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侄子,我又來找你玩啦!” “空山兄,找點事兒乾吧……” 經過這三天的接觸,安荃已經大致了解這位空山兄是個什麼樣的人了,說好聽點,他熱愛生活,說難聽點……他過於熱愛生活了。 安荃算是個相當“反傳統”的世家公子了,他不尊禮法,樂於結交三教九流,雖自身不習武,瀏覽過的武學書籍卻不在少數。但就是這樣的安荃,卻被會稽的本土豪族圈子認為是最適合安家的接班人,同時也是這一代年輕人裡最“靠譜”的那一個。 不尊禮法,但是待人以誠,至少能讓與他接觸的人認為他待人以誠;結交三教九流,卻也是世家圈子裡的寵兒,甚至算得上年輕一輩的領袖人物;瀏覽武學書籍,可本身才學頗高,少時遊安陵,竟能得“半兩”書院那位山長的稱贊,有了個“清鹿生”的美譽。 說實話,他對這位帶回伯父的義士相當敬佩,畢竟不是誰都有跨越千裡隻為送友人回鄉的魄力,這是義氣。他們這些吳人最看重的就是親情和義氣,因為如果沒有這兩樣東西,外沒法維持自己在當地百姓和江湖人士中的影響力,內不能凝聚宗族,一家亂,則一族皆亂,而後為外人蠶食。 吳人在如今的朝廷被僑人壓迫了幾十年,何以得存?靠的就是這百年的地方影響力和積累起來的財富,這就是他們的依仗所在。 但是這和一隻路過的莫空山有什麼關係?他隻是想要快樂而已。 “大侄子,此言差矣,遇上你這麼有趣的人,我現在每天都要做的事就是來找你玩啊!” 玩?是指從屋頂上帶著我往下跳嗎?還是踢完某個路過家丁的屁股之後拉著我跑?又或是去西市當著人家的麵評價人家的茶點像豬食,還硬要我也講兩句? 他是不是還在記恨我評他的衣服? 受不住受不住,得想辦法先唬住空山兄……給他找個新樂子! “叔父可曾聽說過一個流傳在我安府裡的傳說?” “傳說?什麼啊?有樂子嗎?” 上鉤了! 安荃清了清嗓子,一把勾搭上莫散的肩膀,壓低身子後還假模假樣地在四周望了幾眼,確認無人後低聲對莫散說道:“傳聞在我安家還未發跡的時候,此地曾是前吳一位仙人的洞府,那位仙人好生了得,一身仙法,舉動回山海,呼吸變霜露,乃絕世強者……” “大侄子,你是不是小時候故事聽多了?” “別吵!我繼續說哈……那位仙人在某一天隕落了,悄無聲息,但隻有我們安家先祖知道,他就是於此地隕落。傳聞那位大能臨終前說過這樣一句話:‘去找吧!我把一切都放在那裡了!’所以,叔父,去找吧!他把一切都放在這裡了!” 這個故事能吸引到他嗎?安荃竟有了惴惴不安的感覺。 “額……我該信嗎?” “最好還是信一下吧……” “好!One piece,我他媽萊納!” 突然發癲的青年帶著滿是問號的另一個自己風一般消失了,隻留下安家少爺在風中淩亂,露出一個無奈的苦笑。 “果然這種小兒科的故事沒法騙過你啊,空山兄。” 他欺騙了友人,友人也不在意,樂得被他欺騙。 “我好像有些理解您為什麼能和伯父成為至交了。” 就這樣,一身輕鬆的安荃打算回自己的屋子讀一會兒書了,然後睡一覺,麵對這好不容易獲取到的閑暇,他決定就這樣慵懶度過。 “少爺,家主找您。” 看來睡不成了啊。 …… 待安荃在書房裡見到安清方時,他的父親正聚精會神地盯著桌上的一攤書卷,他見狀也不上前打擾,就這樣站在門框旁靜靜等候,不發一語。許久之後,安清方才將那書卷收起,抬頭看向入口處,自己長子正倚門而立。 “意誠,你來了。” “……” “起床了……” 站著熟睡的青年總算是轉醒過來,也不覺尷尬,灑然一笑,對著叫醒自己的父親作揖行禮。 “孩兒恭候父親多時了,不知父親召孩兒前來有何吩咐?” “先不說這個,怎麼感覺你這幾日似乎有些疲憊,是發生了什麼嗎?” “過於用功罷了。” 其實是這三日與叔父打鬧所致,但安荃不想告訴父親,這會讓他感覺是孩子受了欺負在向家長告狀。不管本意如何,這話總歸是有在背後埋怨空山兄的意味,所以即使他知道父親遲早會知道緣由,但那也不該由他來說。 安清元也不再追問,轉而說起此次喚子前來的正事。 “意誠,為父需要你去探探其他三家的口風,就從那些年輕人身上。” “孩兒知曉,想來也很久未曾與那幾位聚一聚了。” 好的,父子會談結束,沒有一句廢話。 回到自己房間的安荃即刻開始盤算起這次屬於年輕一輩的會麵。時間,定在兩天後吧;地點,那些追求特立獨行的家夥們瞧不上一般酒樓……那就讓他們忍一下,就選個一般的;至於人……他們不是傻子,絕對都會來的。 現在隻需要遣人送個口信再給酒樓知會一聲就可以啦! 完事,睡覺! 於是他從午時睡到了第二天的午時,別問他是怎麼做到的,他自己也不知道。 艱難從床上爬下來,感受著沒有某莫姓生物的世界,安荃隻覺得神清氣爽,今天無事需要處理,出門轉轉吧。 啊!多麼明媚的藍天! 說是出門轉轉,其實也就是在府裡,畢竟自己還要等送信的人回來匯報情況,不過那些家夥估計也都想借著這次聚會反過來探一探安家的態度,明天怕是一場惡戰。 喲,回來了。 “少爺,我回來了。” “說說吧。” 一個來自洪荒的恐怖存在正在靠近。 “那六位均願意赴約,雖然看上去對地點頗有微詞,但也沒有直接提出來,還說……讓少爺您按規矩來。” “規矩當然是要守的嘛,畢竟那些家夥總說沒了那些規矩,他們就跟普通的暴發戶沒什麼兩樣嘍。行了,你下去吧。” 他暗中觀察,等待著現身的時機。 “是”前來匯報的家仆退下了,安荃則在原地喃喃自語起來。 “要守規矩,這倒也說明那些人不想把這次聚會的氛圍弄得太僵……” 就是現在! “聚會!我能去嗎?” 來自洪荒的莫散從陰影中躍出,如同高明的刺客,企圖用自己的言語刺殺這位安家少爺。 “……” “欸,大侄子你怎麼不說話啊?”刺客有些迷茫,自己的目標怎麼不動了? 難道語言這玩意兒真能刺殺人? “哈,沒事,叔父,你……找到了?”被嚇了一跳的安荃緩過神來,心知怕是逃不過了,訕訕地問道。 “既然有了新的樂子,那你就當我找到了吧。不說這個了,你那個聚會……它好看嗎?” “叔父跟我一起去吧。” “行。” 乾凈利落,沒有半句廢話。 ----------------- “不知這位莫兄弟是如何與那……我們的長輩安清元結識的?” “哦,在夢裡,我也想在夢裡遇見你哦。” 沿江而立的酒樓裡,其樂融融的宴席上,一身華服的公子們被這個回答弄得啞口無言,這人明顯是在敷衍,可要怎麼反駁? 孔家的二少爺孔覽想直接挑明,拍案而起然後大聲駁斥這膽敢在這裡拿他們這些膏腴子弟逗悶子的家夥,卻被魏家的老三魏潛給一把拉住,給了他一個眼神。莽撞的孔少爺倒是頗聽這魏老三的話,打了個哼哧就坐下了。 可這不是因為他魏老三自己,這軟弱無能的貨色怎能攔得住他“孔霸王”?是他的哥哥魏啟,那個剛剛發問的魏家長子輕咳一聲,表明了自己的態度——聰明人,別輕舉妄動,露了底子。而這一切都被虞家的長子虞抗看在眼裡,所以呢?