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九章【誅殺計劃】(1 / 1)

烏間鷺傳奇 瘋狂造兵 8163 字 8個月前

南洋警察局槍房,總警長悠悠坐在一張大椅上,左手拿了個小茶壺,時不時放進嘴裡喝上一口。   他看著眼前眾人排好了長隊,交頭接耳地小聲說話,說話間,都流露出興奮和好奇。   這一天是警察局換槍的日子,警察們把老式的單發火槍,子彈背包統統上繳,槍支管理員登記好了數量,接連著遞給他們一把新式的左輪手槍,一個手槍背包,和每人二十發金屬殼的子彈。   警察們鳥槍換炮,個個稀奇地不得了。   之前他們使用的燧發槍,又大又重,操作極為不便。   這把新配的左輪槍,通身黑色,十分小巧,可以直接塞進褲子的口袋裡邊,重量比起之前,至少輕了三分之一,裝進皮質的背包裡,抽出來就可以射擊,機動性得到了極大的提高。   這些左輪槍用上了定裝的子彈,一次性可裝彈5發,子彈也是又輕又小,之前的紙包彈差不多是一根香蕉的大小,現在的定裝彈,每顆僅有小手指那麼大。   大海拿到手的,是軍隊連級以上軍官才能佩戴的勃朗寧手槍。   這把小手槍更為先進,體型重量是老燧發槍的一半都不到,握在手裡捏住,是正正好好,一次性可裝彈7發,通體也是黑色。   大海拿到槍的第一時間,興奮地沖進槍房的練槍室,朝著槍靶試了幾槍。   這槍重量極輕,發射的後坐力小,準頭卻是極佳,隻見大海槍槍命中靶心,正開心地用手帕擦拭新槍,總警長慢悠悠走了過來。   “大海啊,之前軍隊裡用過這槍嗎?”   “自動手槍、自動步槍、馬克沁機槍都用過,隻是沒想到,我終於擁有了一把,屬於自己的自動手槍。”   “哈哈哈,我剛才看你打了幾發,穩得很,槍的準頭很棒啊!”   大海突然想起,馮處長跟他說的話,眼前的老警長,正是南洋赫赫有名的一代槍王,便肅然恭敬起來。   “警長,馮處長跟我說過,您是南洋的槍王。”   老警長又拿起小茶壺,放嘴邊嘬了一小口,哈哈大笑起來。   “大海啊,這是多少年前的事情,我自己都快記不清咯!”   “多少年,也不妨礙您第一的名號!我們軍隊裡,有一句話【想要優秀,就要努力,要做第一,就要拚命】,您得過第一,這是要付出巨大努力,拚盡全力才能獲得的榮耀。”大海一本正經回答。   “我呢,小時候家境不錯,非常喜歡射擊這項運動。拿起槍,去掉腦子裡所有的雜念,什麼都不想。讓時間停下來,隻有我和槍,還有靶心的位置。扣動扳機,等濃煙散去,能打中什麼成績,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槍之間的默契。”   大海靜靜聽老警長說話,看他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裡。   “你知道嗎?我成年之後隻用一把槍,這把槍射擊的距離有限,準頭比起這些新式的好槍,那是差遠了。”   大海不解道:“警長為何不用新槍呢,那不是更準更輕便嗎?”   老警長放下茶壺,讓管理員把自己的槍盒拿來。   一個油光溫潤的木質槍盒,裡頭放著的,就是警長口中說的,那把拿下了【第一】名號的神槍。   這是一把老式的燧發槍,黃色的木質槍身,銀灰色的長長槍管,雕花的金屬燧石夾。   老警長拎著槍托,一手拿穩,另一隻手用綢布輕輕擦拭,從木盒裡取出火藥放入,又拿了鋼珠放進槍口,用通條壓緊。   隻見他全身力量一收,左手托槍,右手執柄,一隻精光怒射的眼睛,瞄準了槍上的準星,一聲巨大的槍響,火石迸發,濃煙升起。   