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吹,那在枝頭上已然成熟,有些在家待不住的葉子落下了許多,枝頭的鳥兒也是靠緊了幾分。 估摸著要不了幾天,這棵樹也要禿光了頭。 連綿的山頭上,一個半藏在一片小樹林裡的一間半磚半泥半木頭築起的瓦房內, 傳來了一聲嬰兒的啼哭。 當地村子小有名氣的產婆高興地對著外麵喊著, “出來了。” “出來了!” “牛娃子” “牛娃子!男娃,是個男娃!” 而此刻聽著屋內的聲音, 明白自己經做了年輕爸爸的牛娃子卻有點不知所措了。 正在心裡做著多重的思想鬥爭, “我是該激動呢?” “還是該哭呢?” “還是該咋的?” 一時之間牛娃子像根木頭一樣僵在了門口。 當然,此情此景也被旁邊的爺爺奶奶看到了, 倆年輕的爺爺奶奶理解為這是高興得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是啊! 才十八歲的他該怎麼辦呢? 他似乎都沒有做好準備, 又有幾個人是真的做足了準備? 甚至連丈夫這個角色似乎都是才剛適應下來。 沒想,現在又多了個兒子。 愣了許久之後, 最後,牛娃子還是邁動了腳步,因為站在那裡並不能產生任何有效的作用, 所以,他要去看看這位素未謀麵的兒子。 進了屋, 在一邊歡聲笑語中,手足無措地接下了產婆遞過來的兒子。 才看了幾眼, 旁邊就傳來了歡笑的聲音。 “眼睛像媽媽,大大的。” “哎哎哎,這小鼻子...” “這小鼻子和他爸爸一模一樣。” “哈哈!” “對!” 牛娃子老婆是某一天牛娃子在山地裡拾完牛糞,回了家突然出現的,手腳被綁著,流著淚一句話也不說。 平日裡見不到半點笑容的姑娘,躺在床上看著自己的孕育的生命,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任何人都無法阻止的笑容。 牛娃子也聽著旁邊鄰居和爸媽的話,看了看繈褓中的兒子,鼻梁雖小,但能看出來長大一定高挺,確實有著幾分像他,眼睛也確實像他的妻子。 幾個人裡,也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 “取個名吧,牛娃子。” 緩過神來的牛娃子,也漸漸地開心了起來。 “是啊!” “要起個名字的。” 牛娃子舉起手,用食指小心地撥弄了下兒子的臉蛋。 “小家夥,你爹我大名叫梅銀誌,屬銀字輩的。” 然後轉過頭,看向站在旁邊一臉笑容,眼睛全在孫子身上的父親。 “爹,你是金字輩的,我是銀字輩的,那我兒子是不是該鐵字輩了?” “我記得你以前說過,對不?” 老爺子沒有看牛娃子,但是卻肯定地點了點頭說。 “是,” 說了一句,看著乖孫兒還不忘數落一下旁邊的牛娃子, “小娃娃,你看你的爹喲,名字都是現在才來想,讓人笑話喲。” “名字,我早就想好了。” “就叫梅鐵生。” “鐵生,鐵生,鋼鐵意誌,生生不息!” 牛娃子一聽,腦袋一轉,嘴巴一咧。 “不錯。” “可行!” “好聽!” 旁邊的牛娃子媽媽和產婆還有幾個鄰居都投來了贊同的聲音。 自己那小學肄業的文化水平就不再參與修正了。 所以這大名也就順利地定了下來。 大名取好了,爺爺又開始嘀咕了起來。 