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早早去了警局,問沒什麼事情,就請了一天假,再跑去小鳳家。 小龍說妹妹去了外頭,還沒回來,大海又走去了大馬路周邊找,沒找一會兒,看見小鳳在一個小樓下,正和房東討價還價。 “好了好了,就200塊,連樓上帶下麵一起,不要多說了,房東家,這裡我很熟的,知道價錢!” 房東家死都不肯,說這個是小洋樓,比普通房子要好很多,上下通電通水,有洗澡間,樓上還有小陽臺。下麵雖小,卻也是臨街的門,平時熱熱鬧鬧,最少一個月300塊錢,再少就不租了。 大海心想差100塊錢吵那麼久,張口要應下來。 小鳳眼看馬上要功虧於潰,拉住大海的手,小聲朝他說:“你去旁邊走一走,再被人認出來,一分錢都不肯降了。” 大海無奈,走去香煙店買煙去了,等回來看時,好像小鳳那邊的戰況已經差不多了,就又走過去聽。 “頭一個月,我先給錢,再進來住,人家都是一個月一付,我兩個月一起付。每月220,這成雙成對的數字多吉利?”小鳳道。 “那你兩個月一起付,440,多難聽?”房東家笑道。 “那我還是一個月一付好了!我說房東家,可以了,這半天了,你要答應下來,我明天就開始算錢,不讓你這房子空半天。”小鳳嚷嚷著。 房東一聽,倒是也沒錯,空一天就少一天的錢,把鑰匙給了小鳳,小鳳拿出兩個月的租錢,給了房東。 房東看雖然價錢低點,先拿錢後住人,倒也是爽快,就說:“裡麵東西還齊全,你去看看,隨便用,我也不拿走了。不夠就自己添置一些,租金夠公道了,再別開口問我要東西,已經虧本了。” 小鳳看房東家走了,鬼鬼祟祟向大海打個眼色,先進了門,大海隨後跟上。 這屋裡,哪有什麼東西,破破爛爛的一堆。 從後麵的小樓梯朝樓上走,樓上也是臟臟舊舊的,小鳳從隨身的布袋子裡,拿出了抹布要開始收拾,嘴裡說著:“東西夠了,以後缺什麼,我再一點點添置就好。” 大海看小鳳節儉,不肯作罷,要拉小鳳出門去買家具。 小鳳氣得左點點、右指指,又不敢嗬斥大海,隻大聲說:“你看看,床啊、衣櫃子、桌子、板凳,一點不少,下麵後門還有一個小灶。窗簾、蚊帳什麼的也有,洗乾凈就可以住了,買什麼家具啊?我來收拾,小陽臺再種幾盆小花兒,弄完了跟新家一樣。” 大海嘟嘟嘴:“這床不太行,我一定要去買個新的,其他可以先不動。我們新婚,一定要新床。” 小鳳雙眼含春道:“誰跟你新婚,不要胡說。先睡幾天,實在不行再換,這個床,拆了再裝最麻煩。” 大海搶了抹布,拉小鳳出門去家具店買床,小鳳看拗不過,大海又是當官的,想得舊床太臟,大海嫌棄,隻好跟著他去。 兩人去到家具店,小鳳問了價格,連連咋舌,這最便宜的一個床,也比她那邊兩個月租錢還要貴。 大海一直住軍營和宿舍,本來也不是嬌生慣養的人,就自己做主,買了個最便宜的床。 店家說要三天之後做出來,大海問店裡擺的那個樣品賣不賣,店家看他們要買樣品,又給抹了零,問要不要叫工人拆了送去,多加20塊送貨費。 大海剛要答應下,見到小鳳有點不開心,心裡猜到是抱怨他花錢,就說不用,把床拆了打包好就好。 自己走出店門,叫了幾個警察兄弟,來幫忙抬東西。 店家看到一幫警察進了店門,有點慌,小鳳更是躲躲藏藏,不想讓人看到。大海跟店家說了句無妨,都是同事幫手,付了錢,拉著小鳳,帶著抬家具的兄弟,回了租的小樓。 回到小樓,大海讓幾個小警察幫忙拆了樓上的床,和一些破得不像樣的家具,要扔出去,被小鳳攔住,說運去後門,可以燒火用。 大海自己跑出去,買了香煙和汽水分了,讓小警察幫自己扔一些垃圾,又讓幫著清掃起屋子。 小鳳也是忙碌不停,該洗的洗,該擦的擦,一個多小時下來,弄得倒也算乾凈。 