這架勢,全然不像一位老人的身姿,仿佛時空回溯,讓大海看到了,這位槍王年輕時候的風采。   “果然名不虛傳,警長,我看這槍的子彈稍有點向右偏移,而您卻能穩中靶心,我理解了您剛才說的,人和槍之間的溝通。”   警長見大海悟性極佳,放下槍,再用綢布仔細擦拭著,笑說:“你剛問我,為何不用新槍。我告訴你,我是一名運動員,打靶不打人,射擊呢,在我眼裡隻是一項體育運動,是我磨煉心誌最好的方法。工具永遠是不完美的,但人,可以塑造最完美的自己,這是此項運動的意義。”   又走過來,把大海的手槍拿在手裡,掂了掂:“你們軍隊裡的那些東西,都是殺人的武器,好用是好用了,隻是殺人也更簡單了。”   剛才警長說的這一番話,大海低頭沉思了許久,想了一會兒,忽然釋然道:“槍終究是用來對付敵人的,我想,槍在握槍人的手裡,打不打,打哪裡,最後還是要握槍人說了算。”   警長見到大海有這般見識,很是欣慰,從自己的槍盒子裡,拿出一本薄薄的小冊子,送給大海。   “這是我年輕時候,練槍的筆記,送給你,你看著玩兒!你自己說的,要握槍人說了算,別忘記咯!”   警長讓管理員收好自己的槍盒,一手拿起茶壺,一手支了拐杖,和大海走出了練槍室,邊走邊說:“當射擊的目的,脫離了簡單和純粹,我就知道,屬於我的時代早就已經結束了。我和那把老槍一樣,永遠留在了那段時光裡!適應這個世界,不是我們這兩個老古董能做到的事情了,哈哈哈!”   大海一回到辦公桌,馬上小心翼翼地打開警長送他的小冊子。這小冊子隻有手掌大小,上麵用蠅頭小楷,密密麻麻地寫著很多文字,字跡非常清秀,第一段有個小標題【調內息,降心跳】,他點上一根煙,一個字一個字,用心閱讀起來。   當阿南睡醒的時候,已經到了午飯的光景,看著明月在客房的另一張床上,睡得正香,阿南悄悄穿上長褲,走出去洗漱。   下人見到阿南,說已經準備好了午飯,師爺在自己房裡練功,命任何人都不要去打擾他。   阿南走進螻蛄草的客房,見郎中正在用土罐子煎藥,又看到螻蛄草頭上,脖子上都敷好了海帶和海泥,便去問郎中情況。   郎中說螻蛄草還是昏迷,隻是氣息已經穩定,他正在煎製理氣正脈的膏方,等他醒過來,一連喝上幾天,應該會恢復得快些。   說話間,明月也走了過來,三人就同去吃了午飯。吃完飯,阿南和明月就拿著那一小片怪石,去礦業公司找人詢問。   金老虎帶著大部隊出去探礦,礦業公司也是空蕩蕩,整層樓裡就隻坐了寥寥數人。   阿南找到了一位年輕的工程師,說明了來意。   工程師聽他這樣說,一時想不到辦法,就對阿南說:“我是工程隊的人,地質專家都在山裡頭,器材也都在那邊。要不這樣,夏管事,今天下午,我們公司有車子去山裡給金老板送東西。我這就幫您寫一封信,再把這個石頭的樣品,一起送過去,您稍等幾天,那邊的專家會給出相關的分析報告。”   “需要幾天呢?”   “一般是五天,時間不確定,您五天之後來看看。”   阿南和明月看隻好這樣,謝過了工程師,把石頭樣品托付給他,離開了礦業公司。明月回鐘樓,阿南回去管理所。   剛進菜市,要去海鮮店打招呼,遠遠看見,攤子上的東西,已經快賣完了。花姑坐在小板凳上,低頭看著一條魚,突然發覺阿南走過來,花姑站了起來,用手點了點管理所,表示有人來了。   阿南快步走向花姑:“誰啊?”   花姑臉色狐疑地看著阿南:“海市的阿柴,帶了個小老頭過來,等了半個多小時了。”   阿南向夏姑打了招呼,拉上花姑一起進了管理所。   