也是伸出食指,輕輕地挑了下嬰兒的小手指。 “大名有了,那你這小名該叫個什麼呢?” “你爸爸呀!是牛棚那頭母牛下小牛崽的時候趕著時間一起出世的。” “所以爺爺就取名叫了牛娃子。” “到你這,爺爺一下子都不知道給你取什麼小名了。” “哈哈!” 一陣嘰嘰喳喳的鬧騰之後, 最終也沒有個定性。 想著索性也就直接叫鐵生算了。 ..... “該讓小鐵生和他媽媽多休息休息了。” “娃他爺,他奶,還有幾位鄉鄰,夜了,都回去睡覺吧!” 最後在產婆的提醒下, 熱鬧了好一陣的房間,終於是平靜了下來。 屋子裡就留了牛娃子一家三口和產婆。 產婆對著兩個大人招了招手說道:“來!牛娃子媳婦,還有娃他爹,你也過來。” 在產婆的指導下, 牛娃子給媳婦上衣擼到了胸口。 毫無征兆地一下,把牛娃子媳婦驚得連忙用手擋住。 倒是產婆一臉淡定, “這有啥的,都是孩兒媽了,還羞這些,來來來,給我,聽我的。” 然後把牛娃子媳婦蓋下去的衣服又掀了起來。 “記住,明天要給小娃兒吸第一口奶水。洗不出來就後天再試。” “現在我來教你動作。” “他媳婦,到時候你記住,一定要忍著一些啊...一開始會有點痛,後麵習慣了就好了。” 牛娃子媳婦點了點頭。 就這樣的,在產婆的一陣教導後, 牛娃子夫妻兩人,略帶著些羞赧,初步地學會了一些帶嬰兒的技巧。 產婆也在拿了個大紅包後,拿著手電筒,美滋滋地搖著大屁股離開了。 時間如同清晨屋簷滴下的水滴一樣,悄然無聲息地過著,一秒一秒地在你眼前悄悄溜走。 而屋子也傳來了牛娃子媽媽生氣的聲音。 “真沒用!” “連個奶水都沒有。” “當年,我生牛娃子的時候,多的都喝不完,都往外倒,不知道浸濕了我多少件衣服。” “你看看你。” “誒咦……” 每當家裡的鐵生哭喊著要喝奶,而奶奶牽回來的羊也碰巧沒奶時, 牛娃子媳婦總要被數落一頓。 一通氣憤的宣泄話後,帶著嫌棄的表情,奶奶走出了房間。 她今天又要去牽一頭奶羊來,下了羊崽的那種。 想到這,又聽到背後響起的大孫子哭聲,趕緊了幾步,往山下走去。 搖晃的背影似乎在說,“可不能餓著她的寶貝大孫子。” 而,除了農忙實在沒辦法之外, 大孫子一個整天的時間都會伴在了奶奶的身邊。 而這樣的結果就是鐵生很快地就長得黑黑胖胖的。 很快,鐵生三歲了, 他學會了走路,學會了說話,學會了很多東西。 也有了一個一歲的妹妹。 他很喜歡,總是會不時地去摸摸妹妹,逗一下妹妹。 隻是最近媽媽經常的“哼唧”聲,讓他有些討厭。 以為是在嫌棄他,讓他不要逗他最愛的妹妹。 有時氣上頭來,還沖過去打兩下媽媽。 每每這個時候,爺爺奶奶就在旁邊哈哈大笑。 似乎很享受這麼一小會的“親子”時刻。 平日裡,鐵生的父親外出勞作回來後,總會在門口先坐上一會,抽上一根煙。 媳婦的“叫喊”聲,他聽到了。 爺爺奶奶的與鐵生的玩鬧聲他也聽到了。 隻是這些他並不關心。 因為此刻他正在想, “怎麼今年的太陽這麼毒啊?” “往年不這樣啊!” 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 山上的生活也是千篇一律。 一家人圍在不是很亮的白熾燈下, 開始了今天的晚飯。 “我要這這...” 鐵生用胖胖的手指了指桌上的瓶子。 奶奶看到,便高興地把麵前的一個玻璃瓶拿起來,打開蓋子。 “乖孫喲!” “來來來!” 說著把鐵生麵前的吃飯碗拿在手裡,把玻璃瓶中菜用筷子撥下許多到鐵生的碗中。 “奶奶給你多弄點,乖孫多吃些,吃得飽飽的。” “還有,這個雞蛋你也夾著吃。” 鐵生娘親也識趣地收回往雞蛋上夾的筷子。 一般這種時候,鐵生也不會多說,甚至覺得太棒了,奶奶給了這麼多給他,他覺得奶奶醃製的這個鹹菜很好吃。 不巧的是,這麼“其樂融融”的場合下,鐵生的媽媽又開始“哼唧”了起來。 因為劇痛,著急捂住肚子,手裡的筷子也掉在了地上。 奶奶嘴裡配著唯一的配菜鹹菜嚼著麵,筷子也沒停下,隻是瞟了一眼, 然後鼻子輕“哼!”一聲。 隻是出乎她意料的是,他這兒媳婦不像以往那樣“嘶哈”幾下,捂一下肚子就好了。 還在她腦海中冒出“這個病懨懨的媳婦真沒用”的想法中。 鐵生的媽媽“哐當”一下,一腳蹬翻了一家人吃飯的桌子。 然後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褲子屁股的位置往外慢慢地流出了一些血,染紅了褲子。 “啊!!!” “呀呀呀!” “哎呀!媽呀!!” “這這這……” “他爹,這是怎麼啦!” “快快快,你快看看吶!這咋辦啊...” 奶奶嚇得手中碗裡一歪,碗裡的麵全灑了出來。 兩條腿不受控製的無規律直跳腳。 鐵生被嚇得哇哇直哭。 妹妹倆眼睛瞪得大大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牛娃子趕緊把碗往旁邊一放,走過去拍了拍媳婦的臉。 看見沒有反應,一下抱起了媳婦,然後放到了妻子的床上。 媳婦雖然是安穩地放在了床上,可是在一翻揉,拍,掐之後,發現自己的媳婦沒有一點反應。 唯一有的變化的就是,屁股底下的血似乎沒停。 “媽媽,你怎麼了?” “爸爸,我媽媽怎麼了?” “是睡著了嗎?” 鐵生扯了扯躺在床上沒了動靜的媽媽,又回過頭看了看正在抽煙,一臉焦慮的爸爸。 平時拿主意最多的爺爺在思考一會後,開了口。 “牛娃子!” “背起來,趕緊送醫院嘞!” “放在家裡也不是個事兒,白耽誤了,等下流血把人流沒了。” 牛娃子一聽,趕緊地背上了媳婦,幾步出了門,沿著山路在前麵跑了起來, 爺爺就在後麵拿著手電,小跑地跟著。 鐵生和妹妹就跟著奶奶待在家裡。 “牛娃子,” “牛娃子!” “你往秋生家去,” “他家有個三輪,騎著去醫院快些。” 父親的聲音在牛娃子的身後傳遞了過來。 “好!” 牛娃子回應一聲,腳步也不停,朝著下山的路跑得也更加有目標一些。 深夜裡,瘋狂趕路的人,不一定都是往回家的方向。 一個多小時後,大約在晚上十點鐘, 鐵生的媽媽從三輪車上換到了鎮中心醫院的病床上。 兩個小時以後,又到了縣裡的病床上。 在縣裡條件有限的設備檢查之下, 半夜的急診醫生做了檢查之後告知:“情況比較復雜,不排除有直腸癌的可能性。” 看著手足無措站在那聽著“直腸癌”三個字有些僵住的兩人,醫生又繼續說著。 “你倆聽我說” “第一,而且現在是淩晨,我們肛腸科主任不在,第二就算明早主任來了,確診了,但是我們院裡的條件有限,我們也動不了手術。” “所以,你們趕緊送去市第一醫院吧。” 就當牛娃子和牛娃子父親還想多問時,醫生便招了手示意趕緊走。 