也不像這幾個月天天來啊。聽你天天叫我賈姐,都快被你叫老了。” 我心想,這女孩子還真是討厭歲月與年紀,便說道:“好的,賈雯。” 我與賈姐認識快三年了,第一回叫她名字,感覺還挺奇怪的。 我看了看表,才早上7點半,其他人大概8點半之後才來上班,我就幫著賈雯收拾店裡。 這間圖書咖啡館,在賈雯的主導下,命名為:浮生半日館。名字不算短,我平常就叫它為浮生館。這浮生館每天晚上閉店的時候,都會打掃乾凈,這點賈雯做的很細節。 所以我主要就是擺擺桌椅,啟動一些會用到的機器,僅此而已。忙完之後,我兩人才反應過來,早餐還沒吃。 正吃著,店內的員工就紛紛到店了,看到我們一起吃早餐,其中一個是店裡的咖啡師,名字叫宋子文。據說在咖啡師的圈子裡頗為出名,好像還得過什麼獎項。 “小老板、店長,早啊。你們又在一起吃早餐了啊。”宋子文看著我倆,笑笑說道。 我此刻正吃著包子,看到對方說話帶有調笑成分,不由擔心覺著賈雯會尷尬,便出口說道:“我這不是最近沒事嘛,我就幫著賈雯一起收拾收拾店裡。” 宋子文聽了直笑,說道:“老板跟店長的稱呼都不一樣了啊。” 那邊賈雯看我倆聊天越描越黑,就對著宋子文說道:“子文,你要覺著很閑,我最近搜羅了幾個新式咖啡做法,你今天都給我做一遍。” 店裡員工素來敬服賈雯,再加上突然從天而降的額外工作量,於是宋子文趕忙躲開。 看著其他員工都在賈雯的指導下,紛紛進入工作狀態,我對賈雯由衷說道:“還得是你啊。” “什麼還得是我,我也隻是你的打工人而已。”賈雯說道,我聽了便要跟賈雯糾正:我也是我爺爺的打工人。 但是賈雯沒給我解釋的機會,因為店裡已經開始進客人了。 最先來的,是一對情侶,最近常來而且出手闊綽,賈雯便去囑咐服務生們對這對情侶的一些事宜,多是口味、習慣上的事情。 這些我不擅長,我也不喜歡喝咖啡,便拿了一瓶礦泉水,又隨手從附近書架上拿了一本書,就坐在一旁落地窗附近打發時間。 正看著,突然想到昨天晚上做的一個夢。那是爺爺自小給我講過的,說是古代有一個皇帝想求長生,讓太監試藥的故事。可讓人沒想到的是,吃了長生藥的人容易變成怪物,最後反而把那個皇帝給吃了。 天見可憐,這是我小時候爺爺哄我睡覺講的故事,聽這種故事入睡有些恐怖,所以小時候爺爺給我講過幾個故事後,我是再也不敢勞煩那老爺子,哄我睡覺了。 看著手上的書名,卻是一本舊唐書注解。我頓時無聲一笑,還真是巧了。不知道是不是跟爺爺愛看資料的關係,我從小對於這種枯燥的書本,說不上喜歡,但總體算不上討厭。 讀了片刻,卻見到一個服務生走到我這裡,小聲說道:“小老板,有人找你。” 這個時間點兒?我那群朋友們,還沒從宿醉中醒來吧,除了他們誰會找我這個社會閑散人員呢? 於是我放下書,看向服務生,卻是名叫阿凱的男孩子,問道:“阿凱,那人跟你說名字了嘛?” 阿凱搖搖頭,然後指向店門口,說道:“就是他,指名要找你。”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然後將食指扣住大拇指,輕輕放在嘴邊,這是我多年的習慣。 “那人,我也不認識啊。”我看了看門口那人,是一個年紀四十上下的中年人,穿著黑色大衣,一身書卷氣息,長相儒雅皮膚白皙,看得出年輕時絕對是一個大帥哥。 阿凱聽出我的回絕意思,便說道:“知道了小老板,我去打發他。” 我對阿凱笑笑,對於我這種社交恐懼癥重度患者而言,阿凱真是太懂我了。於是我說了句:“阿凱,送人家一杯咖啡,就說他找錯人了。人家來都來了,別白走一趟。” 阿凱一句好咧,就從前臺要了一杯咖啡給那人遞了過去。 我舉著礦泉水,對那人隔空舉了一下,然後就坐下繼續看書了。 沒想到片刻後,阿凱居然又過來了,對著我說道:“小老板,他說他姓吳,還說你小時候,叫他吳叔叔呢。” 我聽了一愣,說道:“還有這種事嘛?” 阿凱也是一臉懵的看著我:“人家是這麼說的,而且還說知道最近關於大老板的事情。” 店裡麵的人,都知道大老板是我爺爺,也是基於這個關係,才叫我小老板。 我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什麼時候認識過這麼個吳叔叔。最終想了想,說道:“那你把人家請過來吧。” 阿凱便又去了店門口,我則站起身子,等待對方過來。 等得那人靠近,我才發現那人身高不低,跟我差不多。我在高中大學都是籃球社的人,185cm的身高在球社中剛剛夠用。 我主動上前握手,打量對方的容貌,隻見對方雖然儒雅俊美,但是歲月痕跡還是爬上了他的臉龐。他見到我伸手,便也伸手淺淺一握,對我說道:“你好。” 我點點頭問道:“吳叔叔?” 