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正拿著儀器,給螻蛄草檢測,看到阿南進門,臉上笑容綻開,開心地說:“南哥,我測了放射強度,已經降低了很多,這個法子果然有用。” 阿南聽他這麼說,心裡猶如放下了一顆大石,走過去看螻蛄草,他依舊還是睡著,臉上換了新鮮的海帶和海泥。 明月收拾了儀器,問了郎中先生湯藥的方子,郎中說是一些補氣益血的成分,又拿出了一盒藥丸,乃是他獨門的藥方,叫做【八珍八榮丸】,用人參、白術、茯苓、甘草、熟地、白芍、當歸、川芎八味中藥,調製而成。 該藥丸材料的藥性相輔相成,有活血行氣,增補元氣,安神益智等八種療效,所以叫做八珍八榮。 明月聽聞,又讓郎中另外配一個湯,也沒什麼說法,就是海帶海藻湯。 煮的時間不用太長,最好是把海帶海藻搗碎成泥,每天服用一些,輔助抵禦螻蛄草體內留存的射線。 郎中聽了答應下來,阿南又來問,什麼時候螻蛄草才能醒來。 郎中猶豫了一會兒說:“該做的都已經做了,隻等靜靜等待,全憑天意。” 又輕輕撥開螻蛄草的眼睛道:“受傷的是人的腦子,能不能醒過來,多久能醒,我估不出來。剛送來的時候,已經有七孔流血的癥狀。其他我檢查過了,倒是無礙,隻是這雙眼睛,肯定是看不見了。” 阿南湊近了去看,隻見螻蛄草雙目暴突,整顆眼珠子呈現灰白的顏色,中心黑色的瞳孔全部散開,就像糖果融化在了水裡一樣。 明月這時也點點頭,同意郎中的判斷:“看來眼睛已經徹底壞死了,希望大腦能夠沒事。萬福瑪利亞,請求您能饒恕我們的罪孽。” 阿南心情又失落起來,隻因是自己要盜取這塊破石頭,結果差點壞了螻蛄草的性命。他用手緊緊握住螻蛄草的手,黯然地低下了頭。 突然,螻蛄草的手指彈動了一下,阿南驚喜地叫了出來:“他能動,他剛才動了一下。” 郎中聽他這樣說,趕緊過來摸了病人的全身,也是歡喜地告訴兩人:“身體有反應了,腦子應該沒事,可以醒過來的。” 眾人知道螻蛄草還有救,也正在一點點恢復,終於放下心來。 郎中這幾日就睡在螻蛄草的房間裡,阿南和明月謝過了他,慢慢走出房門。 “明月,過幾天我要出一趟遠門,把鳳陽幫那塊怪石也拿回來。” 明月一聽,猜到阿南猶豫該不該帶他一起去,立馬回答:“我也去,你什麼時候出發?” 阿南看明月答得乾脆,自己心裡下定了決心:“我和花姑他們先出發,你和碼頭的人一起隨後趕過來。你回去準備一下,這次要救200多個人,這些人又被那塊石頭迷了心智,我怕現場不好控製,你幫我想想辦法。” 明月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堅定的神情。 一天一夜過去了,師爺和阿南在密室裡坐著,中間的香爐煙氣裊裊,散發著迷離和幽然的香氣。 廳堂兩邊站滿了人,都穿著黑衣黑褲,沒有蒙麵,全是身材魁梧的男子。這些人,正是墨門裡的黑鴉刺客。 “墨之俠者,仁義勇信,鋤強扶弱,舍生取義。”眾人起身喊道。 師爺經過了兩日的調息,氣色明顯好了很多,折扇“沙”一聲打開,輕輕扇了幾下。 阿南見狀,吩咐眾人道:“今有邪派鳳陽幫,偷運華人來南洋,與南洋軍隊狼狽為奸,欺淩虐待我同胞。幾日後,我墨門將聯合幫派,進行誅殺行動,隻一句話【斬殺除盡,不留活口】。諸位來此,烏鴉先謝過了!” 阿南說完,站起身,向眾人彎腰抱拳道謝。 這十名死士都不開口說話,隻是站在那裡不動,齊齊向阿南抱拳。 師爺也站起身,收起折扇,向眾人抱拳道:“勞煩諸位,在我這裡小住幾日,等烏鴉來信,集體行動。” 