做了簡單的處理後,幾個人坐在院裡僅有的兩輛救護車的其中一輛出發了。 一個小時後,順利地抵達了市區的第一醫院。 “家屬是哪位?” 聽到一聲喊人,牛娃子站了起來,說道:“我是她丈夫。” “她的出血已經止住了” “該做的措施,我已經給她做了。” “但是呢,現在太晚了” “具體情況要等明天我們主任來看。” 又轉過頭,對護士說:“注意觀察啊,她情況比較嚴重,有情況隨時叫我。” 醫生和護士走後,牛娃子看著躺在醫院床上的媳婦,緊繃的神經終於是稍微放鬆了一些。 “爹,接下來咋辦?” 牛娃子問了問旁邊的父親。 “還能咋辦嘞!你還能自己動手做手術啊?等明天吧!看明天那主任醫生來了咋說。” 牛娃子,聽後點了點頭。 “好” 奔波了半夜,牛娃子睡意也漸漸地上來。 可是考慮到半夜媳婦有可能會醒過來。 牛娃子搬了唯一一條還空著的凳子趴在了媳婦的床邊, 深秋的淩晨,大地已經是抽不出一絲熱氣了。 因為走得著急,沒想到事態這麼嚴重的兩人。 唯一有的防寒裝備就是身上的衣服,兩人冷得都有些睡不著,好在醫院的病房沒風,讓原本有些糟糕的情況看起來不至於那麼完蛋。 天才微微亮,牛娃子醒了。 不是睡不著了,也不是冷醒的。 而是此刻她的媳婦正輕輕地拍著他的頭。 看到牛娃子醒了後,牛娃子媳婦便用手比畫著。 幾年的默契讓牛娃子明白媳婦想要乾嗎。 站起身,扭了扭腰,活動了下筋骨。 邁著大步走到外麵,向護士要了杯水進來。 喝了水後的牛娃子媳婦,開始用手勢和牛娃子交流,一通雙方深切的交流之後,最後的結果就是。 “咋辦?我怎麼在這裡?我會死嗎?” 而牛娃子的回答就是, “我也不知道咋辦,要等醫生來。” 漸漸升起的太陽,如同牛娃子父子兩人的身體, 慢慢變熱。很慢,不過好在,總算是起來了。 牛娃子的爹也醒了過來,醫生也在上班的第一時間來到了病房。 伴隨著繁忙的早晨不斷喧鬧起來,整個第一醫院這座龐大的機器便開始運作了起來。 很快地,牛娃子便陪著媳婦做完了所有的檢查。 此時,醫生拿著手裡新鮮出爐的報告,皺著眉頭,咂巴著嘴巴。 在反復地確認了那幾個字後,張開了嘴, “你是秦愛如的愛人?” “是!我是她的丈夫。” “從我早上的判斷,和現在的檢查報告。” “有個很不幸的消息要告訴你們,直腸癌晚期,確診,已經廣泛轉移了,她很嚴重,很嚴重。” “你明白嗎?” 聽到這些話,牛娃子父子都愣住了。 隨即便慌張了起來,打斷了醫生的話。 他們不懂什麼是直腸癌,但是他們聽過“癌癥”這個不好的詞。 農閑時候,總會在田間與著鄰裡聊聊閑話。 這家喜事,那家家常,知道一些。 牛娃子撲上去就抓住醫生的手,趕緊地開口問著, “醫生!” “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這個很嚴重是多嚴重?” “要怎麼治?” 醫生輕輕地推開牛娃子急切的手, “你讓我說完,你仔細聽。” “你媳婦的情況,已經不存在治不治的情況,而是能活多久的問題。” “還有,我想知道的是...” 說到這,醫生突然震怒聲音幾乎是吼得發出來的。 “為什麼這麼嚴重了才送到醫院來?” “啊!!!” “是不是,在家就已經流血很久了,是不是很久以前就開始流血了。” “你怎麼做丈夫的,啊?平時就沒什麼異樣的表現嗎?這可是你的老婆,是一個生命啊。” 