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迪麗心裡真是滿意極了，同時也很疑惑，怎麼我想的他都知道？ 　　“不過啊、”李譜有些遺憾，咂摸道：“你還是不放心我呀，要不怎麼能整出一個五年之約來。” 　　“我不是！”迪麗急了，解釋道：“是因為麥麥提太小了，他——”忽然看到李譜戲謔的眼神，抬手又捶了他一下，道：“你就是故意的。” 　　李譜拉住她的手腕，迪麗掙脫了一下，沒掙開，便任由他拉著了。 　　手心裡傳來厚實的溫度，便是草原上的風都不嫌冷了。 　　“這麼多年不見，我確實對你很不熟悉了。”說著，迪麗又覺得有些不對勁，糾正道：“其實我本來就對你不熟悉，你原來不是道士麼？怎麼變成皇帝了，太宗皇帝為什麼願意讓自己的兒子做道士，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個可就說來話長了。”李譜笑了笑，道：“你們的察子不是挺厲害麼，怎麼，沒報告你點什麼？” 　　迪麗搖搖頭：“察子確實能傳遞消息，但你這事兒，估計武朝人都沒幾個清楚的吧。察子那邊隻有你登基前半年的記錄，你就像天上掉下來的一樣。” 　　“確實挺復雜。”李譜想了想，道：“但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等咱們大婚吧，我會跟你說個明白。” 　　“哦。”迪麗有些失望，但很快便釋然了。二人的身份，個人的事情，和國事摻雜在一起，變得非常復雜，千頭萬緒很難理清楚，而且看李譜提及這些事的樣子，或許也有他不願提起的隱憂在，一時不想說也是能理解的。 　　“你發現了麼，帖木兒的異心。” 　　“嗯。”迪麗知道李譜在岔開話題，但這也正好是她想說的，道：“帖木兒部原本不屬於突厥，他是室韋的一支，後來我父汗一統草原，他帶著他的部族加入了突厥。他建議父汗組建察子，窺探中原消息，他也靠察子帶來的消息，逐漸壯大自己的部族。在突厥三十六部中，他是對中原敵意最深的部族之一。” 　　李譜忽然問道：“那你知道他手底下的察子，一直在跟蔡家做走私的生意麼？” 　　“什麼意思？”迪麗皺起眉頭，仿佛從未聽聞一樣。 　　李譜明白了，解釋道：“看來你是被他蒙蔽了，我可以告訴你，他早就通過察子，和蔡元勾結在了一起。你知道為何草原上隻有蔡家一家的商隊麼？那是因為別的商隊，內受到蔡家打壓，外，到了草原就會被帖木兒的人截殺，久而久之，草原上自然沒有別家商隊了。” 　　“他竟然敢蒙蔽我！”迪麗非常氣憤，但卻未失去理智，道：“如果你說的是真的，草原上可不隻有帖木兒一個部族，其他部族為何沒有告發他？” 　　“你的消息來源察子完全被他掌控，他想蒙蔽你太容易了。至於其他部族，你有沒有想過，察子隻能對外麼？對內，他便不打探其他部族的消息了麼？如果截殺隻用自己的死士，做得隱蔽些，不被發現完全是能做到的。” 　　“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迪麗皺眉道：“難道他想做大汗？” 　　“這種想法，也未必沒有。”李譜笑笑，道：“就像我登基之前，在弘文館讀書，有個教習師父講史，他說，翻開史書，隻有一句話。” 　　“什麼？” 　　“爭當皇帝。”李譜笑道：“擱在草原上還不是一樣，爭當大汗唄，區別就是沒實力的時候，野心藏起來，有實力的時候，就表現得明顯一點。你要是把這個當個事兒，那你要殺的人可太多了，你得允許人家想想。” 　　“也是。”迪麗也笑了起來，她抿嘴想了想，道：“經你這麼一提醒，確實這幾年他的部族發展得很快，每年病死、餓死的人數也是最少的。我父汗去世那年，各部族統計人數的時候，他的部族僅有一萬兩千人，現在估計得有三萬人了吧。” 　　“但他想做大汗是癡心妄想。”迪麗扳著手指說道：“首先，他是後加入突厥的部族，沒有大突厥血統，更別說是黃金血脈了。再者，他的部族本就不善打仗，他本人也不是猛將，若他真的反叛，僅博爾術的部族就能完勝他。” 　　“博爾術沒有跟他聯手的可能麼？” 　　迪麗搖頭，道：“你的擔心是多餘的，我父汗早就把這些考慮在內。博爾術的部族是原突厥九部之一，也是最早跟隨我父汗的部族之一，就是當年把帖木兒部族殺得隻剩八千人的那支騎兵，找書苑 wwｗ.zhａoshuｙｕaｎ.com就是博爾術的父親率領的，他們是絕對不可能聯手的。” 　　“納提姆大可汗果然老謀深算。”李譜拱拱手，給死老丈人送上兩句恭維。 　　“而且博爾術那個人你也看到了，他崇拜強者。他厭惡你是真的，服你也是真的，今日你折服了他，以後他會把你當成主人一樣。當年我父汗，這是這樣征服他父親的。” 　　“我喜歡這樣純粹的漢子。”李譜點點頭，道：“若他在大武軍中，也必是一員悍將。” 　　“你想吞並突厥？”迪麗不高興道：“你想都別想。” 　　“剛剛不是說過麼，你得允許別人想。”李譜抓住迪麗想要掙脫的手，十指緊扣地拉著她，道：“我跟你說啊，你不要把人想的太壞，我不是打你們主意。我隻是有這麼個設想，咱們拋開身份，你也想想試試——你覺得，能不能出現，幾十個民族和睦在一個國家生活，彼此互通有無，大家不打仗。” 　　“幾十個民族？和睦相處？”迪麗像是聽天方夜譚，無語道：“李譜，你的想法跟你的名字一樣離譜，這可能嗎？” 　　“你去翻翻史書，隻有征服和被征服。就像帖木兒的部族，原本是室韋的一支，險些被滅，才加入的突厥。你想的事情，如果真的發生，也是你領軍征服幾十個民族，讓他們都加入武朝，移風易俗變成漢人才能做到。否則怎麼和睦相處，靠談？靠互相理解？” 　　迪麗搖搖頭，道：“反正我是不信的，我看過的史書，和平都是暫時的，人的野心就注定了一定會挑起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