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為了華叔(1 / 1)

二人推進到第四節車廂時,發現座椅不見了,整個車廂空間都被一種黑色的櫃體所占據,很像商場裡的智能寄存設施,從一端延申至另一端,那些玻璃櫃門散發著淡淡的白色光茫,讓人忍不住駐足觀瞧。   李根出於好奇,便隨手打開一扇,結果彈出來的抽屜,冒著冰冷霧氣,而裝在其中的竟是一顆人類心臟。普通人不像醫生,會接觸到格外血腥的事物,哪怕是人造夢裡的故事情節,也會把容易引起不適的部分禁止掉。如今展現在眼前的器官,不是糧店裡的牲畜內臟,而是屬於人類的。吳鳴隨機又打開幾扇櫃門,出現的腎臟肝肺等器官,幾乎能組成一套完整人體內部構造了。   “所以,黑虎幫真的像傳聞那樣,在綁架殺人販賣器官?”李根說完,忍不住乾嘔起來。   “黑暗人性已經擺在眼前了,不由我們不信。”   “你說這裡麵,會不會有死在擂臺上的那些人?他們都是被悄悄拉走的,就像無人問津報廢品。”   “有些人為了錢,每天兩點一線的打工,日復一日隻為溫飽。而有些人為了錢,殺人放火無惡不作,把同類同胞當作可買賣的商品,隻為能讓餐桌上的大魚大肉變變花樣。”吳鳴說,走到器官冷藏櫃另一端,一把將總閘拉下來,還把外連的電池組崩了個窟窿。   李根一邊往前走,一邊用手斧砸碎櫃體玻璃,來到吳鳴跟前他又懊惱地問了一句,“為什麼會有這麼沒人性的賺錢手段?”   “怎麼說呢。”吳鳴架起防爆盾說:“如果一個有錢人的金庫,十輩子都揮霍不完,而他的壽命卻隻能用一輩子,那麼他在衰老時會怎麼做?”   “想盡辦法續命,哪個零件壞了就換哪個,而且越年輕越好。”   “沒錯。而我最擔心的,是器官買賣會合法化,甚至成為租賃產品,那樣就太恐怖了。”吳鳴說完,再次緩緩向前推進。   在下一節車廂,座椅同樣被拆光了,但沒有黑幫分子也沒有器官冷藏櫃,隻有兩側堆滿的正方形鐵籠子。   吳鳴二人一前一後走得小心翼翼,生怕會有突然襲來的埋伏,直到看清籠子裡都是狼狽不堪的女性時,他們才把手中武器放下。   “惜然!曹惜然!”   李根這一喊,驚醒了所有籠中人,她們將手伸出鐵籠拚命拉扯兩人衣服,呼喊求救的聲音攏在狹窄車廂裡,震得人頭暈目眩。吳鳴被那些手拽得來回搖晃,而眼前那一張張麵孔,仿佛都變成了曹惜然的模樣,讓人心疼不已。   “都別怕,我倆這就放你們出來。”吳鳴用雙手做著安靜的手勢,“但是在那之前,請保持安靜,以免把壞人招來。”   他的話奏效了,所有籠子裡的女人都不再哭喊,隻是蹲在籠子裡扶著柵欄,臉上噙著乞求和無助。   “根,你幫她們把鎖砸開,讓她們向後跑,躲得越遠越安全。我去前邊守著門,順便找找惜然。”   “沒問題,交給我吧。”李根說著,掏出手斧準備開乾。   吳鳴一路向前,一路呼喊著惜然的名字,可始終沒聽到回應。站到門口時,他發現前一節車廂是個餐車,幾個黑幫分子正坐在桌前吃吃喝喝,為首的正是叫做丹比利的男人。   吳鳴覺得這幾人太反常,自己和李根一路殺過來,幾乎要把黑虎幫的人全滅了,結果這幾人還能悠哉悠哉的吃東西,毫無緊迫感可言。為了安全起見,吳鳴決定用槍榴彈對付餐車裡的敵人,可當他摘下背包翻找時,卻隻剩一匣帶燃燒效果的霰彈了,步槍子彈更是一發也沒有了。   正當他思考要怎麼平安通過餐車時,範特彪在對講裡說話了,“鳴,你倆要小心身後,他們在從車頂往後麵迂回,大概有二十幾人左右,已經在第四節車廂了......完了,我的無人機被打下來了,兄弟們,我沒法再給你們當眼睛了,要保重啊!”   聞得此言,吳鳴頓時後脊生寒,扭頭向後看時,發現李根在中間舉著斧子但遲遲不落,仿佛在用眼神表達大事不妙。   