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雪掏出雙槍,站在門前,電子眼調成了熱感透視狀態。汪倫從袖子裡抽出一卷透明薄膜,往地上一摔,居然瞬間伸展成一塊盾牌。 舉起盾牌後,他將吳鳴王展護在身後,毫無緊迫感,“別怕,估計是虛驚一場……” 話音未落,冷雪突然就開火了,打得門外敵人措手不及,隻能退縮到拐角反擊,連傷員都來不及拖走。在防彈風衣的保護下,冷雪屹立槍林彈雨中,紋絲不動,像臺人形殺戮機器,無畏無懼。 “讓女人沖前頭,算怎麼回事啊!你幫幫她!”吳鳴抱著腦袋對汪倫大喊道 “小場麵,雪一個人就能搞定。” “你們到底是誰啊?”眼看著房門變成了馬蜂窩,王展對這倆掃把星的忍耐,終於歇斯底裡爆發了,“我跟你們又不認識,乾嘛把仇人引到我這來,這是要拆家呀!還讓不讓人活啦!” “傻小子,他們要找的是你。”汪倫淡定地說。 “來殺我?為了一個子虛烏有的傳聞?” 門外的肉盾沖鋒,結束了。冷雪子彈換到一半,忽然高喊一聲“火箭彈”,但還是晚了一步。彈頭從外麵鉆進客廳,把所有人都掀飛了,陽臺窗戶灑落一地。冷雪起身時,沒看見吳鳴和王展,隻有汪倫坐在地上揉著腦袋。 “你沒受傷吧?”冷雪把汪倫拖到電玩沙發後麵,檢查著他的身體,“他們倆呢?” 汪倫被炸得頭暈目眩,還在恍惚中。而吳鳴和王展,此時正抱著彼此懸掛在外墻上,吳鳴一手拽著王展的褲腰,一手抓著鋼筋,臉部青筋暴起顯得尤為痛苦。 一想到從五樓摔下去的慘狀,王展立刻大聲哭喊起來:“救命啊!救命!” 雖然聽到了呼救聲,但冷雪認為,對麵樓裡的敵人並未離開,此時煙塵散盡,更不能輕易露頭去和重武器對拚。而對麵樓中,確實有一把狙擊槍在守候著獵物。 破解這種困境,對冷雪來說不算什麼,隻要躲過第一槍,用電子眼拍一張照片,找出敵人的位置,做到一擊必殺即可。 兩個倒黴蛋掛了半天,也沒人救。狙擊手沒了耐心,準備在吳鳴頭上來一槍,送兩人一程。可是在扣扳機時,沙發後竄出來的女人,先開了槍。狙擊手的頭被打爆了,可他的槍也擊發了,幸運的是,子彈稍有偏移,不幸的是,吳鳴的手臂給射斷了,兩人發出嚎叫向地麵墜落。 冷雪和汪倫急忙趕到窗前,發現他們躺在地上,蠕動著身體,旁邊有個被砸壞的晾衣架。 “這哥倆,命可真大。”汪倫掏了根煙感嘆道。 這時,冷雪耳中的聲音又出現了:“你們得趕緊離開,敵人的增援快到了。” 聽了這話,冷雪也不猶豫,單手夾起汪倫從窗口直接就跳了下去。落地後,冷雪急著去看吳鳴的傷勢,汪倫則一臉不悅,因為他最喜歡的打火機掉在樓上了。 冷雪用紮帶勒住吳鳴斷臂,又在傷口附近貼了一張麻醉貼,“忍著點,我先給你止血。” “還有我呢,我現在渾身上下,哪都疼。”王展坐起身子委屈巴巴地說。 此刻,街口已經有一隊黑西服下了車。汪倫抱著從垃圾桶翻出的手提箱,來到跟前對王展說:“想活命,可得抓緊啊。再不起來,就永遠都起不來了。” 吳鳴的血是止住一些,可他一個勁地掙紮,嚷嚷著要把胳膊找回來,冷雪也不糾纏,直接扛起他往休旅車跑。危急關頭,王展居然真的在找斷臂,氣得汪倫哭笑不得,隻好甩出手提箱扯著胖子衣領:“趕緊溜吧,接回去也短一截,保命要緊。” 手提箱落地後,蓋子自動彈開,朝著天空噴出一螺旋式彈幕花朵。炸開的煙霧,很沉很濃,彈藥量又足夠密集。頃刻間,就把這條街區給罩在黑暗裡,搞得那些增援的敵人,暈頭轉向。 吳鳴被扔在後座時,已經進入了飄忽狀態,眼前畫麵時而模糊時而清晰。冷雪給他消毒噴藥的動作,一點也不溫柔,要不是麻藥勁到了,光是紗布懟肉那幾下就能把他疼暈過去。