感受著醫生的震怒,牛娃子聽得明白話裡的意思。 “我...” “我不知道...” “之前一點反應都沒有的,我從沒見過她這樣子。” 說著突然停頓了下,想起了什麼又繼續說道: “哦!我想起來了,她最近一直會嗯啊地小聲喊叫,” 站在後麵的牛娃子爹又補充了一句。 “痛時還會捂著肚子。” 醫生聽後眼睛瞪大,隨後又嘆著氣搖了搖頭。 “唉...” 她有些生氣,但更多的是無奈。 “帶著你媳婦回去吧,最後的日子,對她好些。” 看著又想撲過來的牛娃子,醫生又接著說。 “走吧,不用多說了,治了,也是多浪費你們的辛苦錢。” “我看你們兩父子,也不是什麼富裕人家,就省下些錢,買點好吃的好玩的,好好地對你家媳婦。” “就這樣吧。” 醫生招了手讓他們離開,她需要平復一下心情。 樹林裡,瓦房旁,枝頭上,站著一群群八哥,他們嘰嘰喳喳地聊著一天的收獲。 牛娃子一家人,又如昨天如往常般,圍坐在白熾燈下,吃著如往常一樣的飯。 “爸爸,媽媽怎麼了?” “她怎麼不來吃飯呀?她不餓嗎?她是不是不舒服呀?” 牛娃子放下筷子,摸了摸鐵生的頭, “你媽媽不舒服,就讓她好好休息,你乖乖吃飯就好了。” “好...我乖乖吃,吃完,我給媽媽揉一揉,讓她好受些。” 然後就猛地攪動筷子。 在鐵生的身上同時穿上了五件衣服時,往日冷清的瓦房難得地熱鬧了起來, 而上一次這麼熱鬧還是在上次,也就是三年前。 不同的是上一次是喜事,這一次是喪事, 相同的是,鐵生都在哭。 “啊!” “你還我的媽媽!” “為什麼要把我娘關在這裡!” “啊!” “媽媽,你快醒醒醒啊,你快出來啊!” “啊!嗚嗚嗚!” “我拿了媽媽最愛吃的雞蛋。” “媽媽,你醒醒呀!你醒來我就全都給你吃...” 在牛娃子手上不斷掙紮,撕心裂肺哭喊了好久的鐵生,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手裡抓著一個沒有剝開的雞蛋已經哭累,睡著了。 牛娃子的爹戴著白正接待著來自各方的親鄰。 牛娃子就站在一旁抽著煙,學著父親招待著來人。 連續七天的喪事,讓一家人從肉體到精神都很疲憊。 喜事和喪事不同, 喜事或有盈餘,但喪事絕不可能省下錢。 這也讓鐵生的奶奶在夜裡的枕頭上說了不少能讓牛娃子媳婦躺在地下都能氣得坐起來的話。 “買她來,結果就下了兩個蛋,其他啥也撈到,早知道是這樣,我就不要這個了。” “花那冤枉錢,就沒見她挑幾次擔。” “真是短命鬼!” 往往這時候,鐵生爺爺便會覺得煩吵。 “哎呀!” “你就少說兩句,人都走了,還要被你念叨。” “睡覺!” 似是喧鬧的吹打送行聲吵到了雷公,出殯時,天開始下起了毛毛細雨。 一送行老人說:“出殯的時候,下雨是好事,金生水,那水便是帶著財。” “這是要福蔭子孫了,好事,好事,恭喜恭喜!” 於是在最後一餐飯時,親鄰都談論著這事, 傳到了鐵生一家人的耳朵了,他們也很舒心。 “娃娃,以後你可要爭氣喲。” 牛外資爹摸著鐵生的腦袋說著。 從這後,三歲的鐵生和一歲的妹妹依然每天和奶奶睡。 瓦房龐的枝頭上八哥依然會在天黑時回巢。 牛娃子依然會在睡前抽煙,隻是比以前抽得更兇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