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累了(1 / 1)

“可以這樣理解。”坎桑特說。   “有什麼解決辦法嗎?”陶家燕問道。   “有的,夫人。”坎桑特說完,轉頭看向其他與會者,“隻要通過官方的腦機連接設備,進行係統覆寫就可以,有了手動標記,殺毒程序會自行將那段人造夢刪除,而且不會形成腦損傷。沒有發作的人,隻需打個係統補丁即可。”   這番話,讓所有與會者如釋重負,陶家燕不想表現得太明顯,隻好輕輕嘆息,小心翼翼。   “我要是沒記錯的話,腦機連接設備的數量好像並不充足吧?能在短時間內肩負全民覆寫的工作嗎?”風間一戶問,他的眼神在陶家燕麵部短暫停留,存有幾分審視意味。   “這恐怕不行。”坎桑特用全息投影調出表格數據,“集團的腦機連接設備,一直都配套新生兒芯片植入器使用,而每年的新生兒幾乎連總人口的千分之一都不到。所以,腦機連接設備根本用不了太多。”說到這,他特意看向陶家燕,得到對方滿意微笑後才接著講解,“另外,普通平民也沒必要打補丁,反正,反抗組織針對的一直都是我們,何必勞民傷財做無用功呢。”表麵說得好聽,但他心裡想的卻是用現成軟肋對付平民。   這其中隱藏的心思,幾乎每個與會者都能猜到,而這個時候點頭裝傻,無疑是最明智的做法,畢竟坐在主位上的老女人,從來都不是吃素的善類,如果不信邪,可以找找上一次觸碰逆鱗的傻冒,想想他的下場。   “落跑新娘的問題解決了,那就討論一下趙繼承的事吧。一個魔城高級管理者,一個分公司經理,還有一個特派員。我們集團的防禦能力就這麼脆弱嗎?連個人都保護不好?”陶家燕說,眉眼間蘊藏著幾分殺氣,每當與她眼神交錯時,與會者紛紛下意識低頭躲避。   當所有人都低頭不語時,坎桑特壯著膽子開口說:“夫人,如果我們想做出有效反擊,拔掉那名黑客將是重中之重,他太棘手了。”   “你有成熟的方案嗎?”陶家燕問。   “有。”   “那就放手去做吧。”陶家燕揉搓著手指說:“另外,之前的那份關於魔城的提案也一並執行吧,可以稍稍加重一下力度。目前來看,敵人把我的寬容當作軟弱了,是時候讓他們明白明白自己有多麼弱小。”   “好的,我馬上去辦。”坎桑特說。   “風間,東京那邊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夫人,我絕不會辜負您的。”   隨著會議結束,全息影像構建的會議室也變化了,陶家燕坐在衣帽間裡,身上的金色長裙慢慢蛻變成酒紅色吊帶裙。   “夫人,要不要試試這兩件,總感覺鑲鉆的華貴亮麗些,更適合在晚宴上震懾那些小家碧玉。”年輕男管家笑吟吟地說,手中的晚禮服也確實精美絕倫。   “我都這個年紀了,哪還有閑心和年輕姑娘爭目光啊。”   “別這麼說,您保養的這麼好,說是二十多歲的小姑娘也沒人會質疑的,穿上試試吧。”年輕管家說完,將陶家燕扶起,一臉殷勤幫著解拉鏈。   “就你嘴甜。”陶家燕對身後的管家說:“我沒讓你補趙繼承的空缺,心裡在埋怨我吧?”   “沒有,我都聽你安排,你說往東我不往西。”   “親愛的,魔城不是個好地方,如果你真想體驗高級管理者的生活,我可以幫你想辦法,爭取挑一個更好的。”陶家燕說著,轉身摟住自己的小管家,裝成女孩撒嬌的表情,那份姿態令人難以接受。   “我不愛官,也不稀罕高高在上的虛榮感,我隻是想幫你分擔憂愁,再說了,那種虛榮感,我從你這就能得到,乾嘛要跑那麼遠呢?”   “你可真貼心。”陶家燕說完,與其擁吻在一起。   一間擺滿卡通玩具和影視周邊的房間裡,男人窩在沙發裡刷著平板,挑選最新款的遊戲主機。