看差不多了,幾個小警察向大海告辭,還向小鳳說了句“嫂子再見!” 小鳳看那幾個警察神色狐疑,尷尬得笑著,應了一聲。 大海自己也無處下手,看著不順眼的東西,扔了一些,把墻上的破紙一類的東西全撕了。 又去後門小灶,看了看,也不會弄,就上樓坐在新床上,看小鳳乾活兒。邊說一些警局裡抓小偷,抓逃犯的故事給小鳳聽,眼看到了中午,就拉她要出去吃飯。 小鳳一聽吃飯,喊了一句不好,匆匆忙忙拉下了身上的圍裙,囑咐道:“菜市要沒菜了,我要趕緊去買,海哥你愛吃什麼,買完菜給你帶午飯回來?” “別買了,去館子炒幾個小菜,我倆吃了再回來收拾,晚上也別弄了,還是出去吃就好。” “那你養我做什麼,我今天一定要讓你吃到我做的飯,這才讓你放心。今後每天一下班,就惦記著家裡的飯菜,準時回來吃,我天天不重樣兒的給你做。” 大海一把拉過小鳳,讓她坐床沿上。小鳳嫌身上臟,不肯坐新床,大海就站起身,拉小鳳坐凳子上,手裡拿了一大疊錢給她:“以後我的錢,都給你管吧!” 小鳳一看那麼多錢,便問:“你一個月多少錢?我給你分配,我花不了那麼多錢。” “薪水是六千塊,其他時不時的,加一起,還有三千四千的。對了,你在酒吧,一個月賺多少,能告訴我嗎?” “怎麼不能說,坐一天班30元,一個月麼,算上小費一千塊吧。” “那我給你開三倍工錢,一個月你拿三千,房租開銷什麼的,算兩千,其他多出來的,給你置辦做買賣的東西,或是買衣服胭脂什麼的,想怎麼用都成。” 小鳳數了數錢,正正好好六千塊,又數了三千塊,交給大海:“吶,這錢你自己拿好,再不可以被人敲竹杠,胡亂請客了。如果是正經交朋友,要請客的,大大方方請。當官的人,身上怎可以沒有錢。” 大海不拿,小鳳把錢往大海褲兜裡一塞,又說:“海哥,一聽你平時就是亂花錢的。生活開銷一個月花兩千,這話你也敢說?你說普通人,一個月才掙多少錢?再一個,我每月拿一千塊就可以,不用天天去那邊受氣,還吃你喝你的,一分不用花,自己還能另賺點錢。你再老實跟我說,你存錢了沒有?” 大海搖搖頭笑了:“銀行戶頭都沒開過,月底就沒錢了,手下那幫人最聰明,月底從來不問我請客,哈哈哈哈!” 小鳳點頭,認真說:“恩,所以我呢,每月就拿你三千塊,一千是給我的,一千是所有生活開銷,還有一千給你存著蓋房討老婆。” 大海拿出小鳳塞給他的錢,數了一千給她,笑說:“蓋房討老婆哪裡夠,你再幫我存一千唄?” 小鳳想了想,接過了錢,再仔細數了數,還是認真說:“不準笑,好好說話,沒錢了就問我來拿,先給你存好。我要去菜市了,你睡會兒,要不出去逛逛,買張報紙回來看也行,報紙看完了扔後門,我拿來生火用。一會兒就回家,想吃什麼?” 大海見小鳳事事操心,有點心疼她,嚷著要一起去菜市。 還騙她說,自己從沒逛過菜市,想去看看,買完菜,兩人就去路邊吃包子豆漿餛飩,再一起回家。 小鳳聽他說,其實心裡也開心,就讓大海一起去菜市。 小鳳去蝦頭姑那邊買了帶魚、海貝和大蝦,小嘴甜,“嬸嬸”叫個不停,蝦頭姑給她便宜了不少,又去肉攤買了肉。 大海來菜市的次數確實也少,從不做菜燒飯,很多東西不知道叫什麼,拉小鳳問了一路,看到一個小孩子在菜市管理所前,拿了個櫃板賣香煙。 一摸身上,煙都給同事分光了,就走去買煙。 走到管理所前,買好煙,想起幫派管事烏鴉,就是在這裡當頭兒的,時不時會往這邊來。 他點了煙,站在大門口,往管理所裡頭瞧,沒看見什麼人在,轉身和一個短衫長褲的粗壯大漢撞上了。 那壯漢被撞,朝他笑了笑,點了點頭,大步走進管理所。他也朝壯漢笑了笑,表示了歉意,就回來陪小鳳。 兩人吃了餛飩回家,一下午,小鳳還是忙忙碌碌,還回了兩趟家,拿了不少東西過來。 大海睡了一會,又出去走了走,和街頭的同事聊了一會兒天。 