所以他打了個哈欠,心裡想著這菜什麼時候上來。 踏馬的你們不餓嗎?怎麼不上菜啊? 真是其樂融融啊! “哦,原來是在夢裡啊,那……” “意誠,啥時候上菜啊,我可是中午一口沒吃就等你這頓噢。” 魏潛想把大哥發起的話茬接下來,也好化解剛才的尷尬,卻不想被這虞抗餓鬼般的吼聲打斷。他看了看自己——瘦弱可憐,又看了看那惡客——膀大腰圓,隻得無聲地尷尬一笑,也不知是笑給誰看。 “你這夯貨,怎得一點兒沒有我等豪族的風範?行啦,我這就招呼他們上菜。” 安家少爺對著這餓鬼笑罵一聲,似是嘲弄,卻也像是感謝。他低聲吩咐了一旁侍立的酒樓傭人一句,那人也就退下了,該是下去準備了。 好家夥,花花綠綠,這幫少爺們的審美果然不是我們這些下人能理解的。 退出門外的侍者鬆了口氣,回憶起剛剛的屋裡,那幫穿得五顏六色的富家公子們,又忽地想起了會稽市井的一個傳言:本地那四大豪族的公子們聚會隻穿奇裝異服,據說這是他們的規矩。因為隻有這樣,吳人的公子才能和北邊來的那幫暴發戶們區分開來,維持他們百年豪族的尊嚴。 宴席還在繼續,剛剛那份劍拔弩張的罪魁禍首現在正一門心思玩著自己的手指,也不說話,仿佛此間的一切已經與他無關。 安荃能讀懂他現在的舉動——忍耐,因為這是安荃發起的聚會。他願意給自己一個麵子,所以他不言語,保持克製。 從那魏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脫口而出“逆賊安清元”的那一刻起,忍耐就開始了。 “意誠兄,不是說好我等聚會,怎得帶一個外人來?” “小霸王”毫不顧忌在場的莫散,他一直都是這樣的,有話直說。你說他莽,他隻在能莽的時候莽,此前從未出過差錯,得罪什麼不該得罪的人。 “雉剛無禮,意誠想帶誰來就帶誰來,畢竟是意誠攢的局嘛。” 魏啟再度發話,訓斥了出言不遜的孔覽,當然也明確了自己的態度——你組的局,想帶什麼貨色來都可以。 小霸王完成了自己的任務,老實下來;魏潛埋低頭,跟鴕鳥似的;虞抗焦急地等待著上菜。 安荃能聽出來這話裡的意味,知道此刻正是這場宴席的意義所在。所以他起身,厲聲向在場眾人宣告,向他們表明安家的態度,而這也是他們剛剛繞了那麼大的圈想要得到的東西。 “諸位,空山兄是我家大伯摯友,乃我安家恩人,也算我安荃的長輩。安荃惶恐,請叔父觀我等小輩聚會,這是我與在場諸位的榮幸。” 記住,他是安家的恩人,因為他把安清元帶了回來。這就是安家的答案。 安家少爺對著正在玩手指的家夥作揖行禮,這人也心領神會,終於再次開口道:“大侄子客氣啦,看到你和你的這些小夥伴們相處得這麼好,叔父很是欣慰。當然也希望這位姓魏的小朋友,在今後中多多照顧我這大侄子……你不會這麼不懂事吧?” 那雙眼睛看過來,無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嚨,魏啟覺得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難,隻得艱難回應:“當然,請……叔父放心。” 在深刻理解了何為重獲新生後,魏啟得返陽間。不過他無所謂,該了解的東西已經了解到了,想必安荃也知道了他們其他三家的態度,這場宴席也該要結束了。 然而隨著侍女們將菜肴一一呈上,對某些人來說,這場宴席才剛剛開始。 “媽的,終於能吃飯了!” 