這一幕,旁邊的王展感同身受,看得呲牙咧嘴,麵部差點扭成一團。 “各位家人,小夥伴們,都係好安全帶了嗎?我們要發車啦!”汪倫叼著沒點燃的煙,狠踩了一腳油門。 車子沖出黑霧,駛入主路沒多久,追擊的車輛就出現了。為了防止被夾成豆包走投無路,汪倫頻繁的超車加塞極限走位。子彈向雹子一樣,打在車窗上,形成一片片碎紋。為了拿武器,冷雪把吳鳴靠背調成平臥,爬到他身上去拽後備箱的東西。 “救命啊!我還不想死!我還很年輕……我一定是在做夢,對,最近反恐遊戲打多了,我一定還沒睡醒,媽媽!求你啦媽媽再打我一次吧,我好害怕!我想醒過來!”王展變得語無倫次,對普通人來說,爆炸、墜樓、被追殺、刺激性實在太大。 此時,飛車追逐到一段坡路,車內的人隨之顛了起來。吳鳴半夢半醒間,眼看著冷雪豐滿的胸脯,照自己麵門砸下來,然後昏了過去。 冷雪倒不在意,抱著重機槍來到王展麵前,按照要求給了他兩個耳光:“抱緊我。” 說完,冷雪鉆出天窗,對著那些追擊車輛一頓瘋狂掃射,不出半分鐘就打爆了兩輛。王展為了幫冷雪保持穩定,雙臂緊緊摟著她的腰肢,臉上雖然有巴掌印,但表情卻非常滿足。哪怕頭頂槍聲炸響彈殼亂蹦,他也保持著安靜,和之前喊媽媽的胖子判若兩人。 咬在後麵的尾巴,還沒清理掉,一幫摩托槍手又鉆著空隙追了上來。汪倫瞥了眼後視鏡說:“飛鳥,你來控製汽車,我得幫雪一把。” 車機通話係統:“給我五秒鐘……好了,有了信號燈控製權限,不出三個路口就能把他們隔開。” “飛鳥,把這幫混蛋都定位上,我要用追蹤手雷好好招呼他們。” “好的,我馬上連接雪姐的電子眼,隻要她看見的目標,都會被識別定位。” “優秀!有你們在,我總能感到安心。”汪倫拿起副駕手提箱說。 追蹤手雷落地彈跳兩下,會通過氣孔噴氣短途飛行,自動靠近目標爆破,對付車輛最為有效。而經過又一個路口時,紅燈驟變,追擊車輛果然被車流堵住了。隻有幾個摩托槍手不受阻礙,頂著重機槍的火力往上沖。 對於汪倫來說,驚心動魄的危險時刻,總顯得稀鬆平常,讓他滿不在乎。煙沒點著也要叼著,扔雷的時候還要東張西望,聊兩句,“王老弟,有火嗎?” “沒有。”王展搖搖頭,懷裡小蠻腰抱得死死的。 這時,一雙手忽然勒住了汪倫脖子,想把他拖出車窗外。王展隻好一手抱著冷雪,一手拽汪倫胳膊,邊和掛在車外的人拉扯邊喊吳鳴,試圖將其喚醒。 由於敵人太多,第二個漏網之魚已經躥上了車頭。吳鳴迷迷糊糊睜開眼時,擋風玻璃像薄紙一樣被徒手撕開。那個要鉆進來的人,梳著油亮的大背頭,正是之前他遇見的那個棒槌。吳鳴看著車內景象,腦子裡回蕩著王展的呼喊,伸進冷雪風衣裡的手,顫巍巍拔出手槍,朝著汪倫連扣兩下,又對大背頭一頓傾瀉。 汪倫得解脫後,看了眼在地上翻滾的人影,隨後抄起手提箱罵罵咧咧全扔了出去,一連串爆炸,消滅了所有尾隨的摩托車。那大背頭用西服護住了腦袋未傷分毫,吳鳴卻再次陷入昏睡,汪倫急中生智一腳急剎,將其甩飛了出去,冷雪為了爭取逃脫時間,也隨後跳到其麵前。 近身肉搏,冷雪依舊強悍可怖。一套連拳肘擊下來,大背頭鼻青臉腫難以招架,墨鏡碎裂時,藏在下裡麵的新型電子眼,也被扯了出來。男子發出慘叫,但冷雪並未手軟,蓄滿了力氣,準備在其心口來最後一擊。重拳將至時,大背頭莫名有所察覺,將雙臂護在胸前。一聲悶響,大背頭雙臂俱碎,倒飛五米摔落在地麵,機械零件和碎屑散了滿地。冷雪看了一眼自己右手撕裂的仿皮膠膜,然後上車離開了。 車機通話係統:“汪倫,公司派遣了防暴車,空警也在往這趕。隻能執行B計劃了,一會在隧道碰頭,你們做好準備。” 汪倫扔掉折斷的煙,靠向頭枕,沉下去的臂膀顯得有氣無力,“好,聽你的。