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有多亮,屋內就有多黑。這時哪怕有人在外麵把頭伸進窗內,也很難發現坎特爾正睜大雙眼盯著月亮。 微弱的呼吸聲若有若無,除了他誰都聽不到。 幾秒前他在熟睡中被自己的鼾聲驚醒。換做平時,隻需另外幾秒他就能再次入睡,但這次不行,他做了場大噩夢,醒來時心跳很快,額頭滿是汗珠,眼角甚至掛著延伸到耳垂的淚痕。 噩夢常有,他平日也樂於去回憶夢境,咂摸每一處細節,重溫每一絲感受,也許就能為自己下一篇故事添上些靈感。但這次他無論多用力回憶也想不起任何內容,心裡難受得如同在口渴時拿到一個拔不掉塞子的酒瓶。 算了,肯定又夢到她了吧,他在心裡想著,愛芙瑞的無表情麵孔一閃而過。他好像快忘記她笑起來的樣子了。 呼吸聲好像加重了一些。 在曾經的妻子離開自己一年多之後,他如今想到她時已經不再那麼難過。那些倒映著幸福或爭吵的記憶碎片依然在他腦中漂浮遊蕩,但都已無法劃傷日漸麻木的心靈。這也讓他對夢境內容更加充滿好奇。 過了許久,他起身小解了一次,想點燈在稿紙上添幾筆修改,最終因為心疼燈油而作罷,翻身爬上了床。雖然家中儲備充足,但上個月的稿費還沒有到,再等等說不定天就亮了,或者自己過會兒就又困了。 呼吸聲停止了一會兒,被推動木門的聲音所替代,接著傳來草鞋踩在土地的嘩嘩響動。 坎特爾在床上翻了幾次身,糾結自己要不要把計數進行下去。 一聲清晰的哈欠傳了過來,還有隱約的水聲,然後一切歸於寂靜。 最終他還是下了床,在飯桌上摸索一番後探到了昨晚的酒瓶木塞,攥著它們回到床邊,塞在那個無人使用的枕頭下麵。他記得枕頭下有多少木塞,加上昨晚這個,一共應該是56個。 這意味著愛芙瑞已經連續56晚沒有和別人做愛。想到這裡他很快再次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