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魔城,街燈霓虹璀璨惹人迷醉,天空中飛車交錯,好似流星。 平民區的天臺停泊位,一年也沒有一輛飛天的士光顧。否則,吳鳴仨人也不會占著正中間位置玩遊戲。 實感遊戲,分為高配和低配兩版。高配有性能主機和一整套硬件加持,但使用環境固定。而低配,依托後腦芯片做緩存接收,隨時隨地租借服務器的處理性能。腦芯片通過神經在視網膜上呈現實時三維畫麵,聽覺觸覺也能模擬,一切行為動作,隻需一個念頭即可。不過,休閑健身還是要動起來。 三個人沒法對打,隻能玩混亂模式。四麵八方扔過來的網球,弄得人手忙腳亂,沒一會,三人就滿頭大汗停下休息了。 “吳鳴哥,這個太無聊,咱們玩打喪屍吧!那個好玩,正好我平時一個人不太敢。”曹惜然興沖沖地說。 一想到令人作嘔的畫麵,吳晴頓時頭皮一陣酥麻,捏著擦汗毛巾說:“啊——你怎麼喜歡玩那種遊戲?多恐怖啊!” “多刺激啊!”曹惜然繞到吳晴背後摟著她撒起嬌來,“姐,這個是好多玩家組隊一起生存,沒你想得那麼恐怖。” 一頓軟磨硬泡後,吳晴妥協了,“好吧,好吧,我陪你玩。” 吳鳴旁觀了嗲聲嗲氣折磨人的過程,對曹惜然邪魅的笑容,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忌憚,“我現在搖人。” 冷雪白天睡得太足,現在隻能躺床上乾瞪眼,要不是有電話進來,恐怕就得靠數羊來消磨時間了。 “還好嗎?” “出了點血,扛得住。”冷雪低聲說。 “下一個行動,老汪有沒有跟你講?” 霓虹燈映在陽臺,為黑暗添了一抹粉色,冷雪扭頭望去,若有所思地說:“我問了。他隻肯說大概,不願告訴我詳細內容。” “他是好意,別怪他。” “我沒有。” “知道你閑不住,我特意整理一份名單資料,現在就給你發過去……這個劉明陽,黑料特別多,很多幫派勢力都跟他關係密切,靠著他賺昧心錢。我查了他賬戶流水走向,還有通話記錄,過濾出的信息和關係網顯示,這雜碎很可能在乾人口販賣和器官移植,是個心黑透的東西。” 冷雪雙眼中,不斷刷新著資料信息,她保持沉默看得投入,耳中講解的聲音也很仔細。 “你已經把他咬住了嗎?” “嗯,我會每時每刻盯著他。好吧,也不盡然,剛剛的晚宴沒有網路監控,房間安保極嚴,沒有無線設備可以黑,我雖然知道房間裡都有誰,但在聊什麼,我就無從得知了……哎,雪,有人招募玩家刷喪屍本,我得掛了,下次聊。” “好,去吧。” 算上雷老板和波仔等一眾好友,吳鳴共聚集一萬三千多名玩家,血戰屍潮兩個多小時,才勉強通關遊戲。曹惜然被嚇得嗷嗷哭,吳晴反倒是玩順手了,直呼暢快過癮。 曹家父女離開後,吳鳴躺在沙發上哈欠連天,眼看進入夢鄉之時,吳晴抱著毛絨玩偶和睡衣進來了。“吳鳴,我的床壞了,沙發又太硬,所以來你屋睡。” “床壞了?之前怎麼沒聽你提起啊。”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就壞了。你這要是不方便,我就去跟老太太擠擠。” “還是算了吧,媽本來就睡眠不好。” “所以啊,我隻能來你這。”吳晴聳聳肩說。 吳鳴能猜出她的小心思,也願順其心意。於是,撓著頭裝作左右為難掃視屋內,“那咋辦呢?