等回來的時候,這小屋已經是乾乾凈凈,雖說談不上煥然一新,但也是打掃得亮亮堂堂,東西擺的井井有條,地上沒土,桌椅無塵,全然沒有早上進來時候的臟亂。 到了傍晚,小鳳早早做了幾個小菜,有紅燒肉、蒸帶魚、炒海貝炒大蝦,竟是沒有半點素菜。 大海問:“怎麼沒有青菜啊?” 小鳳邊擺碗筷,邊回答:“今天開心,做的都是好菜,要不是沒錢,我願意天天大魚大肉,誰愛吃青菜啊!” 大海點點頭,看小鳳買了酒,拿起酒倒了兩碗,說:“我也愛吃肉,不愛吃青菜,哈哈哈哈!” 小鳳一聽,登時開心,坐下拿起酒準備喝,大海攔住了,拿自己的酒碗碰了小鳳的酒碗:“先碰一個,來!” 小鳳碰了碗,兩人吃吃笑笑,到了晚上,大海要去睡新床,小鳳趕大海回宿舍拿換洗衣服,再回來過夜。 大海賴著不走,說洗完澡,啥也不穿就上床,不會弄臟新床的,明天再去宿舍,把所有衣服家當都拿過來。 小鳳聽他這麼說,兇了一句:“不害臊。” 兩人就這麼甜甜蜜蜜,開始了一起生活的日子。 這一天,阿南去烏鷺棋社,向師爺稟報了盜墓的計劃,螻蛄草已經拿到修墓工匠的圖紙,擬下了破解大墓的方法。 常旅長頭七前一天晚上,龍山廟眾僧去做法事,一連做一天。那一天,廟裡的僧人會搭一個大棚子,棚子裡放一個長明燈的大燈臺,燈臺桌下用黃布圍起來,螻蛄草和阿南,就躲在裡麵。 待半夜人少,他們就動手。螻蛄草負責打地洞,進墓拿東西,阿南就在外頭接應。 和尚們在前頭敲敲打打掩護著,基本萬無一失。等螻蛄草拿了盒子出來,就鉆出去外麵,幫僧人們打下手,別人認識他是廟裡的人,不會有疑。阿南拿到盒子,就回棋社密室,與明月碰頭,讓明月幫著看看這個攝人心智的石頭,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師爺聽了計劃,點了頭,吩咐阿南讓墨門裡其他人,也在外接應,如果情況有變,讓豬肉發等人謊稱送食物和祭祀的東西,聲東擊西,吸引那邊守衛人的注意,掩護阿南。 阿南看師爺安排周祥,從鳥籠上解開啞巴,讓啞巴飛出去報信。 啞巴飛出去約莫半個小時,就飛回了師爺房裡。 阿南見它回來,向師爺告退,來到後花園,下了密室。 看到小乞丐、鐵拐李、豬肉發等人都已到齊,今天還多了花姑也在。 和各位老板、兄弟打過了招呼,說清楚了計劃,安排了當天的分工:小乞丐和鐵拐李負責一路打探消息,如有緊急情況,及時向龍山廟僧人和豬肉發他們報信;花姑和黃包車,再帶上幾個車行的兄弟,負責查看一路上的情況,並常家上下人員的一切動向,車裡備上家夥,以防不時之需;豬肉發和鐵匠,帶上幾個兄弟假扮挑夫,準備好祭祀用的鮮花、香燭、黃紙、茶葉、水果糕點一類並僧人的飯食,在墓地旁待命,如果收到小乞丐發出的信號,就去墓地協助行動;木匠留在僧侶的棚子裡,假裝幫工,在旁照應螻蛄草和阿南,郎中和其他人在棋社待命。 安排好所有人,大夥兒互道了再會,各自散去。 阿南去師爺賬房打了招呼,便動身去菜市管理所,明月已經在裡麵等他,想必是做好了那頂防射線的帽子。 一路和菜市街坊點頭問好,看蝦頭姑在忙,他也不過去,轉身要走進管理所。 剛想和小寧波說話,他攤子前有位年輕的公子哥,抽著煙迎麵撞了他,撞得也不重,阿南朝那人笑著點了點頭,那人麵相和善,也不好意思得笑著點點頭。 剛進辦公間,明月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等他,入了神,沒發覺他回來。 阿南去桌子上找了茶缸,去水房倒了茶葉,洗乾凈。 洗完回來,看到明月一動不動,就咳嗽了兩聲,明月這才發現他。 “南哥,你來了。” “坐了多久了?” “沒多久,10點多出的門,也就1個多小時吧!