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四節.深情漫溢的情書(三)(1 / 1)

82年的她 銀叵羅 9847 字 8個月前

蘇可和曉麗剛進學校,就看見同學們已經把主路上的雪打掃完了,倆人有點不好意思的推著車子來到車棚。   顧自強和兩個高個子男生拿著掃帚把房簷下長長的冰溜子打落下來。   劈裡啪啦的響聲讓圍觀的女同學發出陣陣驚叫歡呼。   有同學還拿著較長的冰溜子當棍棒玩耍打鬧起來。   誌華走到蘇可身邊問:“吃飯了嗎...”   她拍了拍肚子:“吃了,飽飽的...堆了個大雪人才來的...嗬嗬...”   “我也堆了一個...”   雖然誌華說話的時候努力表現得很淡定,但閃爍的眼神還是出賣了他,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很不自然...   蘇可緊盯著麵前這個似笑非笑的冷俊臉龐,語氣裡盡是嘲笑:   “華仔...你也堆...你可是個大男人啊...不是說幼稚嗎...”   誌華被她笑的扭捏無措,支支吾吾的說:“我鄰居家的,非得拉我去...我就隨便給他弄了一個...”   蘇可斜著眼瞪他:“隨便?糊弄小孩可不道德啊...”   誌華躲開她的目光,嘴巴裡發出摩擦牙齒的聲響,蘇可看他生氣的樣子笑的更開心了。   誌華拿她沒辦法,勾勾嘴角,任由她胡鬧。   蘇可不知道的是,躲在人群後麵的童維正望著他們。   那看似平靜的臉龐,眼神中卻有無盡的傷懷,也許更多的是嫉妒。   他那一顆心被撞的支離破碎,隻能麻木無力的等待著,用蘇可曾經對自己的主動和熱情,來安撫自己的心傷。   此刻,他心裡既害怕又糾結。   害怕的是蘇可是不是沒有發現自己的信。   糾結的是她看完信後對自己的態度會有什麼改變。她會是冷漠的還是觸動的?疏遠的還是靠近的?   站在離他不遠的左一鳴注意到他的迷離癡妄的神情,順著他發愣的方向,看到笑意款款的蘇可和耿誌華。   左一鳴對自己的猜測有所驚奇,又再次望向童維,而此時的童維已經收回目光,遊移不定看向其他地方。   左一鳴淺淺一笑,別有深意的搖了搖頭...   蘇可心裡有說不出的興奮和緊張,此刻,她隻能刻意控製自己保持平常狀態,但溢滿內心的愉悅還是禁不住的表露出來。   除了誌華,別人是不會覺察到她的異樣。   課間的時候兩人站在走廊上,誌華問她:“你今天樂的有點隨意...怎麼了...”   蘇可一個淺淺的皺眉,隨即快速的回過神來。她扯了扯嘴角,想了一個好玩的事情,也許太搞笑了,她竟自己先止不住的笑起來:   “哦...早上有個人過那個大窪坑,他不下車子硬是騎過去,騎也騎過去了,你就走唄...他偏要回頭看一下,車把一滑,沖溝裡去了...哈哈...”   “我和曉麗把他扶起來...我是全程憋著不笑,曉麗就忍不住了啊...笑的那男的臉都紅了...”   她邊說邊笑,手腳並用的亂比劃,誌華看著她滑稽可愛的模樣,也忍不住的笑出聲來…   旁邊的文龍早已笑的直不腰,孫傑雙手插在褲兜裡,樂得腿腳亂踢。   蘇可不經意間看見雯雯和其他女生從操場上走來。   她心懷鬼胎的和誌華對視一眼,還沒等誌華讀懂她什麼意思,她故意挪步到文龍身旁,大聲的呼喊雯雯的名字:“雯雯...雯雯...”   還在玩笑中意猶未盡的文龍,猛然收起了笑聲,神色慌亂的轉過臉去。   雯雯拉著一個女同學的胳膊快步走過來,臉頰紅撲撲的問:“乾嘛,可可...”   蘇可憋著笑:“沒啥...就問你冷不冷...”   說完又瞥了一眼高高仰起腦袋的文龍...   雯雯自然是看見文龍的,但也早已習慣了他的態度,自然而笑的回答蘇可的話:“不冷...哦對了...你等我一下...”說著轉身跑進教室。   借此空檔,文龍就要逃離般的躲進教室,蘇可猛的用力按住了他的胳膊。   快要被他掙脫的時候,蘇可嘴角揚著一絲壞笑,用求助的眼神望向正宇。   正宇立馬拉住了文龍的脖領子,讓他動彈不得。   