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章 不勞而獲(1 / 1)

為了弄清楚人為什麼而活,摩艾帶我去了各種各樣的。   這幾次少了豬精,至於原因,他沒說我也沒問,我猜是他想抽身迷局之外,“跳出來”以客觀、整體的方式看待這個問題;也可能是通過這種方式回溯本源找到內心深處的原始沖動……我不喜歡假設,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做任何猜測;但這次若不強加一個原因,我實在沒辦法理解“去娛樂場所進行反思活動”這樣的行為。   正如這個問題(人生目的)的根本分歧,在於繁衍和探索。矛盾之處在於分歧指向兩種對立的行為,而這兩種行為卻又相互依存:   1.繁衍就不能探索,探索就不能繁衍。   1.1以早期農耕社會為例,每個人收獲的糧食夠約1.1個人食用,也就是說至少要10個人耕作才能養活一個不耕作的人。   1.2多數人耕作供養少數人,被供養的少數人負責探索,指引人類的進步。比如尋找更肥沃的土地、研究提升糧食產量的方法、思考提高人類精神境界的方法等。   2.沒有繁衍,探索的結果沒有普遍性,探索無意義。   2.1沒有繁衍行為,人類將滅絕,探索的結果便失去了受眾。   3.沒有探索,繁衍的行為沒有目的性,繁衍無意義。   3.1沒有目的的繁衍與動物無異,與動物相比沒有特別之處,將不存在人類這一概念。   去這一行為,對應著繁衍目的,而摩艾卻要去進行反思活動。   這是我做假設的理由,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眾所周知,夜間的歌舞類娛樂活動尤其是唱K和蹦迪,是對上古祭祀活動的解構,不信可以去看看,大家是不是在唱歌,唱得歌是不是都帶歌詞,沒聽說誰去聽莫紮特吧?   其中的區別在於內容和形式:   歌詞就是一首歌的內容,內容都是根據目的被創作出來的,所有的目的都是為了肉體需求(欲望),如此而來的並非藝術,隻是欲望的表現形式;而音樂沒有內容,隻有形式,是拋棄欲望後純粹無目的的審美,是精神層麵的追求。   從祭祀活動中解構出來的,雖說與原始祭祀活動一樣,都是為了拉近距離,但的繁衍目的更純粹——拉近同性的距離配合擴大勞動成果、拉近異性的距離配合養育後代。不信看看桌上是不是以煙、酒和食物為主,食物是不是以配合飲酒(緩解酒精刺激,減少對身體傷害)為主,沒聽說誰去是為了禁欲吧?桌上的這些貢品連敬神的環節都省了,直接就進入了人的嘴裡,尤其是酒。   其中的原因在於“酒後吐真言”——拉近距離這一目的要求大家坦誠相待,坦誠相待就要卸下偽裝、摘掉麵具,但這是現代文明社會,大家都是體麵人不是猴子,身上穿的都是衣服不是毛。   所以得借助酒(煙也是這個道理)來滿足這一需求,借著酒勁兒宣泄情緒,拋棄作一個“體麵人”的束縛,回歸最原始的狀態,直麵最真實的自己。在這一階段,大家會發現各自的迷茫和悲傷是相通的,這些煩惱亦從個體的煩惱變成了集體的煩惱,人也隨著煩惱的升華而升華,由個體融入到集體;融入到集體之後,個體的概念隨即消失,大家在這種“無我”的境界中獲得類似於原始祭祀活動帶來的純粹快樂。   這個過程看起來是由欲望走向純粹的過程,實際上也是這樣。但很可惜,這種借由酒精帶來的短暫純粹,必將隨著酒精的失效而幻滅——這是未經反思的逃避、是沒有地基的大樓、是狐貍口中的葡萄,這從頭到尾,本就是一場幻覺。   值得說明的是,任何人都無權鄙視這種幻覺,任誰都無法確定自身所處的環境、所信奉的準則到底是不是幻覺——你怎麼知道現在是不是身處夢境呢?   我們亦不能因此否定、夜店這類娛樂活動的意義。在幻覺中窺探“無我”的純粹,這種行為本身隻是一種現象;如果我們沉迷於其中無法自拔,娛樂之於我們便是要命的刀;如果我們從短暫的窺探中活得族群繁衍的動力,娛樂之於我們就是治病的藥。   不論摩艾是什麼心情,總之我很高興——沒有豬精及其叫來的男朋友,果盤便全部歸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