剛進辦公間的門,就看到阿柴正在恐嚇一名男子,這男的,就是替鳳陽幫賣小孩兒的那個人。   “不準拉屎,給我乖乖坐好,給我聞到你放屁,我把你鼻子割下來喂魚。”阿柴坐在阿南的辦公桌上,狠狠說道。   “阿柴,多謝了,就是這人。”阿南走過去拍了拍阿柴的肩膀,拿出香煙給他抽。   阿柴點著了火,一臉得意,神神秘秘地對阿南和花姑說:“我當他憑空消失了,找了幾天都沒找到,你知道這個王八蛋躲哪裡去了?”   阿南還是找茶缸子準備泡茶,花姑站在一旁仔細聽阿柴說話。   “老小子躲去緬中的山裡了,木材廠的禿頭往我這裡運木料,我看這裡麵,有個運木頭的工人有點眼熟,一把抓住了,正是這個家夥。難怪找不到,跑去那麼遠,怎麼還敢回來?”   那男人隻是求饒:“你們抓我做什麼,我又沒有得罪你們。”   阿南泡完茶,讓阿柴坐沙發上,一腳將男子踢翻在地,大聲問道:“鳳陽幫的人,去了哪裡?”   “我不認得什麼鳳陽幫的人。”   阿南隻好慢慢問:“你是不是賣過幾個小孩子?”   “我膽子小,哪裡敢賣小孩子,你們是不是認錯人了?”男子一味狡辯。   阿柴氣得不輕,看他還嘴硬,伸手就要去打那人的頭。   阿南攔住了他,從辦公桌的抽屜了,拿出一柄亮閃閃的小刀,指了指男子:“我問一句,你答一句,答錯一次,割斷你一條手筋,手筋挑完了,再挑腳筋,聽清楚沒有。”   男人見阿南殺氣騰騰,小刀寒光閃閃,嚇出一身汗,哆哆嗦嗦跪在地上不敢動。   阿南見他不動,繼續問:“我知道你在南洋賣了幾個孩子,這些孩子是從哪裡來的?”   男人低聲回答:“人蛇堆裡找來的,那幾個孩子沒有家裡人,我想著賣給別人,自己賺一點錢。”   阿南點點頭,繼續:“那人蛇,全都是中國人,有幾百人,曾經在後山橡膠園裡采膠,對不對?”   男子看瞞不過去,恐慌著點點頭。   “你認識蛇頭嗎?是哪裡人,是男是女,多少人?”   “大概十幾個人,話事的是幾個女人,全都是中國人。”   “你怎麼跟他們認識的?”   “我在蛇頭的船上做水手,偷運那麼多人來,我就跟著一起下岸,幫他們打打雜,還是為了賺點錢。”   “這幫人後來逃去別處了,去了哪裡?”   那男子想著救自己的命,緩緩說:“我說出來,你們能放我走嗎?我真的隻為賺錢,那幾個孩子都送去了不錯的人家,我也算是在做好事。”   阿南把小刀放在他的右手上,用手一抽,一灘血流了下來,男子大叫一聲,連連喊饒命。   阿南淡淡說:“回答我的問題,答上了,我不傷你的性命。”   男子緊握著右手的傷口,哭得眼淚鼻涕滿臉都是,帶著哭腔大聲說:“我說我說。”   “我把幾個孩子都送走了,還是去采膠的地方做雜工。有一天,一個大嬸來找我,要問我買孩子,我說孩子沒有了,就趕了她走。我自己剛賺了點錢,出去館子裡吃了點好的,又去找了個女人睡覺,等回來,已經是晚上了。回去後山,那些人匆匆忙忙要走,把我也帶上了,然後坐車去了緬中。我看那邊窮鄉僻壤的,住不慣,就找到了運木材的船,想著還是回來這邊好。剛下船,就被這位大哥抓來了,我全部說完了,絕不騙你!”   阿南聽他這通說,應該不假,想了想,再問:“他們去那邊做什麼?還是采膠嗎?”   男子見阿南什麼都知道,連連點頭稱是。   “你是坐什麼車走的?”   “綠色的大卡車,開車的人像是當兵的。”   “緬中那邊的橡膠園,也有當兵的人在嗎?”   “他們隻在每周二晚上來,裝上幾十車的橡膠就走,平時是不過來的。”   阿南聽完,用手點了男子喉嚨口一個穴位,那男子突然就說不出話了,支支吾吾很是驚慌。   