正在這時,雯雯手裡拿著一罐粉紅色的藥膏從教室裡走出來,文龍也隻好滿臉通紅的背過身去。   雯雯目光閃閃的望了文龍一眼,然後笑盈盈的對蘇可說:   “我特意讓姐姐捎來的,她在市醫院當護士,你上次去我家的時候見過的...”   雯雯說著把東西塞到蘇可的手裡:   “你晚上塗了,在爐子上烤一烤,烤一烤就行,別烤乾了,最好帶上手套,三四天就好了,腳後跟也能用,塗完套上襪子...”   在兩個女孩說話的時候,文龍已轉過來半張臉,但當感覺雯雯盯著自己時,又閃電般的扭過頭去。   雯雯尷尬的笑了笑:“我先回去了...”   蘇可從後麵摟住她的肩膀,輕聲耳語的把她送進教室。   中午最後一節課快要下課的時候,蘇可向周依湊近了一些:   “昨天那個數學題好像有另外一種解法,放學你等一等,我講給你聽...”   周依嘟囔起來:“今天的人也多...去晚了沒菜了...”   蘇可假意撒嬌,對她歪頭撅嘴:“就兩分鐘,不然我心裡過不去...”   周依見她擺出一副可愛可憐的樣子,一下子被逗笑了:“好好...你講...唉...還有人講題上癮的...”   她倆剛說完,蘇可就迫不及待的在草稿紙上列起了式子。   沒一分鐘,下課鈴就響起了,同學們陸續走出了教室。   誌華見她專心的樣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快點啊...”   她頭也不抬的回了一聲:“哦...”   曉麗趴在窗外問:“還有多久...”   她匆匆抬頭看了一眼:“馬上...你先去...我後腳就到...”   童維和劉斌早就被童老師喊走了,眨眼的功夫,教室已經空了。   蘇可假裝沒了思路,皺起眉頭對周依說:“差點意思...你先去吃飯吧...我再琢磨琢磨...”   周依聽她這麼一說,立馬樂滋滋的站起身沖出了教室。   蘇可掃視一眼空蕩的教室,垂下眼眸思索了片刻,從書包裡掏出係著黃色絲線的信件。   她強壓著驚慌混亂的胸膛,手掌撐在桌麵上站起身,又匆匆觀望了一下前後門,隨後從誌華那一行的座位上跨過去。   她在童維的課桌旁蹲下身,抽出物理書把信件夾在裡麵,又把這本書放進了他的書包裡,並拉上拉鏈。   童維還是早早的來到教室,關曉波已經在埋頭做卷子,聽到他的腳步聲也隻是匆匆的抬頭望了一眼。   童維本想打招呼,看到他專注默然的樣子也就收回了熱情。   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習慣的回頭看了一眼蘇可的座位。   他的信已經送出去了,可還是沒有收到任何一點信息,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收到,一股深深的挫敗感整整圍繞了他一個上午。   他拿起筆正要寫字的時候發現筆芯有些不順暢了,拉開書包翻找新的筆芯,隨即就察覺到哪裡不對。   他一下子愣住了,激動萬分心跳加速,四肢不聽使喚的發冷發顫,他彎下腰翻找書包,看到放在書包裡的物理書,他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呆愣了好久才回過神來。   此刻的男孩已然心慌胸悶到大口喘息,他用桌子頂住胸口,想要按捺住那顆激烈狂跳的心臟,久久的保持一個姿勢等待自己的安定下來。   童維的房間裡有另外一套學科書,所以他一般不會把物理書放進書包裡帶回去。   當他急促的喘息逐漸變成深而緩的呼吸時,克製著滾滾升騰的心潮澎湃,擼了擼袖口,迅速掃過教室。   他把衣服後的帽子戴在頭上,又拉開衣服的拉鏈,肩膀使勁的向前傾。   他借助寬大的衣服遮住了桌洞,用桌前的書摞擋住了視線,右胳膊撐住了整個臉龐,小心翼翼的翻找書頁裡的東西。   當他看到黃色絲線的那一剎那,整個腦袋是暈眩的。   他緊握著拳頭自我冷靜了片刻,把書本重新蓋上放回書包裡,然後趴在桌子上裝作若無其事的做著卷子上的題目,整個人卻興奮地快要漂浮起來。   