吳鳴左右搖頭,心急如焚:如果隻是我倆被前後夾擊倒還好,可這麼多被拐賣的人怎麼辦?已經往後麵走的,很可能會碰上那些迂回的敵人,而籠子裡沒救出來的,更會成為火拚之下的活靶子,她們連躲都沒處躲。   此時的火車尾端,範特彪發現後視鏡裡有個光點在急速變大。片刻後,一個騎著摩托車的女人從他身旁經過,用炫酷的車技,從左側一路騎上隧道圓頂去到右側,摩托車被摔散架了,而駕駛者早已垂直落到了列車頂部。   範特彪不知那人是敵是友,便用對講提醒說:“兄弟們,剛剛有個騎摩托的女人追上了咱們,而且她登車的方式非常瘋狂。雖然沒有攻擊我,但我不記得自己叫過增援,你們呢?有誰認識她嗎?”   “你是來活躍氣氛的嗎?”李根邊砸鎖邊說:“讓你墊後就是個錯誤。”   “我說話還要歸你管嗎?再說了,我能怎麼辦?把人家攔下來問問她是朋友還是敵人?是這樣嗎?”範特彪在對講裡不遺餘力的回懟李根。   “你們別吵了,她是我朋友,如果足夠瘋狂的話,就一定是她。”吳鳴抿嘴笑著說。   “騎上隧道棚頂,再大頭朝下跳到火車上,夠不夠瘋狂?”範特彪說。   “那就好辦了,有她在,就不用擔心被包餃子了。”吳鳴說完,端起槍轉身朝餐車沖了進去,這次他連防爆盾都沒帶。   車頂上的敵人,被冷雪一槍一個的射落了,而餐車裡那幾人,見了吳鳴就像發瘋似的,舉著大砍刀就排隊往上沖,完全沒把噴火霰彈槍放在眼裡。鉛珠嵌進皮肉組織會產生翻滾遊走,造成大麵積創口。如果距離太近的話,還未擴散的彈粒,會一整團貫透胸腔,造成恐怖的殺傷力。   當吳鳴以為最後一個瘋子被噴倒時,丹比利忽然從那人身後冒了出來,而且動作極其靈活,沒等他來得及反應,一個攥著指虎的拳頭就打在他臉上,手裡的步槍也被踢掉了。   緊接著,一陣左右勾拳像狂風暴雨般,落在吳鳴臉上,打得他眼冒金星毫無招架之力,就連防彈麵罩都被捶飛了。   吳鳴被丹比利各種側踢回旋踢壓製時,李根的開鎖工作也接近了尾聲,可這最後一個鐵籠子裡,居然有一個令他熟悉的背影,他甚至記得那套衣服是逛哪條街買的。   “杏?”   籠子裡的女人,顫巍巍爬起,轉過淤青的臉龐哭著說:“我一直在心裡期盼,你會因為什麼事中途離開,把我遺忘在這,看來還是要麵對了。”   “為什麼會這樣?你.....”   “剛聽到你和吳鳴的聲音時,我特別高興,可我沒敢叫你們,沒錯,我沒有那個臉。我現在很狼狽對吧?以為自己找了個有錢有勢的,就能衣食無憂過後半輩子了,誰承想,找了個人麵獸心的畜生,玩膩了,就把我往籠子裡一關,準備賣到東京去。”肖紅杏說,她露出的譏諷笑容,責備著自己的愚蠢。   “先出來再說吧。”李根砸開鎖,將肖紅杏攙扶出來,“還好嗎?傷得重不重?”   和其他被解救的女人一樣,肖紅杏恢復站立後也出現了兩腿酸軟,還撲在了李根懷裡。曾經自己百般寵愛的女人,如今落得這種下場,李根心中不可能不起波瀾。   “寶,我們回到從前好嗎?就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我保證會加倍對你好。”   李根楞了好一會,才把肖紅杏輕輕推開,“已經破碎的,就算拚回去也會有裂痕。”   “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保證會好好和你在一起的......”   “杏,我們已經不可能了,發生的事實,我沒法當它不存在。而且,我也反思過,錯不全在你,我確實沒法給你想要的幸福。即使郭天啟不出現,也會有別人走進你眼裡,把我比得一文不值。”   