就這樣,其樂融融的聚會在其樂融融的氛圍裡結束了。 虞抗是第一個走的,明明開始的時候喊著餓,卻沒吃幾口就離席走人了,看來是有什麼要事需要處理。孔覽是第二個走的,大概是知道自己的任務完成了,在這兒待著也甚無趣,便離開了。 那麼現在,這裡隻剩下四個人了,安荃看上去想說些什麼。 “哈哈,諸位,看來是我來遲了!” 不速之客的闖入打斷了安荃的行動,這人須發皆白,身材硬朗,看得出來是老當益壯,他的身後跟著三個小年輕,唯唯諾諾的,似乎是覺得有些……丟臉? “哎呀,客人您走錯啦,不是這一間!” “啊?你這賊子,怎得不早說?” 一旁的小廝隨即趕到,一句話就讓這老者麵色發燙,紅著臉叫嚷起來,而他身後的那三個年輕人的臉就燙得更加厲害了。 “敢問前輩可是赤山門的李觀業李前輩?”還是坐著的安荃發話,似是認出了這老者,連忙上前行禮,而剩下兩人——莫散不知溜去了哪裡,那魏氏兄弟也趕忙起身,對著老前輩行禮。 “哦,看著不像江湖人,竟也認得老夫?莫不是將我當成我那兄弟了?” 李觀業見這年輕人竟能叫得出自己的名字,還當他是把自己認作了自己那驚才絕艷還曾位列天下榜的弟弟——“縛雷棍”李觀葉,畢竟他倆一胎雙生,被人認錯也實屬正常。 “在下安荃,會稽安家長子,自然是認得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卷雲棍’前輩。” 看來這年輕人確實是認出自己了,安荃?名字有些耳熟。 “可是那‘清鹿生’?準沒錯!不曾想今日得見名揚安陵的半兩書院‘清鹿生’,倒也是老夫運氣,當浮一大白!” “那就請前輩就坐,我這就請人上酒,如何?” “不了不了,老夫自有宴席要赴,就不久留了,至於這酒……” 這不速之客一把拿起別在腰間的酒壺,昂起頭痛飲一口,擺手算是告別,自顧自地走了,他那三個後輩緊跟在他身後。 此間復歸平靜。 魏潛看了大哥一眼,似是在詢問剛剛為何不上去打個招呼,可魏啟心裡清楚:人家認的是半兩書院的“清鹿生”,不是會稽的安家少爺。 你往上湊,你誰啊? …… 窗外夜色漸濃,剛剛不見蹤影的莫散也重新出現,背後不知藏著什麼東西,對著安荃使了個眼色。 安家少爺當然明白,看不會再有人來,也知道是辦事的時候了。 “天色也晚了,那麼意誠,我們兄弟就先告退……” 砰! 沿江而立的酒樓上,其樂融融的宴席後,有四個人。一個看著自己的大哥現在的慘狀不知所措;一個看著這個嘴臭的家夥這副模樣幸災樂禍;一個的腦門結結實實挨了一下,隻覺得頭暈目眩,下意識摸了摸額頭,看著猩紅色的液體,倒在地上;還有一個,他嘴角掛著詭異的笑容,手裡那塊叔父贈予的磚頭正朝著地板上滴答淌血,他知道自己剛剛收力了,其實就自己這身體素質,用全力也砸不死人,但他為了保險起見還是收力了。 逆賊是吧。 “魏兄,想必你現在可以感受到我家的態度了……至於阿潛,待會兒叫人把你大哥送回家吧。” 說罷,這行兇者將兇器隨手丟下,對著受害者和目擊者抱拳作揖,最後帶著協作者推開房門離開了作案現場。 …… “挺帥啊,就是那些人有點兒……” “空山兄是不是想說,他們壞得很沒腦子?” 是啊,好純正的無腦反派找茬。 “其實那三個人裡真正起主導作用的隻有魏啟,魏潛是他弟弟,孔覽是孔家的老二,又因為性格原因不是家中培養的對象,所以此次前來是領了家族的命令配合魏啟,充當馬前卒。 