眾人也拜了紹興師爺,紛紛散去了。 師爺見眾人散去,對阿南說:“鳳陽幫連手下爪牙,不過數十人,不足為道。隻是那200多人,一定要看牢,不能走失了一個。” 阿南也拜師爺:“師爺放心,洪門兄弟眾多,一定確保萬無一失。” 清晨,有雨,碼頭。 阿南、花姑和驚風刀上了回緬中的輪船,一路上,阿南和驚風刀兩人說說笑笑,隻是花姑話少,看著船外若有所思。 阿南看花姑這樣,笑著逗她:“你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也是在船上。那時候你頭那麼大,身子這點小,我和鐵頭,就一直喊你蘑菇頭。” 花姑聽阿南說起往事,也少見得微笑了起來:“那是後幾天,頭幾天,你天天哭,我知道你是沒了爹娘,心裡傷心。鐵頭最壞,取笑我來逗你開心,不過,這是我倆都說好了的。” “要感謝你和鐵頭,幫了我那麼多年。”阿南聽花姑說,心裡又感傷起來。 “謝什麼呢,我還有個爹,你們都是無父無母的,就是一起結個伴,活過來。” “花菱,這次讓你頂鐵頭的位子,我覺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說是想讓你跟著阿姑做生意,其實還是以前那一套,你都多大了,什麼時候能讓你停下來呢?我自己也是想不好,你別怪我。” 花姑怯生生看了阿南一眼,笑著說:“從小練功夫,就是打架,打習慣了,做生意手生的很。你做錯什麼了?你又不是我親哥,可以隨意安排我。你讓我做,我也得願意做,我願意做,也得我會做。” “你說話不是挺利索,為啥平時不多說話呢。”阿南笑著拍了花姑的頭。 又拿出了一些花生,和花姑、驚風刀分著吃,就這樣說著話,看著窗外平靜的海水,不知不覺已經到了緬中。 阿南之前被鳳陽幫的人看見過,白天不敢出去,怕打草驚蛇。隻好派了花姑和驚風刀,去緬中城外的橡膠園踩點。 過了不到1個小時,兩人就回來了。 阿南問了情況,驚風刀說了這幫人的詳細位置,營房的布局和把守的人數。 阿南拿紙筆畫了圖紙,寫了一封信,讓花姑交給渡口的漁家。 這漁家是魚幫的人,聽花姑要給四爺送信,話也不說,拿了信,開了漁船,就往南洋城碼頭奔。 等信送到,已是第二天淩晨,四爺在辦公間裡正睡著,迷迷糊糊,聽到手下人來送信,連忙起身,打開信封,見到阿南的地圖和書信。 信裡說,讓四爺派人去烏鷺棋社傳信,有墨門刺客10人,和洪門兄弟同去行動。墨門負責刺殺敵人骨乾,洪門兄弟負責乾掉守衛,控製那200多人。明月已經準備好東西裝那塊石頭,讓人帶他上船,保護他的安全。 四爺看完,又倒頭睡到了天亮。等睡醒了,去輪船公司確定了客船到港時間,派人去了棋社報信,讓康金龍和馬騮點了人手,帶了明月,在一艘大漁船上等。 過了晚飯時間,眾人吃飽喝足,開著大船,便沖向緬中人蛇的據點。 阿南這邊,此時天色已黑,三人換上了黑衣黑褲,準備妥當。 阿南左手寒鴉,腰間挎一把山雀,還戴上了明月那頂放射線帽; 花姑拆了鉛塊,腰間拴了一根細細的鐵鏈,鐵鏈上掛了個羊皮小包; 最威風的,還得是驚風刀,背上馱了一把胡琴那麼大的刀匣子,匣子是黃花梨木的材質,看上去有些年頭了,上麵隻鑲了一塊煙盒大小的青銅銘牌,寫著【驚風刀】三個字。 驚風刀這個陣仗,要多顯眼,有多顯眼,阿南倒是沒什麼,花姑在旁,是一臉的嫌棄。 三人藏在指定的地點,等著和趕來的兄弟匯合。 阿南為求穩妥,讓花姑去前麵看著營地,若有風吹草動,立刻回來報信。 花姑聽命,用黑布蒙了臉,嗖一下上了樹,前去營地觀察。 這次的橡膠園,比起之前後山的那個,小了不少。