這次動靜鬧得實在太大了,估計要好久以後才能風平浪靜啦。” “風平浪靜?你自己信嗎?”冷雪說。 “不好意思,我插一句啊,你們不會是那個叫‘翻天’的反抗組織吧?” 冷雪和汪倫回過頭,既不承認,也不回答。王展被兩人盯得渾身發毛,說話變得磕巴,“那啥,你們忙吧,我跟著也是添麻煩,我就先回了。” “想回去?難嘍。”汪倫說。 經過隧道時,一輛懸停等候的飛天的士,載著四人上了城市半空中。那輛飽受摧殘的休旅車,一直由幕後的飛鳥遙控駕駛,領著大批防暴車兜圈子,轉移公司的注意力。 夕陽陷落時,天邊雲彩塗抹著火紅妝容,任由夜幕緩降,罩住玻璃穹頂,罩住人口密集的封閉之城。 流經內城的河水烏黑惡臭,橋洞下的潮濕陰冷,連流浪漢都不願來。吳鳴盤膝而坐,盯著自己的斷臂麵如死灰,冷雪站在一旁,用機械腿中的血袋為他輸血,目光注視著遠處‘飛的’旁的兩人。 “好不容易盼到休息日,去朋友家打遊戲,放鬆一下,怎麼就……斷了條胳膊呢?是打開方式不對?啊?” “概率問題,你朋友惹禍上身,你是連帶的那個。沒必要哭哭啼啼,二十二世紀的人,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植入了機械假肢,回頭把我的醫生介紹給你,一點也不耽誤生活。”冷雪看著吳鳴擠出來的眼淚說。 “那能一樣嘛!娘胎帶的原裝貨,才是最好的。” 冷雪掏出一塊糖遞過去,還不忘用手摸摸他的頭,雖然並沒有理解吳鳴傷心的點在哪,但也想試著給予安慰:“吶,請你吃糖,吃點甜的不傷心了。” 沉靜了好一會,吳鳴才把眼淚抹乾,自己找了個話題:“你說,你要不是O型血,我是不就死了?” “八成。” “非要這樣嘛?”吳鳴看著王展側躺在地,覺得綁手封口實在有點過分,“王哥是個明白人,不會做傻事的,要不給他鬆綁吧。” “被集團專門反恐的特勤盯上,你覺得,他還能回家嗎?這種逼不得已的手段,也是為了他好,他隻要不作不鬧,等到了安全屋,自然會把他放開。”冷雪低頭輕聲說。 “要躲很久嗎?” “嗯。” “那我能不能打個電話跟家裡說一聲?突然間消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她們肯定會急死的。” 冷雪拔出針頭,隨手將輸液管扔掉,“打不了。你倆的手環功能已經被飛鳥注銷了。否則的話,那些人會通過身份信息追蹤你們。” “追蹤身份……糟了,他們不會找上我家人吧?我得回去。” 吳鳴剛要起身,冷雪就按住他肩膀說:“不能回去。街上的每一個攝像頭,都有可能會識別出你的身份。不過也不用太擔心,飛鳥已經第一時間,去改你倆的檔案信息了,你們的家人不會被牽連。後續,還會有同誌去你們家裡報平安,給予必要的幫助。” “哦,這樣啊,那就聽你安排吧……這個叫飛鳥的可真厲害。” “她是個天才,是翻天在計算機方麵的絕對支柱……無人能及。” 吳鳴把王展扶坐起來,擦掉臉上沙土。心裡對這個天才充滿好奇,因為她讓一個高傲冰冷女人,說出了少有的誇獎,這種神秘感吸引著每個聽過她名字的人。 “抱歉啦,馬龍。” “別這麼說,汪老。潛伏任務就是為了隨時隨地支援同誌,隻要能為組織出力,什麼方式都可以。” “那走吧,回去從長計議。” 汪倫轉身朝吳鳴三人走來,身後的馬龍拉響鋁熱燃燒彈,將‘飛天的士’化作火球付之一炬。 進入河邊暗門後,五人騎著三輛摩托,疾馳在黑暗的防空洞中。王展和馬龍背對背綁在一起,看著吳鳴一臉猥瑣趴在冷雪背上,心中奔騰起千萬羊駝,嘴上的膠帶都要被弄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