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便到了一月初六，賈瑁隨軍一路過山海關，此刻已進了薊州範圍。 　　他們離開遼東鎮，便是一路急行，如此四五日光景，此時已到薊州遷安位置。 　　一路過來，未進薊州時，倒是平和，可一過山海關，所見皆是滿目瘡痍。 　　薊州土地雖不如遼東肥沃，可氣候相較於遼東，又溫和了不少，如此，來薊州討生活的人並不在少數。 　　隻是…… 　　賈瑁看著遠處已成為廢墟的農舍，嘆了一口氣。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當真不是一句空話。 　　賈瑁正感嘆著，突有一騎卒從前方飛奔而至。 　　待到麵前，卻是侯東。 　　侯東過來，也未曾下馬，高呼道：“大人，前方發現一路韃靼！” 　　聽著這話，賈瑁眼睛便是一亮。 　　他部遼中衛三營被賀關指派為先鋒，隻是一路過來，這先鋒大軍隻做了架橋搭路的工序，這可當真讓賈瑁好生憋了一口氣。 　　現有肉吃，不僅賈瑁歡喜，就連他身後的近千騎卒也笑了起來。 　　不過賈瑁到底小心，他開口詢問道：“可是幌子？其後可有大隊韃靼？” 　　侯東沉聲道：“不曾見到，應隻是劫掠小部，見我觀望，彼其娘之還來追我！” 　　“好。”賈瑁一點頭，隨後對旁李俊道：“你傳話與指揮使大人，就說我遇小部韃靼，先圍殺上去，要他們後麵跟上。” 　　賈瑁說完，又讓孫騰一打遼東鎮旗號，隨即近千騎卒，便隨著賈瑁一道，往前麵沖去。 　　說來也是可笑，賈瑁他們向前追趕，隻行馬十數個呼吸，遠處平原上，散亂的韃靼竟是迎麵而來。 　　不知是不是薊州鎮守軍太過廢物，看見大乾官兵，這股韃靼竟也不逃，吹著口哨，便向賈瑁沖來。 　　賈瑁略一觀望，見其行列混亂，身穿皮毛，前麵的近百韃靼倒是有些精悍之氣，可後麵跟著的，多數身上鼓鼓囊囊，懷揣著搶來的東西，有的馬匹上還綁著女人。 　　賈瑁見狀，便知這不是韃靼精銳。 　　他本就不懼韃靼，現來的還是一群如同賊匪般的玩意，如此，他冷哼一聲，高呼道：“殺光他們，待事畢，我為爾等請功，一個人頭值五兩銀子！” 　　賈瑁一聲高呼，振奮士氣。 　　他拍馬在最前，見距離足夠，便抽出馬腹旁掛著的投槍，人在馬上後仰，下一秒，那投槍便從他手上飛射而出。 　　他一甩手，身後騎卒同樣投矛。 　　他帶領的，乃是柳城、賈牧二人麾下最精銳的騎卒，人皆是軍中一流力士。 　　近千人投矛，天上如同下了一場鐵雨，隻見對麵沖來的韃靼瞬時人仰馬翻，沖的靠前的，甚至同時被三五把投矛投中，當即便一頭栽下馬，再無聲息。 　　隻是一陣投矛，沖來的近千韃靼，便有三五百人栽下馬。 　　後麵的韃靼見狀已是肝膽俱裂，正欲勒馬轉身要遁逃，可賈瑁率部已是迎頭趕上。 　　自來到大乾，賈瑁還不曾這般沖殺過。 　　看著麵前韃靼，他心中無盡怒火！ 　　犯我疆土，掠我族民！ 　　當死！ 　　“殺！” 　　賈瑁一聲怒吼，他身後近千騎卒也頓時大叫。 　　這一陣山呼，更是驚的韃靼眾人心生惶恐。 　　韃靼陣型本就混亂，這轉身一逃間，更是斷絕了自身生路。 　　賈瑁身著厚甲，完全不懼韃靼手中利器，他一馬當先，兩箭射翻遁逃在末尾的韃靼後，便待沖至韃靼陣中。 　　隻見賈瑁棄弓，順手拔出虎丘劍，便是左右揮砍。 　　虎丘劍鋒利，韃靼又多是羊皮充甲，一劍下去，就如同殺年豬般，血迸三尺高。 　　賈瑁一路殺將過去，竟是無一人可擋。 　　不知過去多久，賈瑁隻覺得殺的手都酸了，這才從韃靼陣中殺穿。 　　此時他一身黑甲盡被鮮血染紅，配上那獸頭麵甲當真如同陰曹地府爬上來的食人惡鬼。 　　賈瑁一抹麵甲上鮮血，等他勒馬再回頭時，隻見原上鮮血淋漓，韃靼斷肢殘軀遍地，空餘下些許戰馬還活著。 　　賈瑁看著麵前血腥，倒也不覺得惡心。 　　他一甩劍，虎丘劍上碎肉血漿應聲而下，一旁李俊遞來一塊帕子，賈瑁又一擦劍身，開口道： 　　“收拾戰場。” 　　他這話一出，已沖殺至他身邊騎卒便翻身下馬。 　　他們抽出身上短刀，見著韃靼，便將其首級取下，若是遇到沒斷氣的，就再給補上一刀，至於韃靼身上搶來的財物，自然也是拿來放在了賈瑁馬上。 　　不大盞茶，騎卒便收拾好了戰場。 　　此戰共斬韃靼首級一千一百零三，繳活馬四百匹有餘，死馬不計其數，救被劫掠大乾女子二十三人，找書苑 wwｗ.zhaoｓhuyｕan．ｃom 得金銀約摸一千兩。 　　賈瑁從馬屁股後麵掛著的褡褳裡取出一冊子，隨後在手上攤開，用墨筆記錄下陣斬繳獲。 　　他正寫著，後麵柳城、賈牧便領著三千步卒過來了。 　　看著被壘在一塊的韃靼首級，柳城哈哈大笑，開口道： 　　“虎威！虎威！” 　　賈瑁也不驕橫，笑著將手中冊子遞給柳城，開口道： 　　“不過小部韃靼，見我軍威，魂飛魄散，我拍馬沖殺，如同宰豬殺狗，實在當不得指揮使大人盛贊。” 　　賈瑁說完，又一指剛被解下的幾個薊州女子。 　　他道：“此部韃靼應是劫掠部眾。” 　　“嗯。”柳城頷首，隨手在冊子上寫下名字，這便是認了賈瑁的軍功。 　　他寫罷，將冊子還與賈瑁後，看了看那一眾女子，便拍馬上前問話道：“你等何時被劫，遷安城此時如何了？” 　　這一眾女子衣衫散亂，眼中多無神采。 　　柳城問話，皆是呆呆定著，無人回話。 　　見著這幕，柳城也是無奈，又拍馬回轉道： 　　“剛我得了都指揮使軍令，都指揮使大人信裡說，都統領大人有令，韃靼膽敢掠我大乾，便要他死無葬生之地。現宣府大軍已截斷韃靼後路，要我等於遷安一帶布防，好圍殺韃靼。” 　　“如此，都指揮使大人要我們便宜行事，先解遷安困局，再安營紮寨，以免韃靼直沖順天。” 　　柳城說完，又一指地上一堆財物和那一眾女子，開口道： 　　“你繼續先行，人財先由步卒收攏，待戰事畢，再行賞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