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背靠著敞開的房間門，陳帆刻意彎著脖子，這樣昏黃的燭光就照不到他那難看的臉色了。 　　“你中了恙，”老盤算一針見血，“還發生了什麼你沒告訴我？為什麼鼻上突然間多了好幾道橫死紋？”陳帆未曾想老盤算眼睛如此好使，眼見瞞不過去了隻得說以實話。 　　“符術？渾身冰冷刺痛，五臟移位氣息不調？你中的是…陰符！”老盤算麵色凝重，他拽著陳帆道房外，明亮的光線照射下來，青色的臃腫在皮膚上左一塊右一塊，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陽壽將近的絕癥病人。 　　“什麼是陰符？” 　　“陰氣傾瀉迸發，化為經脈毒瘴，在體內橫行無忌，肆虐全身，這符篆陰毒險惡，煉製手法也頗為復雜，總的來說一旦中了此符，就是在閻王前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待到陰毒攻心，陽氣盡散，便會痛苦死去。” 　　“老盤算會不會是你說錯了，除了剛中術的時刻痛苦無比，我現在沒有更多奇怪的感覺了，表麵上也隻是臉色看起來很不好而已……” 　　“這倒……這倒是也有可能，你當真沒有別的感覺了？嗯……那要是這樣我暫時想不起來有什麼符篆了，聽你對紙麵人之前的描述倒也不像是會能使用陰符的人，有可能隻是影響你氣運的東西，對肉身的傷害並不大。對了，那兩個人是怎麼死的？” 　　“雷符劈死的。” 　　“……” 　　陳帆沒告訴過老盤算白影子的事情，更沒說他當時那陰氣入體，滲透全身並且融為一體的事情。聽了老盤算的解釋，他幾乎可以肯定身上中的就是陰符無疑，至於為什麼沒有陰毒的效果，恐怕還和白影子有關。 　　走出紙貨鋪子，陳帆回到自己的書店裡，順道取下暫停營業的牌子和不知何時送來的報紙。 　　“還剩六天時間，任務香水的後續就必須得完成，想休息也沒有休息的時間……” 　　計劃在腦中已經訂好，在基本沒有風險的情況，陳帆隻需要一件件事情放鬆處理，然後做好準備，開啟第三個任務。 　　…… 　　第一個顧客的上門讓小店迎來了許久未見的人氣，坐在靠近床邊的位置點一杯熱飲翻開一本書，書店似乎回到了原本的模樣。 　　南大街的熱鬧繁華和書店格格不入，但這反倒是心想事成書屋的特點，它清潔安靜，溫暖卻又幽清。 　　陳帆對著鏡子擠眉弄眼，漆黑的眼眶和鼻上的橫死紋，怎麼看怎麼不舒服。 　　櫃臺上放著自己的翻開的筆記，陳老板把要做的和已經做了的事情一件件整齊羅列下來，紙質的記錄方式他早已習慣，就想他習慣了每天的報紙一樣。 　　“店開到下午就又得關門，我計劃下午去一趟齊德勝的老房子，如果運氣好的話應該就能找到’香水’隱藏的秘密之一了。” 　　找到齊德勝的時候他的狀態就很糟糕，鬼體都維持不了多少，不過好在趕到的及時，不但救下了他，還從他口中收獲了不少的情報和線索。 　　“如果說一個靈魂就對應著一瓶香水的話，屬於齊德勝的那份應該就是還在我抽屜裡放著的那瓶。” 　　下午陽光正盛，秋末的季節微微寒冷，陳帆將那瓶香水踹到兜裡，給書店再一次掛上了暫停營業的牌子。 　　黃慶福利區就是齊德勝以前租住的老房子所在地點，這裡相較於熱鬧繁華的南大街要冷清的多。加上很多年未曾翻修築新，更像是老城區一樣。 　　地理位置偏僻，齊德勝的租房在新世紀花園的西麵，銀城靠近城郊的位置。陳帆下了車以後打量了幾眼，這裡樓房的布局有一種說不出的壓抑感，站在其中好像被包圍了一樣，陽光都照射不到。 　　“三單元七樓左手邊，那裡就是齊德勝住的地方了。”陳帆數著樓層向上看去，緊閉的老舊窗戶上汙跡點點，房間裡麵被白色的窗簾遮擋嚴實，什麼也看不到。 　　有一段時間沒人居住了，不知道裡麵是什麼樣的情形。” 　　沒有樓道門，陳帆直接拾級而上。樓道內部並不寬闊，墻皮上各處都有貼著的小廣告。 　　“真黑啊，前幾層樓很少有光線滲透，這是不是樓房設計出了問題？” 　　腳步聲震亮了聲控燈，懸掛著的燈泡亮起點點昏黃的光芒，即使在白天也有一種身處黑夜的感覺。 　　“墻上有塗抹覆蓋的痕跡，潔白的漆下還能看到些許塗鴉，樓棟應該在近一年粉刷過，然後小廣告就接踵而至了。”樓道內有著說不清楚的淡淡味道，像是油漆和什麼東西混雜散發出來的，陳帆一口氣走到七樓。 　　公寓式的房型，有很多門上還貼著對聯，也有一些看上去很久沒住過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ｍ 門上都積攢了厚厚的灰塵。 　　“我記得齊德勝說過他一直都有準備備用鑰匙的習慣，而且就放在六層和七層之間的排水管道後麵。”樓道兩根同粗的水管都包裹著厚重的保護層，陳帆從縫隙之間伸手進去摸索。 　　“看灰塵的厚度確實和別的地方不大一樣，應該是經常有人觸碰的結果。” 　　果不其然，指尖觸碰到了金屬製品，陳帆抓住藏在死角的鑰匙取了出來。 　　“備用鑰匙顧名思義，是要是丟了才會使用的東西，齊德勝既然經常取出放回，那就說明這個人不注意細節，做事也很少經過大腦，且生活不用心，鑰匙這樣的東西也會經常忘記。” 　　“獨居，忘性大，沒有親人，沒有穩定工作和收入來源。他的死其實也有自己的一部分原因。” 　　鑰匙插進鎖孔，陳帆感受到手中明顯的滯澀感，不過好在成功打開了門。 　　灰塵蕩漾，陳帆已經不記得是多少次被這臟東西偷襲得手了。 　　“看著還挺整齊，走之前倒是給人家收拾好了。”部分家具齊德勝沒有帶走，都完好的放在原地。 　　抬起頭看向前方，偌大的鏡子直直對著陳帆，邊緣處幾個黑色的掌印觸目驚心。 　　“這是……”大門內部和鏡子相對應，凹陷的門板和鏡子邊緣的掌印都在暗暗訴說著這裡曾經發生過的一切。 　　齊德勝的話語在耳邊響起，陳帆下意識的腦補到了當時的場景。渾身顫抖的人蜷縮在門口，側著耳朵聆聽著門外的動靜，可到最後他才發現，所有的恐怖，其實就潛伏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