虞抗隻是來湊熱鬧的,縱使虞家與安家不和,但在大伯的事上,他們絕對不會站在我們的對立麵。 至於那魏啟,他是長子,是未來魏家的繼承人,是個聰明人,深諳這豪族間交往的門道,這點他比我強……空山兄,你信不信,哪怕我此次打了他,下次見麵的時候,他還會對我笑臉相迎。” “因為他家和你家現在沒有實質上的沖突?”莫散也是一點就透。 “沒錯,因為他是個一切以家族為重的家夥,所以剛剛會那麼咄咄逼人。他要向我傳達魏家的意思,也想試探我家的虛實,通過把你放在天平上,看我的態度。他很聰明,但還有缺陷,這也是我教訓他的原因。” 安家少爺望著天上的明月,心情舒暢,又望向前路,快到家了。 “什麼原因啊?”他旁邊的人虛心求教,這個他是真不明白。 “他不該把矛頭直指我的大伯,身為安家的代言人,我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將我的家人汙蔑為逆賊。 而這也是他的缺陷所在,不能把握試探的尺度,隻考慮自己的需求,卻忽視了我會因此做出的反應,所以那一磚就當是給他的教訓了。如果他當真聰慧,下次見麵的時候就應當感激我這麼做。況且……他的話讓我很不爽。” 聽語氣,估計後麵那個才是主要原因。 “大侄子,我好像見到了真的你。” 真的我?喜歡用板磚拍人的我嗎? “是啊,我好像也看見了。” 恍惚間得見真我的他將手抬起,對著自己的友人擺手道別,他們到家了,他也該去找父親匯報情況。 “知道我和你大伯是如何認識的嗎?” 可還沒走幾步,身後傳來那人的聲音,他輕聲一笑,站定在原地,卻背對著那人,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現在的表情。 “願聞其詳。” “他把我從江裡撈上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他看清了我,我也看清了他,我們就結為摯友了,就這麼簡單。” “是啊,就該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沒有什麼跌宕起伏的劇情和百轉千回的內心轉變,得見真我的人與見證那一刻的人在此結友。 …… “回來了?” “嗯,父親,跟您想的一樣,虞家不反對,魏家反對但不會阻止,孔家跟隨魏家。” “意誠,辛苦了,去休息吧。” “確實辛苦啊……怎得沒有父親這身好體魄呢?才掄一下就累成這樣了。” 身材瘦削的兒子一聲苦笑,像是在對自己這虎背熊腰的父親抱怨似的,讓他這行事果決的父親犯了難,不知該說些什麼。 “不過,這樣才好……” 兒子望著天上的明月,覺得它肯定在笑,看著自己,對著自己笑,就像她一樣,他出神地輕聲呢喃。 “這樣就像母親了。” 兩個男人相顧無言,他們都想起了那個愛笑的女子,想起她總是掛在嘴邊的,一直重復到那個冬天的話。 “阿荃要開開心心的哦,快樂的阿荃最像我啦!” 快樂? 快樂! ----------------- 李觀業的應酬結束了,回到客棧的房間裡,他回想起那幫家夥給自己的消息。在知情者眼裡,他是來“尋仇”的,為了誰?他那曾在天下榜上,現在卻長眠於黃土下的弟弟李觀葉。 什麼仇? 殺親之仇。 仇人是誰? 樂安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