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等人,看到鳳陽幫老妖女,往空中撒出一團粉末,知道不妙,急忙轉身沖出屋門。 一名刺客看見三個妖女要沖出門,拿出短劍,迎麵而上,試圖斬殺一人。 忽的朦朦朧朧,一陣青煙在眼前出現,剛想屏住呼吸,鼻腔、喉嚨和胸口瞬間猶如火燒一般,吐出一大口黑血,斷了氣。 花姑看那毒粉如此了得,在門外後退了幾步,看準手抱箱子的老女人,朝著臉上就是一鏢,老女人眼疾手快,拿箱子一擋,鋼鏢插進了箱子。 老女人見機,腳下輕功施展,拚命逃竄,花姑哪裡能放她走,身形一展,緊跟而上。 這時,大棚那邊突然人聲大作,是洪門幾十個兄弟,正沖殺守衛,控製人群。 驚風刀一柄銀色大刀在手,刀鋒透露青綠色的光芒,看準幾個守衛,馬步橫跨,大開大合,刀鋒過處,守衛的手臂和人頭順勢像落葉一般飛出去。 一眨眼的功夫,十來個守衛是死的死,斷肢的斷肢,血雨漫天飛舞,隻一人,把一個小竹樓的守衛全部處決。 竹樓被刀氣割了個稀爛,不一會兒坍塌下來,被火把點著了,發出“劈裡啪啦”的響聲。 可恨那幾個工頭,看到有人襲擊,也不阻擋,跑去大棚,扯著嗓子亂喊:“快跑啊,強盜殺人啦!” 這一喊,把睡著的勞工都喊了起來,頓時幾百人亂哄哄作一團,又四散跑開了。 康老板手拿一隻鐵棍,照著工頭的臉上就是一下,看眼下局麵大亂,大聲呼喊手下:“控製住局麵,把人攔住!” 洪門兄弟看見勞工,也不敢殺,也不敢打,隻得拿刀恐嚇:“不要跑,我們是來救你們的,不要跑!” 一部分勞工,被手持利器的他們給嚇住,都蹲在地上不敢動。 隻是人太多,另外的勞工依舊還是亂跑亂叫,洪門的人眼看攔不住,就撿起樹枝,去抽那些人的腿,好些勞工腿上被打,躺在地上哭嚎求饒。 有幾個賊工頭,看到守衛被殺,一起跑去大棚旁邊,從橡膠桶裡拿出火槍,朝著人群,一通亂射,打死打傷了不少洪門的兄弟和勞工。 康老板看他們亂殺人,氣得兩眼冒火,手執鐵棍,像頭野性難馴的犛牛一樣,大步沖刺。隻見眼花繚亂,鐵棍上下翻飛,一瞬間打死左邊三人,下一秒又跑去另一邊,照著工頭的頭臉就是一頓打,將人打得麵目全非,頭骨崩裂。 一個工頭看他打人兇狠,朝著他的肩膀就是一槍,康老板暴吼一聲,拿鐵棍使勁一揮,把火槍的鋼珠給打飛了,一步一步向他走來。 開槍的工頭看這人,跟那天神一般,連火槍都不怕,眼看裝彈來不及了,就跪在地上求饒。 康老板也不說話,雙手握棍,使出全力,沖那人頭上一掃,腦袋直接被削掉了一半。 再說阿南這邊,老妖女剛要跑,花姑緊隨趕上,忽然一把鈴鐺擋住去路,隻見那女子用手一扭,鈴鐺周圍彈出一圈鐵刺,再將手舉過頭頂,原地轉了一圈,用手使勁再一扭,鐵刺像飛花一般朝四周射出。 花姑看這暗器不是尋常路數,難以躲避,用手輕輕往腰間一搭,解下一根細細的鏈條,鏈條一頭裝著一枚鋼鏢,這是江湖上一把出名的軟兵器,名為【繩鏢】。 說時遲那時快,沒等鐵刺飛過來,花姑左手手指扣住鏈條,右手搭住鏈身,左右迅速畫了幾個大圈,鏈條越飛越快,她舒展腰肢,原地翻轉騰挪,仿佛和鏈條畫出的精光融成了一體。 遠處看去,就像是一隻銀光編織的毛線團,那鐵刺碰上精光織就的銀網,“叮叮”幾聲被彈開了。 阿南看鐵刺飛來,向鐵皮屋的墻邊一閃,鐵刺都被打在墻上,穿透鐵皮,失去了力道,掉到了地上。 三名黑鴉刺客前來援助,避之不及,被鐵刺打中了手臂和小腿,登時被鐵刺上的毒液侵蝕,眼看就要毒發。 