營地就在林子中間,製膠、燒飯的家夥就擺在了周圍,橡膠桶堆得滿地都是。 天黑之後,中國勞工們沒事可乾,熬膠的熬膠,睡覺的睡覺。 露天搭起的大棚子裡,滿滿當當睡著一幫光膀子的男人,周圍有兩三個地方,搭了小竹樓,裡麵是守衛和工頭。最深處,依舊還是立了幾個鐵皮房子,不用猜,鳳陽幫那幫妖女,就在這些房子裡頭。 這時,從鐵皮房子裡頭,走出兩個女人,去小竹樓拉了幾個精壯的小夥子,勾勾搭搭進了鐵皮房。 花姑左右騰挪,靠近鐵皮屋,仔細看了半天,發現這鐵皮屋後頭,開了一扇透氣的小窗,用布遮好了,隻露出一條皮帶大小的縫隙。 不一會兒,屋子裡麵傳出了女子淫蕩的浪叫聲,幾個男子粗厚的喘息聲越來越急,花姑知道這裡麵正在做齷蹉之事,便呆在樹上一動不動,遠遠望去阿南那邊,毫無動靜,一切正常。 半柱香的功夫,聽得一名男子輕呼一聲,偃旗息鼓,女子的叫聲也隨即停了下來。花姑想看看裡麵有多少人,凝了一口內勁,向鐵皮屋的小窗吹去,把裡麵的布簾子吹了起來。 隻一瞥,見裡頭滿滿當當都是一絲不掛的人,大約有五六個女子,七八個漢子,赤膊光屁股躺作了一堆。 有一名女子見布簾子動了一動,也不生疑,光著身子走過來,把布簾子掀開了,嘴裡嚷著:“熱死了,放點風進來。” 這下花姑看得更清楚了,頓時羞臊得滿臉通紅。那裡頭有幾個漢子,已經精疲力竭躺在地上,喘著大氣,幾個女人竟不滿足,各自又拉了幾個男人,騎跨在身上,又浪叫起來。幾個女子之間也是摸來摸去,眼睛迷離,甚是享受。 花姑心裡厭惡,看了看這房裡並沒有怪石,又去另外一個房間查看。 這個房間大小和樣式與其他鐵皮屋相同,花姑又想去找小窗,卻發現這屋的窗子,被人用木板訂死了。 花姑瞇著眼仔細看,木板的縫隙裡,微微有些紫光,看不到東西,就湊近了過去聽聲音。 模模糊糊,從裡頭聽到有女人哭泣的聲音,說的是:“鳳仙老母,我又來你的神仙洞府啦,你把我留在仙界吧。人間疾苦,我再也不想回去了。弟子二十歲時,丈夫當兵死了,剩下一兒一女,也餓死了,我對人世已經沒有半點留戀,求求你,留下我吧,嗚嗚嗚。” 花姑聽到那女人,說得淒淒慘慘,一時不忍,心中很是難過。 又聽到另外一個蒼老的女人聲音,緩緩說:“用黃金做一扇天門,手捧仙人石,跨過天門,仙人石裡就會飛出金鳳,跟著金鳳凰,你就可以找到那裡了。” 剛說完,下麵三兩個女人,又是一陣哀求,嘴裡說著:“感謝仙母,我們馬上就來找您。” 花姑一聽,猜是怪石讓她們產生了幻覺,隻是那個老太婆,不知道是誰,聽起來好像是幫派裡長老一樣的人物。 她躲在樹上,估摸著自己,已經出來半個小時了,又原路折回,去尋阿南。遠遠隱約看到,一群黑衣人蟄伏在林中,正是阿南他們的位置,知道是墨門和幫派的人馬已經趕到。 阿南看到花姑回來,拿給她一塊浸濕了藥水的黑色絲巾,花姑拿絲巾圍住臉龐。 隻聽阿南吩咐:“一切按照計劃走,我們從後麵進去,洪門兄弟從前麵控製守衛,動靜越小越好!” 剛說完,阿南、花姑和黑鴉刺客們,用黑色絲巾蒙住臉,像鬼魅一般隱去,消失在了漆黑的林中。 營地鐵皮房子裡,有兩個壯漢剛完了事,穿上了短褲來林子後頭小解。 因被鳳陽幫的女人折騰了好幾次,怎麼尿都尿不出來,其中一人罵了一句:“這幫騷女人!” 轉頭看向另一人,看那人突然不見了,正想低頭看看,是不是蹲在地上拉大號,隻覺得嘴巴被一隻力大無比的大手緊緊包住,喉頭一涼,即刻沒了命。 黑鴉刺客們,分成了兩隊三組,兩兩一組,為首的是阿南和花姑,一人負責一個鐵皮屋,同時動手。 