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造夢(1 / 1)

深山中煙雨蒙蒙,薄霧微涼,青衫男子提著魚簍腳步匆匆。   “可有收獲?”   說話之人,懷中抱劍倚著殘破院門,身上黑色衣衫早被雨水淋透。   “一尾鯉魚......想吃嗎?我娘子燒魚的廚藝堪稱一絕。”青衫男子言語謙恭,鬥笠下的眼神卻寒芒流露。   “雨天,不是更容易咬鉤嗎?還是說,你的垂釣本領不如你的劍法?”   “陰天讓人心情不好,我娘子也不喜歡,但凡陰雨天,我就會失了耐心,想早點回家陪她。我隱退了,不想再過爭名奪利的日子,也不想再動殺念,能不能善了?”   劍客拔出長劍,走到門前,“陳家公子和田府大小姐已有婚約在先,你將人擄走霸占,還想要人家善了,你當奪妻之恨是罵兩句汙言穢語就能了的嗎?”   “我和娘子是兩情相悅,陳家提親也在我倆相識之後,娘子不想嫁給不愛之人,而我也不能沒有她。”   “我負責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你們的兒女情長錯綜糾葛,我不在乎。魚我就不吃了,否則,沒法安心取你首級。”   “唉。修身養性沒幾天,非要不依不饒。”青衫男子說完,拎著魚簍朝院門走去。   談到沒有回旋餘地時,就隻剩動手這一條路了,何況這兩人,又都是過慣了快意恩仇的江湖人士,喜歡爭高下決生死。   那黑衣劍客動作迅猛,長劍尤為鋒利。當魚簍拋到麵前時,一個上撩就把竹簍和鯉魚一分為二。青衫男子的魚竿,也在纏鬥中被斬成了手杖長短。   鯉魚在地上掙紮著,鮮血染紅了泥土,但又被雨水沖淡了色彩。   黑衣劍客占了上風,持續逼近,青衫男子隻好卸了蓑衣鬥笠,以竹竿為劍,猛擊其手腕,使之連連倒退躲避。被人用細竹竿壓製,是件羞辱的事情,慌了心神,必然會露破綻,隨著手心一滑那人長劍脫手,青衫男子見狀用力一抽,長劍便彈飛數米插入土中。   劍客敗落,選擇站立不動等死。可青衫男子不想再開殺戒,於是扔掉竹竿往家走,擦肩而時,言語輕飄說道:“你走吧。”   “為什麼不殺我?”黑衣劍客問,拔起長劍時他臉上寫滿了憎惡。   “就當是一次切磋吧,人命挺寶貴的。”   青衫男子背對劍客,看著一高一矮兩個身影,從桃林中緩緩走出。兩人穿著精良盔甲,矮的手使雙鐧,高的用一桿大槍。當坡頂草屋旁,也出現十幾個人影時,男子心中怒火升騰,眼神中泛起了殺意。   “範無咎。如果沒有這份差事,你可能會成為我的朋友。不過,既然我拿了賞錢,你的命我非拿不可。”劍客的語氣惺惺相惜,刺過來的劍,卻毫不猶豫。   那一刻,範無咎明知性命危急,卻朝院門使了一記回旋踢,而被掃斷的圓木中居然甩出一柄寶劍,在半空中飛轉。範無咎迅速抓住握柄抽劍出鞘,猛然一掃,斬斷了即將切進他脖頸的長劍,也在黑衣劍客的喉嚨上,留下了致命一擊。   為了不讓傷口噴血,劍客扔掉斷劍雙手去捂脖子,可不管怎麼做都是徒勞。恐懼從內心湧出化作表情,將其壓倒在泥地裡。   範無咎手握寶劍,找回了當年的最佳手感,即便以一敵二也遊刃有餘,絲毫不落下風。鏖戰十幾回合後,矮個子雙鐧皆斷,被砍翻在地沒了呼吸。高個子槍客見同伴死了,頓時發起狠來,攻擊比之前還迅猛,可沒出幾招就顯得氣力匱乏,被切斷了好幾根手指和兩側腳筋。   槍客摔倒後,往後挪蹭著身子,哭哭啼啼哀求著:“好漢饒命!我們隻是想嚇唬嚇唬你,沒想傷你性命,求你留我狗命啊!”   範無咎寶劍倒握,跨立在那人身上,對那些廢話充耳不聞。劍尖微微遊走,順著鎧甲縫隙狠狠地刺了下去,寶劍穿透皮肉入土三寸,鮮血隨即從槍客的口中湧出。那一刻,他眼中最後的畫麵,定格在青衫男子的冷血麵容上。