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因汪倫那一聲令下,原本寂靜的人工湖上,瞬間變成了血腥殘忍的火線戰場。 近防炮高速運轉噴吐著火舌,射出一串串橙紅色線條,嘯叫嘶鳴點綴了夜空,也擊碎了一艘艘快船,像節日的煙火,製造閃耀火光。 由於水浪造成的顛簸,加特林機槍很難精準命中遠處目標。而近防炮的火控雷達,簡直是站在上帝的角度,去碾壓‘翻天’的敢死隊軍團。 汪倫眼看著身邊的船隻,被接二連三的擊沉燒毀,表情早已心急如焚,他任由水花掛滿麵頰流進嘴裡,朝著冷雪大聲吼道:“雪!時間不多了!” 此時,冷雪肩上的火箭彈一聲嘶吼,劃著螺旋軌跡就飛向玻璃金字塔,而後爆炸開來。 “再來!”冷雪說完,把火箭筒遞給吳鳴,又接過一支裝好的。 這種火箭彈攻擊,每艘小艇上都有兩個人左右開弓,因為科技大樓的防彈玻璃幕實在太堅固,同一個位置幾乎承受了十幾發高爆穿甲彈,卻連個裂紋都沒有。 “應該先把激光解決掉!否則大部分火箭彈都會被它攔截!”吳鳴對冷雪喊道。 “距離太遠了!咱們的火箭筒都是沒有自動定位追蹤的老型號,很難命中那樣的小目標!”馬龍說。 “是啊!火箭彈是用來突破建築外墻,打開缺口的!”老麥克又補充道。 這時,冷雪再次扛起火箭筒,“交給我!” 雙方交織的槍林彈雨中,一發飛彈正好處在千載難逢的空擋中,熒綠色光束在忙著灼燒其他船隻,攔截更近的火箭彈。有兩門近防炮似乎也耗盡了彈藥,正在切換供彈器,而後,位於塔尖的激光武器,真的被冷雪一發打掉了。 那團爆炸火焰,就像一次階段性勝利,除掉了血肉磨坊中的一組重齒,起到了鼓舞人心的作用,使‘翻天’的那些同誌喊殺聲震天動地。 可那些聲音如同一把尖刀,在反復剜割著老麥克的心,他光憑聲音就知道,自己的手足同誌,已經減員過半了。 此時,橡皮艇已經沖到了三分之一處,而玻璃金字塔的缺口卻遲遲敲不開,假如到了跟前還沒突破的話,那麼所有人都將成為活靶子,‘翻天’也將在這個夜晚全軍覆沒。 距離科技大樓越近,彈幕就越密集,當船邊激起一連串水花時,旁邊的又一艘橡皮艇被擊中了,發動機爆炸產生的碎片,擦著幾人頭頂飛過,險些要了他們的性命。 吳鳴沖到汪倫跟前,奪過對講機大吼道:“所有人集火近防炮!那是現成的突破口!” 冷雪和馬龍聞言,隨即扛起火箭筒照做,安德烈也把掃射目標換成同一個,爭取攻克這座金字塔堡壘。 即便在劇烈顛簸搖晃的環境中,冷雪的電子眼,也能提供最精準的射擊輔助,而她發射的火箭彈,成功鉆過縫隙進入了近防炮彈藥庫。海量彈藥瞬間殉爆,形成接連不斷的爆炸轟鳴,氣浪崩飛了炮塔,損傷了建築的金屬框架,也把內部的後勤兵炸得支離破碎。 當四處亂竄的焰火消散時,那炮位周圍的幾塊防彈玻璃紛紛脫落,露出了金字塔內部模樣。 “終於撬開罐頭一角了!”老麥克說完,開足馬力朝缺口猛沖而去。 同樣的情形,其他三麵也都有發生,隻要能炸毀近防炮,即便沒有連鎖殉爆,也可以從炮位向內突破。 然而,這場不要命的水上沖鋒,最終隻有九艘橡皮艇躲過殺戮,進到了科技大樓內。 黑夜掩蓋了這片人工湖上的血紅色,沒人能看見那些淩亂分布的橡膠殘渣,還有無數為了希望信仰犧牲在水中的勇者。 吳鳴幾人乘坐的橡皮艇,順著玻璃幕斜麵一路沖到了缺口,最終落進中上層內部。 玻璃金字塔頂層,宴會廳內。 兩排日式餐桌前,跪坐著一群穿黑色西服的人,其中中老年居多。一臉橫肉有紋身的,都是幫派領導層,油頭粉麵斯斯文文的,是東京城的集團高層。