隻見中毒的刺客,咬住嘴唇,悶哼一聲,將手和腿用短劍斬下,血流不止,癱在地上動彈不得。 阿南看刺客們重傷,痛心不已,朝身邊的一名刺客交代:“你們留下照顧,保住他們性命,我和花姑去追!” 說完,就聽到大棚那邊,火槍一陣亂響,他心下一動,立馬抽出腰間的山雀,朝著眼前拿匕首的女子打了一槍,正中女子腰間,撲騰著倒了下去。 正準備拿山雀去射另外一名女子,那女子射光了鐵刺,看身邊沒人,一轉身,朝著老女人逃跑的相反方向,也飛一樣逃走了。 花姑彈走鐵刺,見鈴鐺女子要跑,正要追上,看她跑的方向和老女人相反,當下猶豫。 阿南一擊得手,收好山雀,走出來,朝花姑比了個手勢,示意她追鈴鐺女子,阿南去追老女人。 花姑點頭,左手用勁一甩,繩鏢的鐵鏈,聽話地繞住她的手臂。她輕吐一口真氣,騰開步子,飛向鈴鐺女子奔跑的方向。 這鈴鐺女子哪有花姑這般的輕功,才跑了不到幾百米,隻聽左邊大樹“颼颼”作響,用眼去看時,一枚鋼鏢牽著鐵鏈,像一條尖頭小銀蛇,呼嘯著沖她麵門而來。 女子急忙用鈴鐺去擋,花姑見招拆招,右手拉住鐵鏈中段,扯了幾下,鋼鏢突然繞著鈴鐺飛了幾圈,再用手一緊,鐵鏈把鈴鐺纏了個嚴嚴實實。 妖女不肯放棄,將計就計,右手拿住鈴鐺拚命一拉,左手從腰間抽出匕首,身形下移,要進攻花姑下盤。 花姑一躍而起,竟飛出了半丈,飛到女子身後就是一腿,再借著力道,用手扯了扯鐵鏈,繞住女子脖頸,用力往自己身後一拉。 女子見花姑輕功了得,知道敵不過,又發覺自己被鐵鏈繞了脖子,左手扔了匕首,死死拉住脖子上的鐵鏈抵抗。 花姑知道她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拉緊鏈條,逼她投降。 鈴鐺女子右手和脖子被鐵鏈纏住,冷笑了一聲,左手抓住鏈條,飛速旋轉身軀,把鐵鏈往自己身上纏,一時間,縮短了與花姑間的距離,眼看就要貼到花姑麵前。 花姑看她已無反抗之力,對她說了句:“跟我回去!” 女子臉色陰沉,悲愴地喊了一聲:“阿寶,娘來陪你們了!” 聽這聲音,就是鐵皮屋內,哭喊著要去找神仙的那個苦命女人,花姑眉毛一抖,想仔細看清楚那名女子的臉。 忽然,女人握住鈴鐺的左手一鬆,用手指捏住鈴鐺的鈴心,用力一捏,花姑大叫一聲“不好!”,手上鬆開鐵鏈,一腳踢開女子,自己借著相反的力道,縱身一躍,飛開了一丈多遠,翻了個跟頭,輕輕落在地上。 “呯!”一聲,鈴鐺炸開,黃色的毒霧籠罩,林子裡寂靜無聲。 花姑看著前方毒霧彌漫,用手臂捂住口鼻,轉身退了幾步,站住不動。 等毒霧散去,再去看那女人,臉上身上血肉模糊成一片,全身痙攣,抽搐不止,嘴裡斷斷續續說:“鳳仙老母,求求你,我太苦了......” 花姑聽她這樣說,不忍她再受痛苦,從腰間的羊皮小包裡,取出一枚鋼鏢,扭過頭一扔,射中女子太陽穴,女子一動不動,沒有了半點氣息。 那鳳陽幫的老女人,抱著個大箱子,越跑越吃力,漸漸落了下風,阿南緊追不舍,不一會兒,就要趕上。 老女人喘著大氣,用手掰開箱子門,裡頭露出了那塊紫光幽幽的大石頭,嘴裡念念有詞:“山鬼山魈,攔住他去路!” 阿南雖然帶著防射線的帽子,隻是與這射線接觸得少,沒有抗性,雙眼不自覺又生出幻象來,隻見林中樹梢裡探出了幾個鬼怪的頭顱,青麵獠牙,朝著他嘿嘿地笑。 鬼怪無形,像霧氣般沖向他,他下意識揮舞寒鴉抵擋,鬼麵碰到寒鴉,先是散開,繼而聚攏,又沖過來,張開血紅色的大嘴,要咬阿南的頭。 