許久之後他才慢慢停住了筆,用餘光覺察到周圍的同學都在忙著各自的事情,沒有人注意他,他才故作從容的直起了腰板。   他想偷偷的回頭看一眼蘇可,可是過於激動的他,脖子僵硬的像個棒槌動彈不得。   整個下午,他都是在心裡默數著時間,在一分一秒中煎熬渡過,焦急的等待讓他一直眉頭緊鎖心不在焉。   童維的一切反應,蘇可都已盡收眼底。   也許在其他的女生眼裡,自己喜歡的人如此的為自己傷懷勞神,應該是驕傲自豪的事情,可她卻陷入深深的自責和愧疚中。   因為她知道即使童維再聰明,學習再好也會被這種狀態拖垮,終會或多或少的影響學習成績。   想到這,她神情凝重的閉上眼睛,單手掩麵輕輕的嘆了口氣,不知道再繼續下去會產生什麼樣的結果,會不會是他們都負擔不起的後果。   放學鈴一響,童維就隨著同學們走出教室。吃完飯,便匆忙回到自己的房間,插上門栓,迫不及待的從書包裡掏出物理書。   望著蘇可的信件,他努力把自己調整到沉靜平穩的狀態。   他緩緩扯開繩結,打開信件滿懷期待的品閱默讀。   讀完第一段後他那顆懸著的心就放了下來。   一個少年心酸苦澀的暗戀終於得到了回應,此刻的美妙是多麼讓人癡醉入迷,多麼令人欣喜若狂。   再往下讀,他已然是心花綻放,笑中帶淚了......   童維:   我是蘇可。收到你的信件我滿心歡喜,竟止不住的淚濕眼眶。   真不敢相信,在所有人眼裡,如此光彩奪目的冷俊男孩,竟然會傷情的喜歡一個邋裡邋遢的愚人。   你讓我給你回復,可是,你把我藏在心口的話幾乎都說完了,我再說一次那不就重復了嗎…   所以我隻能告訴你的是,你有一雙讓我心動神馳的眼睛,你沉靜而神美的麵容是我唯一相信的愛戀。   我偷偷的努力,悄悄的主動都是不願今生錯過你。   我知道我們之間的差距很大,大到我要撕破偽裝下的清高,打破妝模作樣的自尊,才敢奢望一眼你的身影。   你口中卑微的愛,恰是給了我能夠繼續愛你的底氣,謝謝你愛我,你的愛拯救了我一直墜落在深淵的心。   相思紅豆亦思維,念君入髓君可知。   雪花似掌難遮眼,風力如刀不斷愁。   在你我認定的這條路上,你不必對任何人,任何事困擾。   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你目光遲鈍鬼迷心竅之外,其他男生都是再正常不過的男生....   我們這一群都是拜了把子的朋友,盡所能互相照顧其中的任何一個。   在你消失的這些年,我能安寧的存在於朋友間純真的友情中,才不至於黯然神傷。   我明白你是在說誌華,我們倆曾借著別人的戀情單獨聊過相關的話題,從頭至尾的話語裡沒有隱晦不安也沒有心虛閃爍。   我和他共同追求的是坦然相見的莫逆之交而非其他。   請原諒我的貪心不足,在友情和愛情這兩件大事上,我都不想舍棄任何一方,更不想做成單選題。   我從小到此都家境平平,有一度甚至可以說是空無所有。   窮困就會讓人無可避免的產生自卑感,是小夥伴們一點一滴的關懷,不離不棄的守護讓我有勇氣麵對了一個又一個困難。   所以對我來說,他們是同學,是朋友,更似兄弟姐妹。   至於誌華,他的性格冷傲沉默,一副漫不經心的麵孔,給外人的感覺就是不易接近。   但是他的內心是非常柔軟且敏感的,就算是我們這一群人都是那麼久的相識了,能讓他說上三兩句話的也就文龍和我。   高考對於農村的孩子來說意味著什麼,我不說你也明白。   一個村能考上高中的也就三兩個,有能力有資本上大學的少之又少。   雖然你填滿了我所有的愛情,但在三年的備戰中,我也不得不以高考為主,以所有人的大學夢為重。   我們的之間的情意能否暫時不示與第三人?   如果你因此對我有所生氣,我會理解,更不會去怪你。   等高考結束後,如果你還有意與我,那我就會奮不顧身、一往直前,甚至死皮賴臉的去把你找回。   希望你能明白我此刻煎熬沉重的心,猶如纏繞了重重的鎖鏈,期待你的一個笑容,一個眼神就能將它融化。   優秀的你在我的心裡,是那麼的從容謙遜,英俊瀟灑,我要多麼幸運才能遇見你。   