肖紅杏呆住了,她沒想到李根會如此決絕,就在她一臉失落轉身時,吳鳴被踹回了這節車廂,緊跟其後的是雙手戴著指虎的丹比利,李根一把推開肖紅杏,同時對其他女人大喊:“快跑!”   他連退幾步,想要用火焰噴射器,可丹比利已經騎在吳鳴身上,不停的揮拳擊打著。他想用沖鋒槍射擊,吳鳴卻又被扯起來,成了擋箭牌。左思右想後,李根卸下火焰噴射器和沖鋒槍,拎著斧子沖了上去。   “三旦,還沒考慮好嗎?”郭天啟透過門玻璃,看著吳鳴三人的混戰說:“那兩貨殺過來之前,你還有賺取巨額撫恤金的機會,可你要是錯過了,可就死得一文不值了。”他轉過身,在身旁男人胸口輕捶一下,“打起精神來,想想家裡人衣食無憂的生活。”   “少爺,您說的都是真的嗎?”男人抹著額頭冷汗問道。   “當然了,我可是向來說話算話。”郭天啟拿著一件C4炸藥做成的背心,套在那人身上微笑著說:“你也知道,隧道裡沒信號,但是我保證,一旦到了浮橋段,我會第一時間把錢轉到你老婆賬上,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裡吧。”   “行,那我豁出去了。”男人吞了下口水說。   “這才明智嘛!”   被丹比利用各種格鬥技巧暴揍時,李根這才明白,格鬥王卡薩完全是徒有虛名,此時自己麵對的人,才是一個打十個的高手。   吳鳴被徹底打趴下了,混身上下沒有不痛的地方,機械臂也被丹比利用指虎捶了個稀爛。此時他靠著籠子癱坐在地,眼看著李根被十字固掰得嗷嗷直叫,他隻能爬過去咬丹比利的胳膊,希望能救下李根。而就在這時,穿著炸彈背心的男人狂奔而來,嘴裡的怒吼像是在自我鼓勵,也像是最後的悲鳴。   李根和丹比利糾纏在一起,沒有時間去理會,隻有吳鳴斜了一眼,結果嚇得他立馬就鬆口了。慌慌張張得左顧右盼時,他發現那把掉落的手槍就在腳邊,於是他撿起槍瞄了過去,結果那背炸彈的男人跑得更賣力了。   左手持槍,吳鳴沒把握打頭,所以隻能瞄腿。正當他扣動扳機時,丹比利忽然撲上來想要阻止,結果還是晚了一步。背炸彈的男人,左腿一軟便摔趴下了。那一刻,丹比利看到了那件炸彈背心,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也看清了自家少爺的嘴臉,於是一挺身擋在了吳鳴麵前。   躲在車廂另一端的郭天啟,一臉兇狠的緩緩搖頭,按下了引爆器。   C4炸藥把第二節車廂的後半段都炸沒了,沖擊波將隧道震出了好幾道裂隙。麵對飛濺的碎屑殘渣,冷雪麵不改色行走在車頂,沒有絲毫躲閃。尾隨在火車末端的範特彪,聽到巨響又是一陣自我陶醉的歡呼。   車廂內的三人,被氣浪掀飛了好幾米,當吳鳴蘇醒時,發現丹比利趴在一旁,口中不停有鮮血噴出,背上插著兩塊鋒利的鐵片。吳鳴費力的坐起身子,摸摸身體各個部位,沒有找到特別劇烈的痛點,這才回身把壓著李根的籠子推開。   當兩人將丹比利扶起時,發現他的血已經流了好大一灘,貫穿胸背的鐵片,讓他隻能發出勉強的嗚咽聲,吳鳴覺得他可能是想喊疼,或者是央求自己給他個痛快,畢竟這種瀕死的傷痛太折磨人。   “為什麼要替我擋下來?”吳鳴問。   “沒…意…義。”丹比利勉強吐三個字,頭便耷拉下去了。   吳鳴和李根將其扶坐在角落,看著彼此灰頭土臉的狼狽相,不禁露出苦笑來。   “你還頂得住嗎?”   “多虧這位大哥的救命之恩,我想我還可以。”吳鳴看一眼堵住後路的籠子說:“退路已經沒有了。”   “沒就沒吧,反正是最後一哆嗦了,找回惜然妹子,華叔才能瞑目。”李根拾起沖鋒槍說。   吳鳴扯下破爛的機械臂,看一眼前方的車廂說:“那就繼續,為了華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