阿南左檔右閃,朝著空中一陣亂打,竟是打不到半點東西,忽然扭頭看到左肩,趴著一個鬼頭,陰森森大叫一聲,咬了下去,頓時肩頭皮開肉綻,鮮血噴了出來,痛的他退後幾步,右手依然亂揮,不知所措。 老女人越念越是大聲:“咬死他,咬死他!” 隻見猙獰惡鬼越來越多,把阿南圍了個水泄不通,阿南肩頭吃痛,用右手摸了一摸,放在眼前看,卻沒有看到半點血跡。 他知道是中了幻象,拍拍自己的臉頰,從帽子的帽簷處,翻下一塊黃色的水晶玻璃片,罩在眼前,再仔細看時,什麼鬼怪,林中竟是空無一物。 這黃色水晶,是明月在出發前,給他改良的防射線護目鏡,就怕阿南再遇上怪石,到時候失去了戰力,遇上危險。 老女人看阿南腳下不穩,朝著空氣亂砍,知道他中了幻術,悄悄從手裡抽出三根毒針,使出全力朝阿南射去。 阿南此時看清了現實環境,發覺老女人要偷襲,足尖一踮,飛向一顆大樹,毒針深深紮入樹乾,逃過一劫。 此時兩人相隔較遠,阿南估摸著老女人還要發射毒器,右手拿出山雀,朝著遠處就是兩槍,打中了老女人的兩隻手臂,接著幾個大跨步,出現在她麵前。 老女人看阿南掙脫了幻術,還拿槍指著她,知道逃不過,拖著兩隻廢掉的手臂,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求饒:“大俠饒命,這件寶物你拿走,不要傷我性命。” 阿南右手執槍,左腳輕輕一踢,合上了裝有怪石的箱子,左手抱了箱子,押著老女人,返回橡膠園。 橡膠園裡,情況依舊不妙,驚風刀和康金龍殺光了守衛,打殺了工頭,手下十幾個兄弟,控製了百來人,在大棚子裡守著。 其他人到處去抓四散逃竄的勞工,一時抓不過來,哭喊聲不絕於耳。 阿南押著鳳陽幫老妖婆,走去鐵皮屋那邊,三名受傷的刺客斷了手腳,被同伴包紮了傷口,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死掉的兩名刺客,靜靜躺在一旁。 花姑也趕了回來,站著看遠處的一處竹樓,大火沖天,火光照處,全是驚呼奔跑的人影。 阿南看鳳陽幫雖已誅滅,勞工們卻控製不住了,心裡著急,看向花姑,花姑摘了臉上的黑巾,也是呆呆望著他,臉上的表情似乎十分傷感。 “南哥,把箱子給我!” 說話的人,正是明月,他穿了一身采礦的防護服,身邊跟著馬騮,也穿著這麼一身,是寸步不離。 阿南猜不出明月要乾什麼,隻是相信他,相信聰明的明月兒,一定會有辦法,當下就把抱住的箱子交給他。 隻見明月拿著箱子,走到橡膠園的中間,放到地上。 慢慢從箱子裡,取出怪石,擺到了一個橡膠桶上,再從馬騮拎著的工具箱裡,取出幾個屏風一樣的東西,圍在了石頭的四周。 頓時紫光大盛,隻聽明月大聲喊:“都過來看我這邊,大家都過來看,這裡可以看到你們的家鄉!” 阿南看到明月把石頭圍上了一個東西,讓紫光比起之前還亮了幾倍,嚇了一跳,連忙翻下帽簷的護目鏡,隻見明月穿著防護服,笨拙地跑來跑去,嘴裡大聲喊:“大家都過來看,這裡有你們的家鄉和親人!” 再看旁邊康金龍、驚風刀和幾個洪門兄弟,手拿黃色水晶玻璃片護住眼睛,也是四處去喊人:“過來看啊,看那邊!” 阿南方才情急,沒有看清,這時透過護目鏡,看到怪石不見了紫光,隻是黑乎乎一塊,一下失去了威力。 橡膠園裡,呼喊聲漸漸停了下來,隻有燒塌的竹樓,在一旁劈啪作響,伴隨著的,是人們的哭泣聲和歡笑聲。 阿南看前方怪石擺在中間,被四周人群慢慢圍攏起來。 