願我的真心能配得上你的深情。   借用童先生的一句話:   不要猶豫更不要懷疑,我對你無邊無際的愛,如高潔孤傲的山海,如璀璨永恒的星辰…   所以,你可以盡情采用世間最美的語言,來讀取我對你的每一次凝望。   願與你共同奔赴的愛情,如朝霞般絢爛美妙,祈望我們能各自努力,高峰相見,日升時並肩,日落後相擁。   蘇可 12月26日   童維一遍遍的回味字裡行間的情意,高興的幾乎叫起來。   他那炙熱的胸膛像是打鼓一樣咚咚鏘鏘的響個不停。   他眼睛裡閃爍著光芒,充滿了驚喜和興奮,嘴巴微微顫抖著,怎麼樣也合不攏。   麵對心愛女孩如此熱烈而深情的回應,他已按捺不住內心的萬般激動,手捧信紙護在胸前,肆意縱情的把自己沉淪在快意無限的少年情懷裡,欲仙欲醉的好似飛起來一樣。   溫熱的眼眶裡泛起的淚花也隨著感情的深入而匯集成了泉水,痛痛快快的湧出眼眶,順著兩邊的臉頰,濕了前胸衣襟。   他感覺到了癢癢,但來不及也不願擦拭,隻是用舌尖把漫過雙唇的淚水舔進嘴巴裡,溫溫的,鹹鹹的。   此刻的男孩正在癡癡的享受著,隻屬於他一個人的愛戀和感動。   他整個人躺在床上,雙手高高舉著的信件,在心中蕩漾起無數芬芳,伴隨著這甜蜜靜謐的氣息,竟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爸爸回來後敲他的房門,他手忙腳亂的收拾好信件壓在被子下麵。   他翻開書桌上的書本和試卷,又掃視了一遍床鋪,打開房門佯裝有些困累的打著哈欠。   爸爸雙手握著手套,臉色疲憊的望著他:“累了就休息一會...”   說著走進房間,翻了翻桌子上的書本。   當爸爸踱步到床邊的時候,他急忙上前幾步站在爸爸的身後,緊張的握著拳頭生怕爸爸會掀被子。   還好爸爸隻是摸了一下褥子:“怎麼沒插上電褥子啊...”   他急忙上前一步擋在爸爸的前麵,雙手撐在床上彎著腰找出插頭:“我也剛想插上呢...”   爸爸往後退了一步,側身走到衣櫃旁,一邊拉開櫃門一邊問:“衣服夠穿吧...”   他插上電,轉身來到爸爸身後:“夠...”   爸爸點了點頭:“你媽又給你寄來衣服,我一忙忘記帶回來了,你需要的話,周末有時間去拿一下....”   此時,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童維內心的慌張已經漸漸穩定了下來,微笑著回答爸爸:   “我知道了...爸爸...您也累了...您去休息吧...暖瓶裡都是滿的...”   爸爸聽他這麼說滿意的笑了笑:   “好,那你也別學太晚,身體重要...”說著就往門口走去。   爸爸又突然停住了腳步轉身對他說:“下個星期我要去市裡...可能要呆上三四天...你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他連忙搖搖腦袋:“沒有...爸爸...我資料啥的都買好了...”   爸爸一邊往外移步一邊說:“哦...對了...你媽說給你卡裡打了錢,你需要的話就去取一下...”   他跟在爸爸身後,壓著喘息,平靜自若的說“我知道了...爸爸...您早點休息...”   爸爸回頭望了他一眼,欣慰的點點頭,走出房門。   待爸爸下樓後,童維輕輕關上門,他拍了拍胸口,心有餘悸的長舒一口氣。   他小心翼翼的從被子裡找出信件,一臉癡笑眷戀的撫平被壓皺了的紙張。   他懷著無比激動的心情坐在床邊,喜不自勝的咬著手指,把心愛女孩的情意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戀戀不舍的按折痕折好,又用黃絲線笨手笨腳的紮好打結,放進抽屜裡的日記本裡。   他撫摸著日記本,心如蜜甜的自言自語:“各自努力,高峰相見...”   他看了一眼鬧鐘快十點了,揉了揉眼睛,雙手拍打著一半冰冷一半溫熱的臉龐,全神貫注的投入到學習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