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的救援工作,總體來說還算順利。淩晨時分,團隊召開了半小時的小會。 田浩宇和何誌森2個人攤在椅子上,一副累成狗的樣子,讓剛進門的林棟梁想上前去一人一腳。 林棟梁:“你們兩個?怎麼回事?” 何誌森:“嗯?老師?” 田浩宇:“老師?老師,我覺得我的耳邊還是嗡嗡嗡的,我是不是要聾了?這裡有五官科的醫生們?請幫我檢查一下耳朵吧?求求你們?” 田浩宇耍寶的樣子讓眾人忍不住大笑,忙碌了一天的疲憊在這一刻消散了不少。 蘇常明:“來,我給你看看。左耳先還是右耳先?” 吳庸:“不用看,他已經病入膏肓了,直接切耳朵吧。” 寧靜:“我手藝比較好,讓我主刀吧。” 陸一薪:“哈哈哈,我看啊,嘴巴也可以順便縫上,讓我來吧。” 田浩宇一個鯉魚打挺,直接被嚇得從椅子上跳起來。 田浩宇:“嗷嗷嗷~老師,他們要謀害您的得意門生,快點救我。” 林棟梁:“這樣啊,那你們趕快動手,我批準了。” 田浩宇:“臥槽!” 眾人:“哈哈哈哈哈!” 何誌森捂著臉,完全不想承認田浩宇那個二貨是他的小夥伴了。 這樣一個歡快的小插曲把原本沉悶的氣氛調節得比較輕鬆愉快了。林棟梁招呼大家開始簡單總結一下第一天的工作感受。 林棟梁:“大家有沒有什麼想說的?盡管說。” 林棟梁的眼神掃了一眼自己的學生,結果何誌森和田浩宇兩個攤在椅子上沒反應,坐在一旁的蘇常明樂了,他第一個發言。 蘇常明:“我先來吐槽一下吧。我今天去支援方艙醫院的建設,說實話,去之前我以為越南方麵在一組的指導下已經對方艙醫院的基礎構造,運作和作用有所了解的。結果,現實給了我狠狠的一巴掌。我去到體育館的時候都懵逼了。” 陸一薪:“為什麼?他們自己弄了一個升級版的?” 蘇常明:“我倒是想啊,結果什麼都沒有。體育館裡麵堆放了很多物資設備,還有整整齊齊的病床,唯獨沒有方艙醫院。” 吳庸:“這是把體育館改建成倉庫了吧?” 蘇常明:“可以這麼說。” 吳庸:“一組估計要哭暈在廁所裡了。這些人可真是依賴我們的救援隊,沒有指揮官就不會行動力。” 蘇常明一想到越南專家問他為什麼要浪費醫療資源的時候,他就很想罵人。林棟梁見蘇常明臉色有些難看,於是乎問道。 林棟梁:“蘇醫生,你怎麼了?你還有話想說?” 蘇常明:“我是想起今天那個越南專家說的一些話讓人很惱火。他說當地的公共醫療資源已經很緊張了,問我為什麼還要專門安排固定數量的醫生去方艙醫院。他還問方艙醫院隻是臨時醫院,為什麼要劃分功能區?” 田浩宇:“您當時肯定想暴打這個專家一頓吧。” 蘇常明:“如果可以,我真就想當場把打他按在地上一頓。傾其一切所有去救治國民,這是一個國家對民眾的責任。疫情這麼嚴重還嫌麻煩,我都無語了。” 說道這裡,蘇常明嘆了一口氣。在場的人都明白,醫生憐憫病人,想救人。但是阻攔在這前麵的不僅僅是可怕的病毒,還有非我國同類的種族因素。生命麵前人人平等,有無國界的醫生,卻沒有無國界的民眾。 林棟梁:“我相信你雖然看不慣這樣的現象,但是方艙醫院肯定建好了。” 蘇常明:“嗯,第一座建好了,還根據實際情況改良了一些地方,更符合實際。之後就會按照這個範本全麵建設其他的方艙醫院。我也會留在方艙醫院指導他們如何運作和使用。” 林棟梁:“很好,辛苦您了。其他人呢?有沒有想說的?” 陸一薪:“我的工作還好,當地的檢測率和普篩率都不高。而且檢測方法也不是很對,已經進行指導了。接下來就是樣檢的準確率問題。” 林棟梁:“很好,辛苦您了。” 林棟梁把目光轉向寧靜和吳庸,2人是負責重癥救治。感受到林棟梁的目光,吳庸的表情也變得嚴肅了。 吳庸:“重癥救治的情況很糟糕,他們幾乎不會根據實際情況去分類判斷,隻是按照之前一組提供的一些方法在救人。重癥患者的數量很多,大部分情況都很嚴重,致死率不斷攀升。” 寧靜:“而且最可怕的是,那些醫生告訴我們,當地有很多感染了的患者沒有到醫院救治,或者醫院人滿為患不接收他們。這些人就自行居家隔離,然後死亡。” 死亡,這兩個字就像是鐵錘一般的沉重。在場的人盡管早有心理準備,但是從同伴口中聽到如此真實的描述,還是讓人忍不住感到難過。同樣是感染的患者,生在不同的國家就有不同的結果。 眾人沉默之際,田浩宇突然說起了自己今天的見聞。 田浩宇:“我和何誌森今天也看到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 林棟梁:“哦?是什麼?” 田浩宇:“早上的時候,我們經過一個街區,路邊的移一棟的居民樓的外墻窗戶上坐著一個人。那棟樓應該6層高了,5樓窗戶外麵的一小節窗臺上,有個男人在那裡。樓上的窗是內嵌的,留出一個很小的窗臺,一個穿短袖白T裇和深色褲子看著很年輕的男人,坐在狹窄的窗臺上,好像稍微一動都有可能從5樓的高度掉下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 何誌森:“那個男的坐在窗臺上,臉貼著玻璃,好像在往玻璃裡麵看。我們嘗試讓隨行的軍官去找警察把那個男的救下來,可是那些軍官完全不理會我們。” 田浩宇:“對啊對啊,他們也不管管,明明實行了居家隔離令,還放任這樣一個人在戶外逗留。那個男人臉口罩都沒有戴的,我都擔心他是不是已經感染了。” 何誌森:“而且,我們負責救治輕癥,但是輕癥患者的數量根本就沒有一個確定數。輕癥患者沒有集中收治,隻有一部分自行到醫院求醫的,更多的是自行在家。” 田浩宇:“哦~我的耳朵又開始嗡嗡嗡的響了。早上去到現場,簡直比菜市場還要誇張,簡直就是亂套了。這種情景,我發誓在國內見不到的。” 何誌森:“對對~” 作為隊裡最年輕的意思,何誌森和田浩宇第一次應對這樣的狀況,滿腦子已經被嗡嗡聲堵塞了。他們的話讓其他人陷入了沉默,救援工作開始的第一天,大家就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無力感。 林棟梁:“大家打起精神來!早點回去休息。我們的組內會議3天一次,希望大家在在各自的工作工位上堅持住,有問題就提出來大家一起解決!” 眾人:“好。” 散會之後,林棟梁獨自站在床邊,窗外的夜色很寂寥,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樣。此刻,他的腦海裡浮現夢裡鐘淮善說的一句話:“你不用著急著來陪我。” 林棟梁總感覺這句話似乎預示著越南之行有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