而對門的臥室裡,有個身材顏值都很高漂亮女生,正在氣鼓鼓得往行李箱裡收衣服,地上散落著很多被摔壞的物品,很明顯,這是吵架鬧分手的節奏。   “布萊恩,我保證,這是我最後一次吃回頭草,從今以後我都不會再給你機會,你也別來央求我。”女人指著沙發上男人說。   “行啦,別再鬧了,誰都知道你離不開我,消消火,我知道錯了還不行嗎?”布萊恩的態度有些敷衍,並沒有拿出誠意去哄。   “我已經受夠你......”   女人話沒說完,布萊恩的電話就響了,他毫不在意的擺擺手,示意稍等一下並接起電話。   “喂,坎桑特。”   “從此以後咱們一別兩寬,誰也別糾纏誰。”女人拉著箱子奪門而出,走得非常堅決。而布萊恩也沒有去追趕,隻是換了個更慵懶的坐姿聊著電話。   “G,我沒有妨礙你處理家事吧?”電話那頭的坎桑特問。   “沒有,就是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回頭哄一哄就好了,反正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們倆經常這樣,深愛彼此又免不了鬧騰,就像為了調劑感情避免乏味的小遊戲。”   “那好吧,之前跟你說的計劃,上麵批下來了。你準備一下,爭取唱一出好戲。”   “放心,好不容易遇到能切磋的對手,我當然要認真對待了。”布萊恩說著,將一個黑精靈麵具罩在臉上,瞳仁在孔洞顯露時,帶著一股執著兇狠,跟上一刻的宅男判若兩人。   黃昏時,惡劣天氣難得平靜了一回,海麵像一灘無邊無際的墨水,將風景偽裝成黑色平原,仿佛地球世界隻有平坦的黑土地和天空,其他的都不不復存在。   銹跡斑斑的漁船,蕩起層層漣漪,遠處的落日,映出溫暖餘暉,令人心胸得到短暫的開闊,但吸進肺裡的空氣,是永恒的腥臭難聞。   “難怪你一點也不擔心冷雪他們,原來悄悄放了個大招。”吳鳴說。   “汪倫的計劃一般都很周密,他不打沒準備的仗。”飛鳥輕聲說。   “我以為,你隻對李根他們做了監聽手段。沒想多,所有和我有關的人,你都沒放過,我有那麼重要嗎?”   “汪倫覺得有必要,我也不習慣問為什麼,所以就照做了。”三上飛鳥輕描淡寫解釋道。   “你是怎麼想到用‘落跑新娘’做病毒的?”吳鳴說完,將過濾器擰出縫隙,想感受黑色海風的味道,結果差點被熏吐在甲板上。   “這個念頭起源於烏城事件。”飛鳥對吳鳴說:“集團通過網絡遊戲和衛星通信入侵人腦,實現為所欲為的目的。我想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但又不想太殘暴,聽到你和朋友聊人造夢時,就萌生了做病毒程序的想法。”   “對所有人實施病毒攻擊,不是真的吧?我覺得你不是那樣的人。”   “並不是所有人,但也差不多。”   “啊?什麼意思?”   “除了‘翻天’的成員,還有你和你的家人,剩下的全都在攻擊範圍內,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做精細化篩選時間不允許。”飛鳥說,她的麵罩上映著一顆小小紅日,這讓她臉上的歉疚,被掩蓋得無影無蹤沒法查覺。   “那要是沒被你的咒語喚醒,病毒會有其他危害嗎?”   “完全無害,我保證。”   “對了,我剛才看你一直在用電腦,你是連上網絡了嗎?”   “這艘‘海裡有船號’雖然破舊,但我給它安裝了衛星通訊基站,網絡連接基本是平穩的.....”   “那我能不能給家裡打個電話?她們現在肯定急壞了。”   “恐怖不行。如果你跟家裡有任何通訊,集團特工都能第一時間對你進行定位追蹤,那樣,我們的行蹤就暴露了。”   “以你的技術,多做幾次跳板和網路蹤跡偽裝不就可以了嗎?”   “我不能冒這個險,畢竟天外有天,我並不是獨一無二的存在......不過,我已經從廠家服務器,給你繼母家的冰箱發送了係統升級。程序包內隱藏的代碼,會自動生成一個文本,大致的意思就是‘你很好不用擔心’之類的話。很抱歉,目前我隻能做這麼多。”   吳鳴望著夕陽輕輕嘆息一聲,“好吧,也隻能這樣了......嗯?那個小黑點是什麼?好像在向我們靠近。”   “終於來了。”飛鳥低語道。   逆光下的黑影,漸漸變大成為一艘快艇,直到能看清上麵的人影時,吳鳴不禁露出笑容,因為來的正是冷雪三人。   “幸虧我們的船沒開太遠,要不然,這小快艇還真沒法追得上呢。”吳鳴半開玩笑地說,但飛鳥並未言語,眼睛始終盯著快艇。   汪倫登上漁船後,始終陰沉著臉,還讓冷雪和馬龍把吳鳴帶進船艙內,說是有事要和飛鳥私聊。   “飛鳥,非要弄得這麼突然嗎?”汪倫問。   “沒辦法,我的時間不多了。”   “可我們之前不是說好了嗎?你的事我一定會辦,而且會傾盡全力。”   “汪倫,你說實話,如果這次我沒把他帶上,你還會來追我嗎?”飛鳥一臉嚴肅看著汪倫,仿佛在質問一個有仇恨的人,而非同誌。   “所以,你是真的想用吳鳴要挾我,強迫我為你報仇。”   “對,我就是這麼邪惡。”飛鳥看向黑霧蒙蒙的海麵說:“沒有這張寶貝卡,我就沒法讓你們主動上船跟我去東京,而我實在是太勢單力薄了,我沒辦法。一個坐輪椅的瘸子,和一個不敢殺人的女性朋友,怎麼去跟黑社會抗衡?”   “你可以直接跟我說呀,這樣弄,我很被動的。”汪倫一副苦口婆心地說。   飛鳥轉動輪椅,麵向汪倫說:“我沒說過嗎?我提過無數次了,無論是直接問,還是旁敲側擊探你口風,得到地答案都是再等等。我最在乎的事情,總被輕描淡寫一筆帶過,我會怎麼想?難道我要為你貢獻所有的生命時光,直到老死嗎?你一直在利用我,從未真正把我的事放在心上。”   汪倫被戳痛了,飛鳥在他心裡一直都是最重要的人之一。而此時,他們的友誼居然走向了破裂,這令他心痛不已,“原來我在你眼裡這麼不堪。”   “你敢說,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一點都沒有拖我的心思嗎?”飛鳥的聲音變得冷厲,眼神中再次浮現出怒火。   “我沒想過要拖延,我是真的打算把魔城的事情了結後,就幫你著手復仇之路。而且,麥克已經在幫我們做準備了,我沒騙你。”汪倫說,麵對飛鳥的憤怒,他依舊很平靜。   “無所謂了,反正你們已經上了我的賊船。如果想折返的話,艙裡有燃油,如果想到東京避風頭,我正好順路,如果想把吳鳴帶走,也隨你。反正我在你們心裡已經變成壞人了,在一起共事的必要也不存在了。”飛鳥語氣很低迷,因為她意識到,自己說得氣話太重太傷人了。   “我們會幫你,這是之前就說好.....”   “汪倫。”冷雪走出船艙,將汪倫拽到一旁,用手環展示了一行字。   汪倫一臉不可置信,隨後走向飛鳥,“你怎麼不早說?”   “安娜這個大嘴巴。”飛鳥看一眼冷雪,然後苦笑著說:“肺癌很難治,而且我也不想治。”   “胡說,現在的醫療手段,根治癌癥完全是輕而易舉。”冷雪說。   “我累了,不想再故作堅強了。沒法像普通人那樣體會美好事物,總在回憶裡煎熬,熬到最後油盡燈枯,何必呢?走之前,我要把那些害我家人的畜生都弄死,這樣才能死而無憾。”   “飛鳥,先別放棄生活,好嗎?你的心結,我們現在就去解開,如果到那時你依舊沒法釋懷,那麼我尊重你。”   汪倫心裡很清楚,自己已沒法挽回。飛鳥跟這艘小船一樣,飄搖在茫茫無際的黑夜中,心如匪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