打地鋪的話,非得感冒發燒不可,小沙發又睡不下兩個人……” “我不跟你搶沙發。”吳晴也不繞彎子,來到床尾看著冷雪說:“我和她一起,這張床這麼大,睡兩個人綽綽有餘。” “不好吧,萬一碰到她傷口怎麼辦?”吳鳴皺眉道。 床上的冷雪,始終盯著天花板,用沉默麵對兩人一唱一和。直到毛絨玩偶放在腳邊時,她才坐直身子表情僵硬地說:“讓她睡吧,傷口愈合比你想象的快。” “那可太好了!看看,這件睡裙漂亮吧?送給你穿……吳鳴,我們倆換衣,你回避。” 為了給女孩子提供空間,吳鳴像受氣包一樣,坐在馬桶上低聲抱怨:“沙發睡得腰酸背痛不說,在自己家還得回避,早知道這麼麻煩,就不該有逞英雄的念頭,好人可太難當了。” 第二天,吳鳴照常上下班,到家時卻發現,冷雪早已不辭而別,除了一筆網絡轉賬外,連句多餘的話都沒有。其實,昨晚餐桌上的交談,即便隔著墻,也逃不過冷雪那雙耳朵。為了不讓吳鳴受牽連,她選擇了提前離開。 陌生又漂亮的女人走了,吳晴的床,也莫名其妙自己好了。吳鳴回到平靜生活中,循環往復毫無波瀾。直到有一日,烏城屠殺事件登上了新聞頭條,主持人直播中控訴反抗組織,說他們殘暴邪惡,殺光了烏城裡的六十萬居民,是反人類的惡魔。 新聞發言權,一直歸地聯發集團控製,雖然在一部分人心中失去了公信力,但依舊能夠左右輿論。隨著第一聲怒罵,人們開始了口誅筆伐,反抗組織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有些激進人士,甚至煽動遊行示威,希望能消滅翻天。 那段時間,吳鳴格外謹慎,不敢談論屠殺事件的疑點,更不敢幫“翻天”說好話,狠怕車廂裡竄出來幾個激進人士,把自己給暴打一頓。 媒體視頻:“小夥伴們,人類其實並不孤獨。你想想,宇宙如此浩瀚,光銀河係內的恒星就有幾千億顆,地球的壽命才幾年,科學家猜測的宇宙形成歷史,遠超於我們對時間的認知。能形成孕育生命的地球A就能有B和N。絕對的結論,不客觀,ok,那我們按照推理假設的角度,來思考外星文明。如果有很多和我們一樣的智慧文明存在,而且有能力找到我們,那為什麼我們沒有發生第三類接觸呢?不想暴露自己,沒錯,有這個可能。但是,我個人認為,從一開始我們就有可能在高級文明的控製下,就像被飼養的牲畜,隻知道吃喝拉撒,直到被屠宰。又或者,我們無法察覺它們的到來,就像嬰兒的視力一樣。上一期我跟大家提到過,曾經有人爆料給我,說咱們的集團大老板‘楚楚’先生,是外星人的孩子。當然,這些都是坊間傳聞,沒有石錘的證據,我們也隻是抱著吃瓜群眾的心態,當個趣聞來聽……” 冷雪有些不耐煩,關了全息投影,又把車窗從純黑調回透明色。 “怎麼不看了?這人說話多有意思啊,講的東西也特別有趣。”汪倫叼著剛點的煙說。 “你要看多久才能記住他樣貌?喜歡聽故事,咱們去他家裡聽現場版,別磨蹭,下車。” “好好好,我下車。別那麼大火氣,回頭再嚇到人家。” 冷雪大跨步朝公寓入口走去,在經過垃圾桶時,順手將一個手提箱扔了進去,看架勢,之前的傷已經全康復了。 汪倫緊隨其後,掐著快燃盡的香煙深吸一口,眼睛掃視著對麵樓房的每一扇窗,“要不蓋點菜葉啥的,別再讓撿廢品的大媽拎走嘍。” 冷雪也不理會,轉身便進了公寓,汪淪踩滅煙頭,發出一聲無奈嘆息。前者認為,老頭辦事太散漫拖遝,與自己的雷厲風行不符。