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熒聽她這樣說,心裡已經有數了,招呼她到坐進了些,悄聲道:“那人是戴老板。”胡湘意的臉色果然立變,孟熒復又勸道:“現在你知道了,我去說也是沒用的,你在這裡陪我一會兒吧,不然你這一去杭州,以後隻怕也要長居湘潭了,咱們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見麵了。”說到最後真是有幾分傷感了。生逢亂世,有些分別真的就是一生一世。 湘意一聽,果然就心軟了,忙不迭地答應,忽然想起白天的事情,問道:“對了,你剛剛怎麼忽然發病了,受什麼刺激了。”我們那時一直在一起,我怎麼沒有發現啊?還來軍統受了這麼多折磨。 當然她不知道,那對於軍統來說,可真的不算是折磨。 孟熒一嘆,她和方家那些事怎麼好對別人講,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怎麼麵對,那是屬於永遠停留在11歲的小方孟瑩的情感,她沒有資格去享受方家的照顧,更沒有資格去原諒方步亭。這也是為什麼她在重慶多年卻從不主動聯係的原因。 “可能是最近累了吧,益謙(鄭耀先表字)的工作老是受傷,可也沒有辦法。這家長裡短的事情,等你結婚之後就知道了。” 胡湘意畢竟還是個大姑娘,聞言稍有些不自在,啐了一聲,“真不害臊,我才不嫁人呢。” 孟熒笑道:“這有什麼,大多數人都要結婚生子的,你比我還大一歲呢。要不是趕上戰亂,憑你家世,隻怕早就許了人家。” 說者無心,胡湘意卻被說中了心思,其實早些年她還真許過人家,但一場大戰,未婚夫一家灰飛煙滅。而她自己的家族也是人丁調零,每當看到寡嫂們相思在遠道,她心裡不僅遷怒於有國無家的兄弟們,也對於婚姻充滿了悲觀,隻是自己還沒有認識到而已。 而她一去蘇杭,又因此心糾纏,扯出了無數風波,這卻是後話了。 孟熒略與湘意聊了一些舊事,不覺月上西樓,而隔壁那位大人物終於移駕。孟熒在床上躺了一天,早已經恢復了力氣,送別了湘意。匆匆趕到鄭耀先的病房,隻見鄭耀先正在低頭思索,她也不急,尋個椅子坐在一旁靜待。 鄭耀先忽然睜開眼睛,說:“這是戴笠剛才坐的椅子。”孟熒一聽,條件反射一般跳起來,趕緊換了個坐處,末了還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壓驚。她這般小女兒作態,倒是把鄭耀先逗得一樂,“剛才那老鬼還誇獎你進退得宜呢,要看到你這樣一驚一乍的,真該自打嘴巴了。” 孟熒警惕,問道:“我心臟不經嚇,可不敢勞你們這位局座惦記。” 鄭耀先忽然麵色凝重,雙手一撐要坐起來,孟熒趕緊給他墊上輩子,又扶著他坐好,問道:“怎麼了?”多年相處,鄭耀先這樣顯然是有話要說。 果然,他接下來就說,“孟熒,隻怕戴笠已經惦記上你了,或者說,懷疑上我了。” 這一嚇非同小可,差點真吧孟熒驚出好歹,這個時候係統那磨人的電子鈴式聲音又傳來,“宿主,馬上進入關鍵劇情,千萬不能掉鏈子,係統商店現有’特效救心丸’請問是否兌換?” 孟熒恨恨,“我還有其他選擇嗎?沒說的,換!”以後這係統大名廢柴,讀作奸詐。 不知道這奸詐是怎麼操作的,反正就是彈指間功夫,孟熒的胸口頓時舒緩,呼吸順暢起來,表情自然也自然了許多,鄭耀先看著問:“怎麼了,最近發病頻繁嗎?” “沒事,老陸開的藥挺管用的,我一時半會沒事。你自己這樣就別擔心我了。當年陸軍醫院的英國鬼子還說我就能活一年呢,這不也過來了。”孟熒故作輕鬆,事實上她的肉身還存在本質上就是一個係統bug,很多事兒還真是不能用現代醫學來解釋,正好旁邊有一個對《黃帝內經》信誓旦旦的陸昊東,孟熒就往他身上推,弄得老陸一度真以為自己醫術大進,差點要給遊擊隊傷員上針灸,被袁書記段隊長吐槽加警告,才把枕頭底下的《素問》換成了最新的會議精神文件。 孟熒正想追問戴笠跟鄭耀先說了什麼,不想他先開口道:“戴笠要我去延安執任務,但你還在容易露餡,他估計為了控製我,說要以尋親為名帶你去北平。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孟熒:......這世界太玄幻,我感覺自己實在是不好了。 鄭耀先看孟熒愣了好一會,心裡雖然理解,但也不得不開口說:“好了,別的事還好說,你的身世天知地知咱們倆知,連老陸那裡我都咬死了你是孤兒,今天戴笠開口的時候可是把我都給嚇了一跳,差點露餡。”感謝那賊貴的’特效救心丸’,孟熒現在總還能正常思考,說道:“你別謙虛了,我的六哥,真要露餡了,我就不可能被允許來見你了,對了,那老鬼是怎麼跟你說的?” “他說得好聽,說你這個弟妹處理中統的事,還有趙簡之的事有條理,是個過日子的。現在抗戰結束了,軍統該辦些喜事了,他又調查出來你老家在蘇杭,非說這次去南京要帶你去尋親,也給我出任務找個借口。”鄭耀先繼續打趣道。 孟熒奇道:“不對啊,他不是要去北平嗎?怎麼又是去南京呢?” “你那裡知道,北平馬漢三借著肅奸貪的過了界,平津一帶又素來是黨外圍進步青年活躍的地方,他是要先去震一震。然後再乘坐專機去南京,至於具體的公務,我就不知道了。”鄭耀先說著想抽根煙提提神,但手裡空空如也,明白在這個問題上孟熒是絕對不會遷就他的,隻得悻悻作罷。不過等回頭看孟熒時,發現他又呆住了,急著叫了聲:“小孟,你怎麼了?” 孟熒回神,趕緊道歉說:“對不起,六哥,看來最近事多,勞神傷心,我真該好好吃藥了。”說完就去給鄭耀先沖了一杯普洱茶,服侍他喝了潤潤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