或許是仰視角度和陰雨天的緣故,範無咎顯得格外高大,像個陰森恐怖的死神令人不敢直視。   “這一招,我給它取名透心涼。如果你沒有溜出軍營賺臟錢,大概這輩子也見識不到。你的歸宿,因你而定。”   以往那條芳香小徑,此時充滿了血腥氣,熏得人不禁作嘔。麵對十幾個攔路惡人時,範無咎徹底開了殺戒,每每斬下一劍,都有刀刃崩裂人影倒地。   一番以寡敵眾的廝殺,男子身上填了幾道傷口,而其身後的血泊中,遍地皆是殘肢斷臂屍體成堆滿。   殺出血路來到草屋時,仍有一幫人拎著大刀在等候。在那些兇神惡煞當中,一個身著白袍手拿折扇的男人,看起來乾凈斯文顯得格格不入。旁邊的持傘下人,哪怕渾身淋透也不敢讓其沾一滴雨水,這說明此人就是雇主。   “姓陳的!我娘子呢?”青衫男子怒道。   白袍公子哥不做應答,隻使了個眼色,便有一位麵若桃花的清秀女子,被人押到前排。她雖然一身陳舊羅裙,被雨淋透了衣衫,但卻掩不住亭亭玉立的非凡氣質,此間傷心落淚,更是讓人我見猶憐。   “相公!你受傷了?”   見到心愛之人傷痕累累,那女子哭得更加撕心裂肺,可惜幾番嘗試,都未能掙脫兩邊大漢的束縛。   “嵐兒,你沒事吧?”   “我沒事。相公,你快走別管我!他們不敢傷我。”女子苦苦哀求勸說,希望範無咎能撇下自己離開。   “喲,還真是情真意切啊!”白袍男子得意洋洋地說:“我說範無咎,真以為躲進深山老林,我就找不到你了嗎?有這麼一個絕色佳人在身邊,想不引人注目是很難的。”   “你有什麼憤恨沖我來就好了,何必做不入流的宵小行徑。隻要你肯放了嵐兒,我保證任你處置,千刀萬剮我都不吭一聲。”   “相公!你別犯傻!再不走就來不……”   “你閉嘴!”白袍男對女人嗬斥一句,然後看向範無咎,“別以為功夫高就天下無敵,老子花點銀子一樣能把你辦了,人要學會認命,你活到二十好幾,還沒掂出自己的斤兩嗎?劍客就應該走江湖結一堆仇家,然後死得其所早早收場。你和田夢嵐門當戶對嗎?還玩私奔,你看看她現在過得什麼日子,本該錦衣玉食的嬌柔大小姐,被你弄成燒火做飯的苦丫頭啦!還想跟我談條件……”   “如果錢能解決的話,我可以湊五百兩金子給你,隻要你能成全我和嵐兒。”   “一身銅臭的殺才,拿我的夫人當什麼了,你就是給我座金山我也不換。她對我來說,比什麼都重要。”白袍男子齷齪地說。   “無恥之徒!誰是你夫人!”田夢嵐咬牙切齒罵道。   白袍男子被罵惱了,臉色瞬間陰冷,身後一個下人心領神會,上前扇了田夢嵐兩個耳光,又用破布塞嘴使其沒法說話。但這一幕,徹底把範無咎激怒了,他看著夫人臉頰的紅印,和那副焦急卻說不出話的神情,心頭不禁劇烈抽痛起來,“姓陳的,你得死!”   為了抵擋暴起沖殺而來的範無咎,白袍男身邊的刀客,全都一擁而上。刀光劍影中,雨滴被削成綻放的水花,血液隨著鋒刃切割皮肉聲,拋灑而下。   混亂間,田夢嵐被下人抬進了馬車,白袍男子一手持傘一手短弩,旁觀著一場驚心動魄的群鬥。   當刀客隻剩三人時,一支弩箭射中了範無咎左腿。但即便是偷襲,也沒能挽回那三人性命。範無咎拔掉箭矢,拎著寒芒閃動的寶劍,一瘸一拐走向白袍男子,表情已猙獰到了極點。   而對方非但不逃,居然還一臉悠哉倒退著步子,想要拉開距離,臉上噙著無恥又卑鄙的譏笑。   仇人近在咫尺,範無咎想要揮劍劈砍,可手中寶劍居然脫手了。緊接著,渾身軟綿無力,搖晃兩下便倒在了泥地裡。盡管視線變得血紅模糊,但他仍拚命的抬頭,望著走向自己的白色身影,“放了……嵐兒。”   “嘖嘖嘖,都七孔流血了,還嚇唬人。”白袍男言語輕飄,但卻猛踩了一腳。   那張勉強抬起的淒慘麵孔,砸在了地上,隨之而去的,是一個青年劍客和一段本該美好的姻緣。   “哎,小夥子,你那夢是啥樣的?”   話音未落,所有的人物場景都被黑暗所替代,吳鳴緩了好一會,才把腦袋上的神經傳輸器摘下來。   鄰座的邋遢大叔,是個老宅男,掙點錢就泡在電子夢境裡,讓人不待見又同情。   “一個悲傷的故事。”吳鳴起身離開沙發抻著筋骨說:“劍客帶美女私奔,結果被尋仇棒打鴛鴦了。”   “哦,那我這個比你正常點,沒那麼悲。”   “給點總結意見吧,做為第一個體驗者。”坐在角落的男人說,他身後的墻壁掛滿了屏幕。   “怎麼說呢。會不會太古早了?這都2129年了,人類社會實現了徹底化電子生活,星際艦隊都出發好幾十年了。還走武俠古裝路線是不是太單調了?”   “鳴,這你就不懂了吧。很多人都有懷舊心理,現在大家的口味開始復古了,打喪屍打外星侵略者的片子,顧客都看膩了。”   吳鳴走到跟前,手裡擺弄著硬件模塊,“你是說,時尚趨勢在輪回?可你這男主一出場就死了,還怎麼弄?”   “落跑新娘隻是開頭,後麵還要重生修仙打裝備呢!”   “嗯,這符合主流口味,不錯波仔,我看好你……”   “真看好,就來我這。到時候出一版人造夢,再出一版實感遊戲,把我這店鋪做大做強,咱們一起雄霸長安街。”   店主向來寡言少語,不關心賣貨,不關心顧客體驗,總是窩在櫃臺裡神秘兮兮的。除了吳鳴以外,很少有人能讓他主動搭理,哪怕收錢這種事也是板著臉,標準的怪人一個。   “是唄。雷哥這正缺人手,你來了,咱們雙劍合璧保準風生水起日進鬥金。天天養蟲子,你什麼時候能攢夠老婆本?”為了助力老板,波仔隨後附和道。   兩人的拉攏,吳鳴不以為然,心中暗道:“兩個畫餅大師,還風生水起?這店能勉強支撐就不錯了,忽悠我加入,不過是想多個人組隊打遊戲罷了。”   雖然心裡那樣想,但吳鳴嘴上還是很委婉:“還是不了,謝謝二位大哥的賞識,我得去吃飯了,改天見。”   經過櫃臺時,店主無所事事的斜瞥著吳鳴,“今晚上號嗎?”   “太累了,改天我給你倆發消息。”   為了組建星際艦隊,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地球出現了絕無僅有的一致性,所有國家都同意合並成一個體係。基於聯合國的原本架構,一個名為“地球聯合發展共同體”的新機構誕生了,由於這個名稱有點長,人們更喜歡用“地聯發”來簡稱。   那段時間,大家爭先恐後的勞動,仿佛全人類心裡都揣著同一個目標。科技變得偏向於宇宙航天發展,地球的礦藏不夠煉鋼,就開著采礦船滿太陽係去挖。要不是怕潮汐力消失,產生嚴重災害,人類差點就對月球下了手。   公元2112年,艦隊出發帶走了很多人,太空港空空蕩蕩,一艘飛船也沒有留下。人類的財富銳減九成,人口也降到了不足四億。嚴重超標的工業排放持續了幾十年,環境汙染惡劣到了極點,海水變得烏黑,空氣也不再新鮮,大範圍的沙塵暴,幾乎每隔幾天就會刮一次。由於對爛攤子處理沒有成效,地聯發做了一次內部改革,將自身改成了集團化製度。之後就出現大型封閉城市,人類被劃分為幾大區域集中生活,試著在小世界裡,茍延殘喘等待地球自愈。   吳鳴站在人來人往的街上,仰望著城市上空的玻璃穹頂,心裡感激著,它為隔絕臟空氣做出的貢獻。當然,還有淋多了會致癌的酸雨。   “你不餓是吧?幾塊玻璃看個沒完沒了。”坐在欄桿上的男人抱怨道。   “吃著零食你還催我,走,吃飯去。”吳鳴摟著脖子將其跩下來,有說有笑的走入人群中,“李根,雷老板想讓我去他店裡乾,你覺得怎麼樣?”   “啊?你去他那上班,那我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