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灰色沙發上斜躺著一個男人。黑色卷發埋在枕頭之間,花色外套淩亂地扔在靠背上。聽到來人的聲音,緩慢地從沙發上坐起身子,慵懶散漫。眼眉深邃,輕輕上挑的眼角旁落著一顆淚痣,格外引人注目。皮膚白皙,配上清雋的五官像是一塊堅冰,幸好兩頰帶著一抹緋紅,看起來才不那麼冷冽冰冷。 “你來了,你還記得來?”周濟民對沙發上躺著的那個人說。 躺著的人聽到後,緩緩坐起來,用力地瞇了幾下眼睛以清醒,說:“恭叔呢,你讓他走了?” 周濟民沒關心對方說了什麼,對著陸嘉木示意他坐下,抬手輕輕地指了指對麵:“這是我的二兒子,周青。”陸嘉木坐定,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 周青在他們沒來之前,自己一個人坐在這裡喝了幾瓶酒,臉微微泛紅。又靠在沙發上睡了一會兒,頭發被他弄的亂七八糟,有點像雞窩頭。“你,誰啊?”周青看到陌生人,立刻清醒過來,看著陸嘉木挑眉問。 “陸嘉木。”周濟民回答。“警察?”周青冷冷地問。“我不是警察。”陸嘉木不知該不該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有些猶豫,沒有繼續說下去。“不是警察,私人偵探?”周青饒有興趣地看著陸嘉木。 陸嘉木不喜歡偵探這個稱號。在他看來,私人偵探是金錢的產物,大多都是在利益的驅使下才願查明真相,維護正義,甚至有的時候還會顛倒黑白。他認為他不一樣,他不是為了錢才加入秘手會,來聽富豪拉家常的。在陸嘉木看來,私人偵探是一個貶義詞。周青這句話剛好戳到陸嘉木的雷點上了。 “你少說話。”周濟民突然提高音量,大聲地說。 麵前的這位周二公子,是當地出了名的紈絝公子,今天一見果然如此。陸嘉木在心裡暗想。在客人麵前如此駁父親的麵子,讓周濟民陷入尷尬,兩個人的關係真的是和外界傳的一樣差。 陸嘉木對周青有些反感,欠了欠身,說:“周先生,有什麼事,您該說了。”周濟民沉默了一小會兒,開口說:“陸先生,我請你來,是為了我的大兒子周白的。他從小就乖巧聰明,喜歡鉆研。後來出國留學,回來也一直在從事科研工作。我一直把他視作我的驕傲。但是他前些日子一直跟我說他急需用錢,說了好幾次,每次都從我這裡拿走好幾百萬。我問他具體乾什麼,他也不說。我知道他平時不賭不嫖,沒有惡習,但是我實在想不通他到底為什麼需要這麼多錢。”陸嘉木聽了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他站了起來,盡量維持著笑容道:“周先生,對不起,對於敗家子的心理,我沒有研究。“ 周青在旁邊聽著不爽,坐起身子,質問陸嘉木:“你怎麼說話呢?”陸嘉木狠狠地反頂了他一句,道:“我是你父親請來的客人,並不是你父親企業中的職員!請你保持基本的禮貌!“周青從沙發上站起來:“怎麼,你還來勁了是吧!”陸嘉木沒有理他,別過頭對周濟民說:“周先生,您的家事看我是不能插手的了。”周濟民瞪了一眼周青,周青,無奈重新坐下。周濟民忙對陸嘉木說到:“陸先生,你一定要幫幫我!周白他已經失蹤半個月了!”周濟民的麵部肌肉隨著聲音一起顫抖,眼睛紅了一圈。 億萬富翁的兒子失蹤,背後隱藏著怎樣的罪惡?“那你應該去找警察,或者,私人偵探。”陸嘉木淡淡地說,同時突然理解為什麼周青見他就懷疑他是警察還是私人偵探了。“不行,這不可以。我不想這件事讓太多人關注,我不能把他放到所有人的目光之下,這樣太危險了!”“那您的意思是,需要我幫您調查清周白的下落,對嗎?”陸嘉木問周濟民。 “不止!”一旁的周青突然說話,把陸嘉木嚇得一愣,“沒這麼簡單。”陸嘉木一臉疑惑的看著周青問:“什麼意思?”“家裡不止我大哥失蹤了,我妹妹周墨也失蹤了。”陸嘉木更聽不明白了,他疑惑周濟民為什麼不把話說全,看向周濟民。周濟民隻是低著頭,一言不發。反倒是周青他坐直身子,清清嗓子開始說話。 “兩個人都失蹤了,下落不明。”“怎麼回事?”陸嘉木問。 “問我乾嘛,你不是查案的嗎?”周青猝不及防的嗆了陸嘉木一句。他說完靠在背後的沙發靠背上,挑著眉,看著陸嘉木。陸嘉木討厭被這樣凝視著。 在兩個人劍拔弩張之時,周濟民口袋裡的手機急促地響了。周濟民拿起手機,看到來電人信息眉頭一皺,繼而接通電話。聽不到電話裡究竟說了什麼,周濟民聽了臉色很是糟糕。“我現在過去。”周濟民對電話那頭嚴肅地說。 “公司急事,我不得不過去一趟。”周濟民對陸嘉木說了一句,沒等陸嘉木回答,便匆匆起身離開。 周濟民離開後,偌大的房子裡就隻剩下陸嘉木和周青了。兩個人都覺得有些尷尬。陸嘉木最先打破沉默,問道:“周白和周墨在這裡有房間嗎,我想去看一下。”“你有搜查令嗎?”周青反問陸嘉木。陸嘉木深吸一口氣,他不想和周青爭吵,因為毫無意義。他隻是沉默地看著周青,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不說話,等他的回答。周青一直被陸嘉木盯得不舒服,抬手輕輕指了指樓上:“右邊第二間,我哥的,小墨不住這。”他輕飄飄地指了一下,陸嘉木沒看清。整棟房子是圓形結構,左邊右邊也分辨不出來,陸嘉木有些迷惑:“沒聽懂,再說一遍。” 周青撇撇嘴:“這私人偵探的門檻真是越來越低了,什麼智商的人都行。”他一邊說,一邊起身,“跟我來。”陸嘉木深吸口氣,在心裡告訴自己不計較,不生氣。 房間最左側的樓梯華麗堂皇,實木欄桿上還束著乾花和絲帶,看起來十分精致漂亮。但是走起來卻一點也不舒服。周青走在前麵帶路,陸嘉木緊隨其後,兩個人踩在樓梯上,木板的“嘎吱”聲不絕於耳。甚至有一塊陸嘉木踩上去腳下一軟,心裡一沉,差點以為自己要陷進去了。他還注意到欄桿旁的乾花已經落著一層厚厚的灰,原本潔白的絲帶邊邊角角也已經泛黃。 “你們平常不住這嗎?”陸嘉木問周青。說出口他也覺得有點想笑,富豪的房子多了去了,這種郊外的平時想起來了,過來住幾天。他在內心扶額苦笑,感嘆自己想出這個問題也真是的。周青回答:“之前我媽養病時住在這裡,後來她去世了,這裡就不常來了。”周青的聲音有些低沉,他繼續說“不過每年八月十五,一家人都要來這裡一起吃頓飯的。” 兩人說著說著,上到二樓。周青帶著陸嘉木走到其中一個房門前,停下打開了麵前的門。“我哥說這裡安靜,他有空不回市區,基本就住在這。”陸嘉木走進房間,仔細觀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