還有幾個,雖然也穿著黑衣,但卻麵色沉重不茍言笑,既不喝酒吃菜,也不欣賞歌舞,仿佛誰欠他們錢不還似的。 “老板,您看我們要不要先撤?”一名保鏢跪在楚楚身後低聲說。 楚楚灌一口酒,側身對著保鏢,“不急,再看看也無妨。” 保鏢聞言點頭後退,而楚楚則繼續和眾人開懷暢飲,左手始終沒離開身旁女人的腰肢。 讓一個養尊處優的黑幫大小姐,給人倒酒夾菜暗送秋波,高橋結衣多少有些不情願,何況楚楚的皮膚,實在是白得嚇人,另類得讓人反感。可她父親為了巴結這位太子爺,根本就沒給她選擇,妝容要化自己不喜歡的嫵媚風格,禮服還要把事業線露出來,宴席上不能有不悅之色,即便笑到臉僵硬也要把酒窩咧出來,活生生的拍馬屁工具人。 “一戶,這科技大樓的外部防線都破了,你還有心思喝酒啊?”楚楚笑著說。 “別擔心,我的大老板,幾個漏網的小蝦米而已。”風間一戶臉色通紅,仍端著酒杯笑容得意,“樓內的守備力量足以應付,再說,三大家族的手下,也都不是吃素。” “沒錯,楚楚先生,您隻管安心吃飯談事情,‘翻天’那幫破壞分子已是待宰羔羊最後的掙紮了,不會構成威脅的。”高橋唯一笑盈盈說道。 “對,放心吧,少爺,累死他們也闖不到宴會廳來......”與會者紛紛嬉皮笑臉,拍胸脯跟著保證。 “好,那就再坐一會。”楚楚笑著說,藏在身後的手,用力拍了拍高橋結衣的屁股。 吳鳴幾人掉落的位置,距離塔頂宴會隻有五層,而其他三麵的突破口則相對較遠。 “安德烈!陸軻!警戒!”汪倫撤下平板貼在吳鳴胸前,“我去找飛鳥,你拿著電子結構圖把大家領到上麵去,記住,千萬別沖動。” 此時,大廳遠處出現了持槍警衛,身穿防暴服的安德烈,二話不說端起輕機槍就開始掃射。 “汪老,我跟你去吧。”馬龍說。 “不,我有雪就夠了,你照顧好吳鳴和麥克。對了,跟咱們一起掉進這層的同誌有多少?” “隻有五個。”馬龍一臉遺憾回道。 此時,老麥克從武器箱裡掏出十幾卷薄膜,一頓摔打,再用螺栓鐵夾五層一個,固定成加厚版透明盾牌。 汪倫走到跟前蹲下身,“麥克,咱們這些老家夥已經不靈活了,保護好自己,別給年輕人添負擔。” “汪,幾百號同誌,最後隻活下來不到三十個,我們是不是太冒進了?” “你我都很清楚,這一天無可避免,要麼被踩在腳下茍延殘喘,失去人格尊嚴。要麼,不怕流血犧牲,推翻外星混血兒的獨裁暴政。”汪倫搭著麥克肩膀,眼神淩厲而堅決。 老麥克沉重一聲嘆息,“人生太殘酷了,這趟要是能活下來,我就退休,到城外建一片碑林。” 除了兩名身著重甲的防暴兵,汪倫給每個人都分發了有雙肩帶的黑色手提箱,這東西一般都是威力強大的武器或設備,能在關鍵時刻起大作用。 臨走時,冷雪特意幫吳鳴把箱子背上,表情雖然冷漠,但眼神似乎有話要說,可終究還是一言不發離開了。 老麥克覺得,兩個人去救飛鳥太吃力,於是轉頭看看身邊的同誌,“你們三個去幫汪倫。” “可是,飛行背包就這麼幾個,要是用在下麵的話,你們怎麼往上攻啊?”一名手下舉著盾牌,指向遠處不斷增多的敵人問。 “沒關係,我們走樓梯就行,帶超大武器箱就是為了正麵強攻。”老麥克說完,奪過那人手裡的盾牌,示意他們趕緊行動。 上行小隊,由安德烈和陸軻重裝開路,猶如兩座行走的人形大山,見人就開火。吳鳴和小島英男,分別躲在他們身後提供輔助。馬龍和另外兩名手下,端著盾牌沖鋒槍護在老麥克周圍,因為老頭執意要親自操控武器箱,說自己沒什麼大用,翻東西拿彈藥,還不成問題。 而下行小隊,此時正聚在電梯口,掩護冷雪扒電梯門,剪轎廂鋼索。 