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蔚藍如洗,偶有一層薄薄的雲,隨意飄擺。陽光灑在戈壁草原上,昨夜露珠尚未散去,流連在草葉上折射出了耀眼的光彩。 數不清的各色旗幟,成千上萬的突厥駿馬,在草原上縱情馳騁,馬上的騎士們,都掏出了自己最壓箱底的絕活,在駿馬上隨心所欲,蹬立側跳,各種高難的動作層出不窮,試圖吸引姑娘們的目光。 突厥人盡情歡呼著,毫無保留的將他們最熱烈的呼喊和熱情,送給本族的勇士們。 這是李譜帶給他們的歡樂,若不是俘虜了中原皇帝,不用擔心被進攻,他們絕不可能如此輕鬆。 被俘兩天,李譜第一次被允許離開迪麗牙帳附近,看到眼前這廣闊草原,數不清的氈房、帳篷、成千上萬匹駿馬,各式迎風招展的旗幟,李譜頓感自由,不禁心情大好,忍不住放聲高歌。 “藍藍滴天空~~嗷嗷嗷——” “清清的湖水,啊咿呀——” …… “還有你姑娘~這是我滴家呀——” “閉嘴!”迪麗揚起馬鞭,作勢要打,瞪眼道:“你唱的什麼,草原是我們的家,不是你的家!你一個中原人,也配做長生天的兒子?” 李譜嘻嘻笑道:“我做不了長生天的兒子,我可以做長生天的女婿啊,是吧?”迪麗惱羞成怒,甩鞭子打過來,李譜瞅準了抓住,手腕一扽,把鞭子奪了過來:“你這娘們好不講理,我配不配做不做長生天的女婿,是我和長生天之間的事兒,你算哪根蔥,也能做得了長生天的主了?” 李譜這話有理有據,迪麗愣住,好一會也沒想出可以反駁的話,哈腰奪回馬鞭,使勁地剜了李譜一眼,打馬越過了他。李譜無所謂地聳聳肩,繼續哼著,甚至還試圖把這首歌教給旁邊看守他的突厥武士。也不知是不是血脈覺醒,雖然大家語言不通,但很快,這些武士就學會了這首歌的調調,也跟著哼哼了起來,隻是他們唱的什麼,李譜就聽不懂了。 李譜作為俘虜,怕他跑了,隻有到了場地才會給他馬匹,一路腿兒著過來肯定是要慢一些。等他到了的時候,三十六部的“代表團”皆已到場,場地邊上搭了一個高臺,迪麗和幾個德高望重的長老、薩滿坐在上麵,桐兒也在高臺上,迪麗這廝還算是辦事兒了,確實給找了一個視野開闊的好地方。 李譜跳起來揮手,正在張望的桐兒瞧見了,也興奮地回應他。 “再蹦躂我就殺了你!”迪麗撇向桐兒,後者癟癟嘴,老實了一點,但還是偷偷沖著李譜擺小手。 “也不知道那家夥哪兒好,值得你這麼迷戀。等會上場出了糗,你就該哭了。” “喂,小娘們,少在那說人壞話!”李譜嗷嗷喊,迪麗理都不理他,對旁邊的一位薩滿示意了一下,薩滿起身,手裡拎著兩根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腿骨製成的鼓槌,看樣子已經用了很久,包漿都玉化了。 “嗵……” “嗵……” 三聲悠長的鼓聲響起,整片場地都安靜了下來。 接著,薩滿嘰裡咕嚕了一段李譜聽不懂的話,旋即場地中間自動散開了約莫四百步的圓形空場,一群打著赤膊的武士推著一個類似攻城車的東西來到正中。 就在李譜不明所以的時候,迪麗站了起來,她一揮手,就見博爾術拎著一頭羊,拔出彎刀抹了羊脖子,鮮血迸射,眾人轟然叫好。 博爾術用繩子纏住羊的四肢,將它吊在了“攻城車”上。 一群薩滿打扮的人圍著“攻城車”又蹦又跳,不少突厥人虔誠地雙手合十默默祈禱。 忽然迪麗開始講話,突厥語李譜也聽不太懂,隻能聽懂寥寥幾個詞,大概意思可能是“搶羊”。 李譜聽得滿腦子問號,不是說一共五項麼,搶羊算是哪個裡麵的? “那邊那個,別說我們欺負你聽不懂,給你解釋一下,等下要進行的是那達慕的開場叼羊大賽,所有參加那達慕的勇士會一起搶那隻羊,搶到羊的人隻需要參加最後的決賽就行,不用一路比上去。大汗射斷繩索算開始,沒有結束時間,搶下羊並拋到高臺上就結束。若羊被扯碎了,搶到羊頭的算數。你聽懂了嗎?”說話的是迪麗的侍女,顯然是隨了主子的態度,冷淡至極,不等李譜說話,伸手指了一下旁邊武士手裡牽著的黃驃馬,道:“你騎這匹馬”。 “朕要騎自己的馬!” 侍女理都沒理他,扭身走了。 “跟你主子一樣沒禮貌!”李譜憤憤罵了一聲,從武士手裡接過韁繩,翻身上馬。這武士正好是昨天喝了他的酒的中的一個,遞給他韁繩的時候,嘰哩哇啦地說了兩句話,李譜聽不懂,武士見說不明白,直接塞給他一根棒子,然後拍了下馬屁股,送他進了場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長生天的勇士們,去吧!奪取你們的榮譽!”(突厥語) 迪麗拈弓搭箭,咻地一聲,羽箭飛出,繩索應聲而斷,羊重重摔落在草地上,人群中爆發出驚天的歡呼吼叫,處在圓圈邊緣的各部族勇士發瘋般催促胯下快馬,拚命向羊奔去,馬蹄濺起的灰塵差點把李譜嗆死。 “乾!咋掛不上檔啊!” 李譜催動胯下的黃驃馬,努力想追上前麵的人,但這馬呼哧帶喘就是提不起速,李譜看向高臺上的迪麗,正好迎上對方的目光,迪麗心虛地仰頭看天,這下事情十分明顯了,小娘們是故意搞了一匹劣馬給他。 李譜眼瞅著已經有一位勇士把羊奪在手裡了,他急的都要吐血了,使出吃奶的勁兒縱身一躍,跳到了前麵距離他最近的勇士馬上,抬肘懟在他的肋骨上,把人頂了下去。 這匹馬好很多,李譜拚命催動,同其他勇士一樣,死命地追趕奪了羊的那個人。 而此時,李譜才看明白這叼羊大賽的規矩。 第一個奪下羊的人,已經奔出了數十丈,再有七八十丈,他就能靠近高臺,把羊扔上去了。但就在這時,忽然他就墜下馬來,李譜看得清楚,是他身後的人甩出一個棒子,把他砸下來的。 李譜目瞪口呆,原來上場前那個武士給的棒子是乾這個用的。 羊掉到地上,沖在最前麵的突厥人俯身下去把羊撈起來,嘩啦朝天一舉。他的族人立刻迸發出尖叫聲,還沒來得及加速,斜刺裡冒出一根木頭標槍,撕拉一聲穿透了他的胳膊,鮮血四濺,羊又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