第一組貼著鐵皮屋子,找到了通風的口子,用吹管往屋裡輕輕吹了些迷魂香,守住屋子周圍待命。 第二組,走到鐵皮屋子頂上,趴著守住屋門,等待第三組人去滅燈,沖入屋子支援。 第三組,等迷魂香起了效果,沖進屋子,滅了燈,立刻動手除掉敵人。 第一個屋子,就是剛才男女淫亂的那個房,阿南讓屋頂的刺客看好,自己和另外一人,沖進去,頓時屋內燈火同時熄滅。 燈一滅,阿南手中寒鴉銀光閃爍,不論男女,一劍一個,劍劍封喉,每殺一人,就輕輕用手指敲一下地板。 黑暗中,阿南聽到同伴輕敲地板的聲音,立馬知道,另外幾人也同時得手。 隻在幾秒之間,屋內十幾人,全部斃命,竟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這墨門的刺客,是中國最古老的暗殺組織,幾人的合作心領神會,整齊劃一,用的都是最原始的刺殺方式,也是最為純粹的殺人路數。 阿南正待出門去清理另外的屋子,突然發覺自己踩到一個活人,站著一驚。 原來腳下男子,剛才昏死在了一名女子胯下,被屍體蓋住了,沒被發現。 幸好那男子昏睡過去,被人踩了一腳,也隻是嘴巴砸吧了幾下,翻了個身。 阿南瞬間用手輕輕捂住男子嘴巴,寒鴉一閃,又輕敲了一下地板。 第二個屋子裡,隻睡了兩三個女子,花姑和幾個刺客也是用同樣的法子,頃刻之間,被清除乾凈。 第三個鐵皮屋,是阿南留給自己的,因為他知道裡麵的怪石是個變數,所以要親自動手。 隻是阿南不知,怪石隻是其中一個變數,另一個變數,就是鳳陽幫的看家本領,迷魂香! 那鳳陽幫,本就是使用迷藥的行家裡手,平時采藥製香,早對迷香有了天然的抗性,再加上受到怪石的影響,這些迷香對他們竟是半點用都沒有。 要不是荒淫無度,身體乏累,第一個屋裡的女子,絕不會被迷藥著了道,黑鴉刺客們都以為是迷香起了效果。 阿南還是依樣讓人看好了屋門,正要沖進放怪石的房間,突然一個眼疾手快,慌亂躲閃,一枚吹針,從屋子裡射了出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後麵的刺客躲閃不及,中了毒針,當場殞命。 阿南躲過了吹針,驚得汗毛豎立,隻見屋裡有四個女人,正冷冷看著他們。 有一位,是上次後山遇見的,拿鈴鐺的女子。其中一位年長的,躲在三個年輕女子身後,看來這個老女人,應該是鳳陽幫的主腦。 阿南眼下顧不得,施展開功法,乃是旋極術裡的【千煞拳】,三步兩步沖到屋內,還沒靠近幾個女子,隔空打出一拳,雄渾的真氣,一下打得最前頭的女子口中吐血,旁邊兩人也被拳風卷得站立不穩。 不待敵人反應,阿南突然轉向墻邊,用腳在墻上踮了幾下,懸空轉身,又卷起一陣勁風,眼看一拳要打向吐血女子的麵門,後麵老女人迅速出手,用手射出三根毒針,左右兩邊女子,一人拿著鈴鐺,一人拿出匕首,沖殺過來。 阿南見一擊得不了手,收了拳勁,用寒鴉撥走了毒針,肩頭下沉,躲過了鈴鐺,右手化拳為指,夾住了匕首,吐血女子突然看到阿南正麵門戶大開,抽出一柄匕首,直刺阿南心臟。 隻因阿南身手太快,等身後的刺客反應過來,想要幫他,已是慢了半拍。 四人圍攻,阿南應接不暇,眼看就要中招,一柄鋼鏢,率先刺中了吐血女子的右眼,因勁道極大,穿透了後腦,連同血漿腦漿噴出,女子當場咽氣。 阿南側目一瞥,原來是花姑趕到,情急之下,從門外發了一鏢。 剩下三位女子,見敵眾我寡,隻想逃命,老女人往空中撒了一團粉末,捂住口鼻,抱住一個大箱子,就向門口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