對方笑了笑,瞬間有了些滄桑感,看著我說道:“當年,我好像也是你這般大,也是···” 說到這停了下來,看著我隻是說道:“怎麼,不請我坐坐嘛?” 這時候正值杭州的初春,天氣還算不得多暖和,於是店裡開的暖氣就很足,我看他穿著一身大衣,便說道:“坐,隨便坐,衣服可以···先放桌子上。” 我從來沒有接待過客人,顯得有些笨拙。那人也不在意,隻是將大衣脫下放在一旁,內裡卻是穿著一身休閑西裝,隨後將西裝扣子解開,緩緩落座。 此時來了另一個女生服務員,過來將他的大衣掛到一旁,還遞過來兩杯咖啡。 看的出來吳叔叔平常應該也喝咖啡,他熟練的將咖啡杯旁的調味品放入進去,然後拿出湯匙輕輕攪拌,接著說道:“張匡?對吧?” 張匡,是我的名字。 我眉毛微皺,說道:“不錯,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嘛?” 吳叔叔坐在那裡,看向一旁的落地窗,窗戶上映出我們兩人的身影。隻見吳叔叔對著窗中映影說道:“你自幼居住在國外,是高中二年級才轉校來的國內。” 我看著麵前的咖啡,我實在不喜歡喝這個玩意,於是我固執的喝了一口先前拿的礦泉水,說道:“所以我認為我應該不認識你,畢竟我之前一直在國外。要是高中回國之後見過你,我對你肯定會有印象的。” 吳叔叔笑了笑,淺淺抿了一口咖啡之後,說道:“為什麼第一次見麵,非得在國內呢?應該是2010年吧,我遇上人生的大難題,我找遍了國內的知名能人,最終都沒有解決我的問題。後麵聽說你爺爺的事跡後,我便拿著資料去找了你爺爺,至此,我那個難題才有解決的方向。” 2010年?那時候我好像剛上初中,按理說也不算太小了,但是對這個吳叔叔還是沒有印象。 “你對我沒印象,倒也正常。我那天早上到的你家,而你當時要去上學,隻是匆匆一麵而已。後麵中午,我就坐了當天的班機回國了。”吳叔叔說道。 我聽得一點頭緒都沒有,便問道:“那吳叔叔,你找我要乾什麼呢?總不會讓我幫你輔導孩子功課吧?至於找我爺爺的話,他沒在家,老爺子外出旅遊了。” 我看他四十多歲,心想怎麼也有孩子了,而我也沒有什麼大能力,最多隻能輔導一下孩子,於是開玩笑說道。 “我沒有孩子,我過來的原因。隻是因為你爺爺,你爺爺離開多久了?”吳叔叔直言說道。 我說道:“三個月了吧。怎麼了?他現在剛去了澳洲,在那玩的正開心···” “澳洲?” 吳叔叔聽後笑了笑,拿出手機翻了翻,說道:“這是上個月你爺爺發過來的照片,你看看。” 我接過一看,卻是一片懸崖,乃是一個遠處俯拍的照片,但卻看不出什麼。 “你雙手放大看看。”吳叔叔在旁說道。 我這才反應過來,放大到之後,卻是懸崖那處有了一些端倪,那裡有一個麵積不大的平臺,上麵站著十幾個人,為首之人,似乎有點眼熟。 “你往下翻翻,這是我跟你爺爺的聊天記錄,後麵還有他的語音消息。”吳叔叔道。 我再也按捺不住,便隨手翻了起來,不少都是懸崖壁畫、棧道的圖片,在看到一些語音消息時,我也是直接點開播放,卻是聽到:“小吳,我記得你十幾年前來過這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幫我看看這附近,你眼熟嘛?” 聽完後我渾身一僵,然後看著發消息的時間,正是上個月周三下午2點。 跟著我就把兩人的聊天記錄,全部看了一個遍,甚至點進去兩人的個人信息中都看了看,吳叔叔的個人信息是他的本人名字。 而他聊天對象的個人資料,確實是我的爺爺。我又看了看這個賬號,看完後不由暗嘆:的確是爺爺的賬號,還是我親手申請的··· 可是上個月,爺爺不是在歐洲呢嘛,但是看完那個聊天記錄,裡麵還有一些定位消息,定位的地點分明是在SC省。 用著吳叔叔的手機,點入爺爺朋友圈後發現:一條動態都沒有。見狀後,我暗想:爺爺屏蔽了吳叔叔嘛? 我不禁有些頭腦發脹,趕忙掏出兜裡手機,看向爺爺賬號的個人資料,看完後頓時呆坐在一旁:我自己手機上,通訊錄中爺爺的賬號,不是我幫他申請的。 換言之,這是另一個賬號。 爺爺的小號嘛?而我幫他申請的賬號,爺爺則用來跟吳叔叔聊天?爺爺為什麼要搞出兩個賬號呢? 我隨後又在自己的通訊錄上,用各種方式搜索爺爺信息,卻發現隻有這麼一個小號。 爺爺,專門把我通訊錄上原先爺爺的賬號,進行了刪除,然後又添加上他的小號,並且頭像、簽名換成了同一個。 這個糟老頭子,之前說自己在國外,結果卻是在四川???他到底想乾什麼??? 不對,我看向了吳叔叔,說道:“你,到底想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