東西做好了,放你桌上了,你戴戴看,合適不合適。” 阿南往茶缸裡倒了茶葉,沖了開水,看到桌上有一個精致的小盒子,盒子外麵印了【百貨公司】的字樣。 拆了盒子,裡麵是一頂黑邊白色格子的鴨舌帽,戴上試了試,剛剛好。 他拿下帽子,檢查這帽子有什麼不同,看到帽子裡層,有金屬色的絲線,沿著帽子布料絲線的走向,均勻地織好了,不仔細看,看不出來。 又用手碰了碰,軟軟的,和普通布料並無不同。 “我去找了一件采礦專家的防護服,把上頭的金屬絲線拆了,給你的帽子裡層織上了防護網,中間夾層也放了一層箔片,這下應該沒什麼問題了。” 阿南再捏了捏帽子夾層,摸到有一層紙片一樣的東西,滑滑的,他不說,竟沒發現。 “明月,過兩天我去把那塊石頭取來,放棋社的密室裡,你幫我看看,那到底是個什麼鬼東西。” “好,我回去準備一些工具和儀器,那東西大概多大?” 阿南拿雙手比了個大小,扭頭向門口看去,小寧波站門口鬼鬼祟祟看,阿南招手示意他進來。 “南哥,你朋友啊?” 阿南把帽子往小寧波頭上戴了戴,太大了,把小鬼的臉都遮住了。 他把帽子拿回來戴自己的頭上,去外頭照鏡子,本來長得就不太行,這回帽子一戴上,更難看了,把自己和小寧波都看笑了。 阿南讓小寧波把櫃板放下,坐明月旁邊,溫和地說道:“這位是我從小到大的好朋友,叫何明月,你就叫他明月哥哥。他呢,讀書讀得最好了,就住在你們福利院旁邊的鐘樓裡,你平時可以去找他教你讀書。他什麼都懂,想看什麼書,也可以問他去借。” 明月笑著,說是在福利院見過這個孩子。 “小寧波,再跟你說個事兒,以後別幫我跑腿了,除了賣煙,就是一門心思讀書。像明月哥哥一樣,以後做大學者,做大知識家。” 明月還是頭一次聽說有【知識家】,笑了起來,阿南發覺自己說得不對,馬上改口:“是大發明家。” 小寧波似乎笑不出來,臭了個臉說:“我可以一邊讀書,一邊幫你跑腿的。” 阿南搖了搖頭“這江湖上的事情,亂七八糟,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年紀太小,慢慢懂事了,就知道了。好好的,我不太會說話,你問明月,讀書好,還是做江湖人好?” 小寧波還是臭個臉,很不情願,看向明月,明月笑著說:“我大概能猜到,你長大了想做個大英雄,對吧?” 小寧波看明月了解他,收起臭臉,對他點了點頭。 “我小時候也這樣想,後來長到比你還大一些的時候,明白了南哥和其他的江湖人,日日奔命,天天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這麼多年打打殺殺,認識的人裡,有些人已經死掉了,有些人留下了殘疾,之後生活都不容易。南哥那時候經常負傷,我天天擔心他回不來,他回來又是刻苦練功,練完功,又要出去和人打鬥。做英雄,哪裡是那麼容易的。” 說著明月心裡有點難過,忍著做了個鬼臉:“我呢,是個膽小鬼,見到血,心裡就害怕得不得了。” 小寧波也開心笑了,明月繼續說:“我是被南哥他們保護著長大的,運氣好,到了福利院,修女們教了我很多的道理。我知道,我做不了大英雄,就很用心看書。在書裡看到了這個世界上,各種各樣的有趣知識,不同的看待事情的想法,深遠的可以穿越時間的思考。我在書裡看到了精彩的遠方,後來長大後,也去到了那裡,見識了不同的文明,看到了不同的風土人情,增長了很多見識。” 明月問小寧波:“你想在這一個地方,待上一輩子,永遠打打殺殺,做一個永遠怕被仇家殺上門的大英雄。還是坐船去很多地方,去看很多漂亮的風景,去探索神秘未知的世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