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嗎?” 半晌,桐兒不確定地小聲問道。 “嗯。”李譜點點頭,長出一口氣般躺在地上,桐兒也湊過來,幫他捏著腿,道:“今天陛下好威武啊。” “那你看看,跟你說了你家陛下天下無敵。”李譜抓住桐兒的手,把她拉進懷中把玩著,倆人的對話仍然帶有些許曖昧,卻和剛才那種“演”出來的感覺大不相同。 “陛下,你今天可撒了好多的謊呢、”桐兒小聲嘟噥:“我都差點被你騙了,現在我都還在想,你跟我說過的話,到底幾分真,幾分假——” 李譜啞然失笑:“那你覺得幾分真?” “十分。”桐兒吃吃地看著他:“就算陛下騙我,也是十分真,因為桐兒心裡願意。” “那我就實話告訴你。”李譜沒憋住,噗嗤笑出了聲:“我的話啊,就像你剛才這句一樣,你有幾分,我就幾分。” 桐兒立刻嘟起了嘴,扭過身背對他了。 “小丫頭片子,跟我玩這套,哈哈哈哈——” ----------------- 翌日天光,眾人再次來到昨天那達慕的地方。今日沒吃早飯就來了,因為迪麗說,這邊會有很多吃的,因為那達慕的第二天,沒有比賽,隻是玩樂、相親、交易什麼的,就像中原的廟會一樣。 突厥沒有自己的貨幣,用得都是中原的貨幣,但也流通非常少,大部分時候都是很原始的以物易物。 主仆二人沒有錢,但有昨天叼羊大會獲勝贏到的三十頭羊。為了給桐兒淘換點突厥特產,李譜把這些財產都帶上了,趕著羊,牽著手,倆人嘻嘻哈哈地談笑著走著。 迪麗騎馬跟在後麵,瞧著倆人高興的像是去春遊,眼睛裡的火星子都要噴出來了。 就沒一點當俘虜的覺悟嗎? “大汗。”右賢王帖木兒打馬靠近,被侍女攔住,迪麗揮手讓侍女們讓開,帖木兒這才得以靠近,落後半個馬身,跟在迪麗身旁。 “察子傳信回來,武朝迎帝使團已經啟程,攜糧五萬擔,白銀十萬兩,為首者是江夏王李道宗的兒子李規,現今皇城司提舉,同時攝政王李泰下令皇城司、不良人、鉤弋、校檢全麵出動,沿途清理察子,我們的人損失慘重。” “命他們以保全自己為優先。” “明白。”帖木兒點點頭,他看到前麵趕羊的李譜,又道:“大汗,你真打算放他走?” “還沒想好。”迪麗淡淡地說道,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金刀……”帖木兒剛說了兩個字,迪麗如鷹隼一樣的目光,便盯在了他的臉上:“這是本汗的私事,就不勞右王費心了。” “臣多嘴了。”帖木兒趕忙俯首,右手在胸口敲了一下,抖韁退了下去。 迪麗的目光劃過李譜的羊群,逐漸望向遠方,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 草原上是崇拜強者的,不管他是什麼身份。李譜昨日奪得叼羊大賽的優勝,讓很多突厥人認識了他,今日他走到哪裡都有人張望,崇拜者呼喊,仇視者咒罵,還有一些熱情奔放的姑娘,離著老遠丟來花環,然後羞怯地又跑遠,惹來一陣陣哄笑。 草原上雖然沒有統一的貨幣,但那達慕自有獨特的規矩。剛到場地附近,便有人迎上來。經過迪麗的翻譯,李譜才明白。原來這裡有收羊的,三十頭羊可以換成一些畫著符號的羊皮塊,類似於“銀票”的作用,這樣可以方便一些,省的還得趕著羊逛。 當然價值都是估算的,畢竟也沒條件給你把每個羊的大小都稱量一遍。 “你們突厥人,連貨幣都沒有,怎麼發展經濟。”李譜把羊皮塊交給桐兒,讓她收好,忍不住對迪麗吐槽。 今天迪麗換掉了大汗的男裝,穿上了普通的羊皮襖,身邊的侍女也是遠遠跟著,混在人群中還沒李譜顯眼。 “一千年前,我們突厥人的牧場在河套草原,那時候我們有貨幣,和你們的秦朝的刀幣差不多。現在我們生活在漠北,倒是用不著貨幣了,是我們不想在牧草豐美的河套生活嗎?”迪麗反問道,一雙大眼睛斜楞著李譜。 “陰陽怪氣什麼呀。”李譜一副無辜的樣子:“一千年前,我的祖宗都不知道在哪兒生活呢,你賴得上麼?” “哼,都是狡詐的中原人。” “你們是心地善良把河套草原讓給中原人的啊,還不是沒打過麼?沒打過,你陰陽什麼?” “你什麼意思?”迪麗抓住李譜的手腕,瞪眼道:“想打架嗎?” “打你也打不過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何必自取其辱。”李譜輕易地掰開了迪麗的手,力氣這一塊,迪麗是真的連掙紮的餘地都沒。 “明天射箭我會參加,到時候有你好看。” “射箭你也不是我對手。” “一個中原人敢跟長生天的兒女比射箭,我真是佩服你的勇氣。” “嗬嗬,這還真不是吹,除非長生天親自下場,否則都是朕手下敗將……” 倆人你一句我一句,一遍逛,一遍鬥嘴,都沒停下來的意思。桐兒聽了一會,也差不上話,索性把心思放在了逛街上。不管多大的女人,逛街買東西都不用學,語言不通也不耽誤,很快桐兒手裡就多了不少東西,羊皮襖也不用等人給了,買了,牛肉乾、馬奶酒、駝峰、乳酪,手裡拿不過來,還買了個小推車,就這麼多東西,手裡的“錢”一半還沒花掉呢。 “物價是真低、”李譜感慨萬千,這麼多東西,放在京城,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今年草原大雪,糧食緊缺,羊就是糧食,自然更值錢了。” “哦、”李譜恍然狀,然後強調道:“草原上的大雪,跟我們中原人沒關係!” “誰也沒說跟你們有關係!你心虛什麼。” “無理取鬧。” 倆人正鬥嘴,忽然前麵的爭吵聲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倆人相視一眼,穿過人群走過去,看到是一夥身著白袍的人,正一臉傲慢地對圍觀的人說著什麼。 李譜的眉頭皺了起來,因為這些人,竟然是一嘴的京城官話。 他們是來自大武的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