冷雪探出頭,俯視著深淵一般的電梯井,“我先下去,你們拉開一段距離,以免被飛行器噴出的高溫氣體灼傷。” 隨後,冷雪掏出一把手槍,縱身跳向垂直如線的鋼軌。她那雙力大無窮的機械手臂,稍稍鬆一些力道,身體就往下滑行。 渦扇式噴氣飛行器,最大優點是爬升速度快,機動性強。而小功率垂降,本身就很難控製穩定性,再加上電梯井空間狹小,駕駛者經常會跟墻壁剮蹭,碰得東倒西歪。 電梯井深不見底,通風性一塌糊塗,飛行背包噴出來的滾滾熱浪,烤得五人滿頭大汗,隻能咬牙堅持。 而就在這時,好幾扇電梯門都被打開了,敵人從上下兩個方向,同時開火射擊。冷雪擔心上麵的同誌頂不住,便急速下滑開槍反擊,試圖用最快的方式開辟道路,帶領幾人離開險境。 冷雪的槍法向來神準,可敵人數量絕對比想象多,所以,這機會稍縱即逝。 “別戀戰!盡快沖下去!”汪倫說完,猛地收油,身體驟然急速下墜。 盡管冷雪反應迅速,但最上麵那名同誌,還是中了好幾槍。為了爭取時間,那人乾脆放棄逃生希望,用最後一口氣駕著飛行背包撞向最近的敵人,引起一聲炸響。 另一方麵,吳鳴引領著上行小隊,從旋轉樓梯一路向上推進。敵人從最初的三三兩兩,變得越來越多,武器也越來越精良,變得軍隊化。 不過,好在目前的敵人都很脆皮,扛不住輕機槍瘋狂掃射。隻要拿盾牌的人,能及時把扔下來的手雷彈開或扔走,基本不會有什麼傷亡。 老麥克手裡牽著的武器箱,不僅能在平地行駛,遇到樓梯時,隻要履帶稍微變化一下,爬樓也完全不在話下,堪稱全地形移動彈藥庫。 當安德烈邁出樓梯間時,一發火箭彈擦著他的臉飛了過去,正好把通向上層的樓梯給炸塌了,濺起一片飛石和塵土。 緊接著,又有兩發飛射而來,嚇得安德烈急忙後撤,“RPG射手,至少有五個。” 馬龍看一眼樓下的追兵,“樓梯被炸,後麵又有追兵,現在是進退兩難了。”說著,他朝走廊扔了個煙霧彈,隨後看向吳鳴,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距離目標還有多遠?” 吳鳴翻開胸前平板看一眼,然後說:“還有兩層。” 此時,走廊煙霧中仍有火箭彈在飛過,炸在不知何處的位置。由此可見,敵人徹底瘋狂了,寧可浪費彈藥誤傷自己人,也不想讓吳鳴他們鉆空子。 “麥老,能定向爆破嗎?”馬龍問。 “沒問題,炸藥夠用。” “那好,他們有火箭彈,我們也有。解決了這一層的敵人,咱們自己炸一條路出來......” “下麵的敵人一直源源不斷往上湧,跟泛濫的鼠疫一樣,恐怕沒有足夠的時間轉移。”小島英男對馬龍說。 “放心,下麵的敵人我來解決。”馬龍接過火箭筒,走到安德烈身旁說:“一會你露頭虛晃一下,幫我騙個機會。” 安德烈甕聲甕氣說道:“你最好能把握住,這種招數第二次就不管用了。” “嗯,我盡量。” 說完,馬龍取下背上的手提箱,調設好時間,直接從樓梯扶手扔了下去。 那箱子往下墜落時,一個勁往外冒紫煙。下方樓梯上的敵人,以為這隻是普通的煙霧彈,索性捂著鼻子,不去管身邊繚繞的紫色霧氣。 兩秒鐘後,仍在下墜的手提箱爆炸了,伴隨而來的,是紫色霧氣瞬間的催化反應,氣體由下而上,變成了不斷膨脹的粘稠物體,而且固化速度極其驚人。短短幾秒鐘,紫色泡沫物質就變得跟水泥差不多硬,而那些站在下方樓梯上的人,也都被一起固化其中動彈不得,隻有少數幸運者是頭部露在外麵,沒有被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