幾百人安靜站著,呆呆看著怪石,這裡頭有被偷運來的勞工,也有沒戴上護目鏡的洪門兄弟,很多人泣不成聲。 阿南猜,他們是看見了遠在千裡之外的故鄉,家中圍坐在一起的爹娘和兄妹,田間地頭勞作的鄰裡鄉親。 有些人笑意盈盈,嘴裡說著些什麼,也許是看到了離世的愛人,溫柔地互訴衷腸;有些人手舞足蹈,或是看到家中大豐收,糧倉殷實,來年有望。 這一顆奇妙的怪石,能夠撩動人心的欲望,有人看到了黃金,有人看到了仙境,阿南看見了夢裡思念的爹娘,常旅長看到了鏡花水月的戲文,不知道劉老板看到了什麼,其他人究竟又看到了什麼。 想到這裡,阿南偷偷看了一眼花姑,花姑笑靨如春,像極了羞澀的小女孩,嘴裡喃喃自語,阿南想湊近了去聽。 忽然,身邊的老妖婆一下跪倒,從衣服裡拿出一張獸皮的圖紙,哭著說道:“師傅,弟子一生尋覓,馬上就要找到鳳仙金洞的所在,我馬上就來找你了。” 阿南見這張獸皮陳舊,起碼是百年之前的古物,一把拿了過來,老妖婆還在幻夢中,當是她的師傅接過了獸皮,嘴巴依舊說:“師傅您看,竹風輕動庭除冷,珠簾月上玲瓏影。山枕隱穠妝,綠檀金鳳凰,就在這裡,就在這裡!” 阿南聽她說的有鼻子有眼,看了看這皮上麵,用淺淺的墨筆勾了一些山川的形狀,上頭畫了一隻鳥在雲上,邊上一扇門,旁邊有一些鬼畫符一樣的文字,也看不懂,就把皮子,收進了自己的口袋。 這康金龍康老板,見那麼多人,神神秘秘站在一起,心裡很是好奇,拿下了黃色水晶鏡片,一會兒就癡癡呆呆笑起來,驚風刀見他這樣,慌忙拿他的手裡的水晶片擋住他的眼睛,隨手就給了他一巴掌。 康老板被扇了一下,醒過來,見驚風刀神色緊張地看著他,無辜問道:“怎麼了?” 驚風刀小聲道:“把水晶擋好,別被迷了心智!” 康老板又是癡癡一笑:“沒事,我再看看,一會兒你再把我叫醒!” 驚風刀又是抽手要打,康老板見他要動手,粗眉一挑,生氣道:“你敢?” 忽然聽到明月跑向他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氣籲籲說:“龍哥、刀哥,我拿著石頭在前麵走,你們殿後照看好,我要把他們引去船上了。” 康老板拿大眼瞪了驚風刀一眼,清了清嗓門回答:“明月,你去帶路,我會保護好後麵。” 明月又向著阿南招了招手,阿南跑過去聽他說話:“南哥,我手裡還有幾片水晶,你讓你的人拿好。還是讓馬騮哥保護我,我在前頭引他們去船上,你帶著人跟上我。” 阿南點了點頭,拿了水晶片,回去吩咐幾名刺客,帶上傷員和老妖婆,跟著大隊人一起走。 阿南見花姑還在夢裡頭,用水晶片擋了她的眼睛,輕輕問:“看到什麼了?” 花姑昏悠悠轉醒,見阿南問她,眉頭一皺,拿起水晶,背著一名刺客就走。 緬中橡膠園的小路上,一道紫光引著一大隊人,緩緩向前走著。這道光裡閃爍著希望,帶領人們回到他們想回到的地方。 城外渡口,中國勞工都上了大船,所有人趁著夜色,安全撤離。 隻留下了驚風刀,帶了三十幾名兄弟,去把橡膠園營地燒了個乾凈,再把所有屍體都弄上了另外幾艘漁船。 魚幫的兄弟正等著,帶他們出了遠海,將自己人的屍體,在一個島上安葬了。把其他的屍體,去指定的海域全部扔掉,忙活了整整一夜,才又往南洋城碼頭開去。 勞工們一進大船,就密密麻麻蹲在船艙,呆呆盯著石頭,阿南讓其他人去船上麵呆著,自己陪著明月在船艙,一刻不敢懈怠,直到大船進了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