阿南收起了小刀,喝了一大口茶,朝著阿柴說:“阿柴,你帶他去碼頭,把他扔地牢裡,千萬看好了,不能讓他跑出去。”   阿柴應了一聲,要拉著男子出門,隻聽阿南又開了口:“等下,我和花姑也要去碼頭,一同去吧。”   阿南用破布把男子手臂包了,看不出血跡,四人一齊出了門。   碼頭辦公間裡,阿南、花姑、康金龍、驚風刀四人,圍坐在四爺的豪華辦公桌前,四爺聽下來一聲不吭,隻是不停抽煙鬥。   “阿叔,我在想一個計劃,我們帶上一些兄弟,搭著去緬中的船,在夜裡把中國勞工救出來。那些蛇頭和鳳陽幫的,都抓回來,出海扔了,勞工運回中國。”   四爺還是不動聲色,康老板聽到要救人,又咋咋呼呼喊起來,四爺讓他不要說話,又想了一陣,開了口:   “也隻有這樣辦了,現在這些人明麵上是偷運來的勞工,背後是南洋的軍隊和政府。我們必須不露行蹤,一擊必殺,讓所有的人販子都閉上嘴,那幫中國勞工,當天就運回去。哪怕軍隊的人,猜到是我們乾的,無憑無據的,也不敢來找我們麻煩。”   阿南點了點頭:“我也是那樣想的,這裡頭已經沒有了回旋的餘地,要麼不出手,要出手,就要做乾凈。”   四爺一臉疲憊,摸了摸自己的頭發,用煙鬥在桌子上畫了幾下,緊接著開始安排:“後天,緬中的船要開回去,你、花姑,再一個驚風刀,你們三人先出發,先去摸清那邊的情況,我等你們消息。消息一到,我們開自己的船,讓阿龍和馬騮帶上兄弟,阿南那邊的兄弟也來,一起出發,把他們一網打盡。”   “這次的對手,我們隻斬首,不留活口,最好是當天夜裡,就能夠把事情搞定。我在碼頭指揮人馬,萬一有事,我會派人來接應你們。如果驚動了軍隊,你們往海上開,找到我們的那幾個島,躲上一天,我讓漁船來接你們。”   幾人紛紛應下,康老板手舞足蹈,興奮地一根接一根抽煙。   驚風刀也是好久沒有活動筋骨,聽到這次的活兒那麼刺激,臉上一直掛著笑。   阿南和四爺拿出海圖和地圖,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仔細對了行動的目標所在,如何去,如何回,屍體扔在哪片海域,全部安排妥當。   康老板讓手下人端來了海鮮火鍋,眾人邊吃喝邊討論,熱血沸騰地商量了一個晚上。   這洪門五虎之一康金龍,過了幾年太平日子,渾身上下不得勁。終於又能上陣拚殺,開心得不得了,喝得有點醉醺醺,拉著驚風刀數自己身上的傷疤。   這一班江湖人熱血未涼,時時刻刻,都想著做出一番驚世駭俗的大事來。   四爺見計劃安排得差不多,跑去輪船公司打電話,敲定了一艘來往中國和南洋的客船,校對了靠岸的日期,示意輪船公司把這艘船的貨艙給空下來,自己將有一批東西運去中國。   阿南和花姑離開碼頭之後,花姑回了家,阿南則是回了烏鷺棋社。   師爺還在練功,阿南就站師爺房外頭等,   等了一陣,聽師爺從屋裡喚他進去,他就進了屋,把去緬中救人的計劃,跟師爺說了。   師爺思考了很長時間,拿出了紙筆,寫了幾封信,用信封裝好了,蓋了一個紅色的印戳,印戳上是一隻烏鴉站立的花紋。   “烏鴉,天亮之後,讓黃包車過來,把黑鴉令發出去。就說:急召死士十人,明天夜裡,去密室集合。”   阿南接過書信,心想,師爺既然發了黑鴉令,那這次的誅殺行動,就隻能成,不許敗。正猶豫要不要帶上明月一起去,隻因那鳳陽幫的人手裡,還有一塊危險的怪石。   突然間,聽見明月的聲音,隱約出現在螻蛄草的房裡,他走去客房,輕輕敲了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