後者則認為,小丫頭我行我素過於冰冷,沒有尊老之心。 門鈴沒回應,隻能改成敲門。 “你們是?” 冷雪盯著門縫裡的胖子,表情嚴肅而冰冷,“你好,你是王展,對吧?” “嗯?什麼展?找錯了,我姓石。” 那胖子想關門,冷雪抬手就把門縫撐回了原位。汪倫趁機湊上來仔細端詳,發現這人就是視頻裡講故事那個,於是笑著說:“別怕,我們不是壞人,就是想問你幾個問題。不方便請我們進去嗎?沒事,隻要你如實回答,門裡門外這種溝通也不是不行……” “王哥!有吃的嗎?餓了。” “怎麼是你?”冷雪麵露詫異,她沒想到會在這和吳鳴再相見。 “你,你跟蹤我?” 假身份沒能蒙混過去,胖子也隻能把人請進屋裡,不敢怠慢。 “你怎麼會在這?”冷雪問。 “我?來玩啊。”吳鳴瞄了一眼東張西望的汪倫說:“王哥是我好朋友,他家硬件設備全,我經常過來蹭他。而且最近他忙著經營視頻節目,想讓我幫他練號刷級。倒是你,怎麼找到這來了?” “他跟我是一路人。” “我知道,來我家找你的就是他,我記得那股煙味。” 提到煙,汪倫來了興致,特意坐到吳鳴身旁,大大咧咧點了一根,“喲,小夥,鼻子挺靈啊。” “那什麼。鳴,既然他們找的是你,那你們就單聊,我得回屋剪視頻去了。” 王展放下水,準備溜回臥室,結果被汪倫揪住了衣角:“別呀,老弟,坐下聊會,我們找的就是你。” “找我?為什麼?”王展皺眉道。 “據我所知,你是個講故事的視頻主播,發布過很多未解之謎或者超自然的題材故事,對吧?” “是。但這些內容並不違法,總該有點言論自由吧。” 吳鳴摘下神經頭盔,看到冷雪保持沉默他才明白,這抽煙老頭是個聊天套話的行家。一問一答,像極了審訊問話,讓人不敢插嘴。 “自由當然有,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但沒你想的那麼多。我看了你最新一期,說集團董事長是外星人的孩子,不得不佩服,你膽子可真大呀!連這種敏感話題你也敢說?就不怕走夜路被套上麻袋,扔進臭水溝裡?”後麵的話,汪倫特意加重語氣,想把壓迫感渲染得更濃些。見他要彈煙灰,王展趕忙將手邊煙灰缸推過來,雖然表現自然,但額頭上汗珠密布。 “我就是想把光怪陸離的趣聞,分享給別人。道聽途說的事,他們也會較真嗎?”王展說。 “我看你大白天也拉著窗簾,是因為見不得光嗎?” 順著汪倫的目光,王展看了眼遮光簾,隨即變得無奈且頹然:“對,出了名,就不敢見光了。凡事皆有兩麵性,有喜歡我的,就有黑我的。我有一次聚餐回家被人用板磚襲擊了,臥床半年多。打那以後,我就很少出門,就算換了住處,也從不拉開窗簾。我沒想到,分享故事也會有代價。” 吳鳴聽得認真,也覺得慚愧:來了這麼多次,我都沒注意到這個細節,虧我還自稱好友。果然,腦子裡裝得享樂目的太多,都把身邊人忽略了。 “你的心情,我們能理解。找你也沒有惡意,就是想知道關於外星兒子的素材來源,能說嗎?”汪倫順著胖子情緒,把語氣也變得婉轉柔和。 “其實也沒什麼好瞞的。兒子這一期,出自一本日記,從舊物市場淘來的老日記……” “有情況,七個穿黑西服的男人剛剛進了公寓,估計是沖你們來的。” 聽見耳朵裡有聲音時,冷雪立刻向眾人比了個暫停的手勢,表情嚴肅冷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