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洋洋灑灑落在窗前,房內,粉色的紗幔落地,床榻之上的女子似是陷入了夢魘,額頭泛著冷汗。 夢中, 狹窄的空間裡,危險而緊張的氣息彌漫著,扼在脖子上的手牢牢桎梏著,蕭蘭湘隻覺得氣都喘不過來了,麵容逐漸痛苦了起來,男人冷笑,加重了手上是力道,窒息的痛苦之下,蘭湘腦中突然一陣清明,一把薅下發簪刺入男人胸口,男人吃痛撲在了她的肩頭,蕭蘭湘偏頭就看見了他衣領的後脖頸處有塊黑青色飛鳥圖案的刺青,心中思緒翻湧...... “公主?” 聽見有人喚她,蕭蘭湘下意識蹙起了好看的眉頭,於朦朦朧朧的醒來,雙眸略顯疲倦。 起身偏頭就看見穿著粉紅色羅裙的婢女跪坐在她塌前,是她宮中的紅盈。 “咳咳......” 紅盈見狀連忙給她倒了杯茶遞了過去,“公主可還難受?” 屋內都是淺粉色的紗幔,除卻床榻與桌椅再無其他。雖說簡樸,倒也乾凈。 熱茶入喉,隻覺喉嚨沒那麼乾澀發疼了,打量了四周,年輕公主嗓音帶著幾分沙啞道,“無礙,這是哪兒?” “永安寺山下的驛館,裴小將軍見公主暈了過去便先安頓在了這裡, 若不是太子殿下攜禁衛軍來的及時,隻怕護衛全軍覆沒。” “皇兄也來了?”女子似是有些詫異,抿了口茶。 “春黛呢?” “春黛姐姐她…她…” 見小婢女支支吾吾的半天都說不出話,蕭蘭湘心中了然,此次遇襲她讓春黛先脫身,皇兄定會發怒,此刻應該是去受罰了。 “剛剛......”婢女話還沒說完,蕭蘭湘就耳尖的聽見了外麵的下人恭敬的喊道,“太子殿下” “免” 梨花木門乍然大敞,身著錦衣華袍的蕭堯翩然入目,通體的矜貴中帶著幾分沉靜。走至屋內開口道,“醫官正在煎藥,你去督促一些,這兒有孤照看。” “是”小婢女應了聲,輕步出去關上了門。 屋內隻有兩人,靜靜的。 “皇兄,我的宮女又不是外人。”蕭蘭湘輕聲道。 “有旁人在,多少不自在。” “咳咳……” 蕭堯嘆了口氣,起身從屏風上拿了件薄衫披在了她纖細的肩頭。 “你身子本就不好,又出來折騰,真不知母後怎麼讓你出來......” “祈福,心誠則靈,再說了不是有皇兄在嗎?這次還是多虧了皇兄才有驚無險。” 年少貌美的公主嗓音輕柔,仿佛天生就帶著一種溫柔,如春風般和煦。 “皇兄,春黛呢?” 聞言,蕭堯淡淡道,“孤罰她在庭院裡跪著,她護你不周理應受罰。” “皇兄,是我要她先逃脫去找護衛的。” “一個婢女而已,虧你對她如此寬恕,她是你的貼身婢女,孤沒動她。”說著,蕭堯拍了拍她的肩頭。 紫色的衣領下滑,露出了節白皙的脖頸,蕭堯目光下移,手指撫上蕭蘭湘白皙如玉的脖頸上那一道分外刺目的紅痕,語氣冷了下來,“怎麼弄的?那些賊寇動你了?” 蕭蘭湘微微搖頭,“皇兄,昨日馬車中襲來一名黑衣刺客,” “刺客?又是賊寇又是刺客,這次出行還真是......不得安寧。” “皇兄,昨日我刺傷了那名黑衣刺客,”柔弱的公主語氣淡淡的,一雙淺褐色杏眸澄澈如湖水。似是漫不經心的一提。 “我看見他的脖頸上有塊黑青色飛鳥圖案的刺青,倒像是個字。” 男人揉著她頭發的手一頓,神色晦暗不明,“哦?可看清了是什麼字?” “沒看清。” “這幾天先待在驛館別出去,孤去查查這些賊寇的來歷。”少年太子微思,僵硬的手握緊了她的柔荑,似是安撫。 “嗯” ...... 四月的雨說停就停,暖陽照在驛館的庭院裡,樹上被雨打過的春海棠好似更加嬌美了幾分。 陽光下一抹身影在樹下肆意的舞起了劍。 利劍寒光,花瓣飄零。 他矯健若遊龍的身姿,手中的劍發出錚錚的劍鳴聲,一朵朵泛著寒光的劍花伴隨著枝頭落下的花瓣共舞著,有暗香在空氣中浮動。 蕭蘭湘來的時候,恰巧就看到這一幕。 俊美的男子淩空舞劍,周圍的景物淪為他的陪襯。 似是太過投入,猛一聽到動靜執劍偏身,一個翻身劍尖直指蘭湘身前,幾縷青絲落地。裴鈺抬眸,入眼的是柔弱白皙的麵容,眸光如暖陽般和煦,男人一怔,忙收回了劍。 裴鈺俯身半手著地,行了一禮,“臣不知公主來此,無意冒犯。” “你就是裴小將軍?” 溫潤如貴公子的少年唇角含笑,“臣隻是個都尉公主喚臣姓名便是。” 蕭蘭湘抿唇,陽光照著粉衣雲煙裙上繡著的一朵半開的菡萏,“少將軍救我於危難,怎敢直呼姓名。” 將軍府裴家,京城第一大世家,裴褚征戰沙場多年,而立之年被封為大將軍,蕭蘭湘生母是裴家旁支的小姐,叫裴大將軍一聲堂兄,而蕭蘭湘也應叫裴鈺一句表兄。 “臣,字潤之。” 女子輕笑,淺褐色的眼眸中仿若漾著一彎暖暖的湖水,“潤之阿兄?” 裴鈺抬頭就看見她帶笑的眉眼就這麼專注的看著他,有些不自在,裴家是武將世家,族中近親很少,家中隻有一位長姐還入了宮,裴鈺今年雙十有一,倒是第一次有人如此親昵的喊他阿兄。 “殿下可以叫我表兄。” ...... 深夜,漆黑的夜空繁星密布,驛館閣樓的房間裡燈火通明。 “春黛,你說昨日行刺的黑衣人和賊寇是什麼來歷,”蕭蘭湘纖細的手指握著筆,不知在紙上畫著什麼。 “奴婢不知,那些賊寇一不為財二不為色殺法血腥,不像是一般賊寇,倒像是,” “倒像是死士對嗎?”她話還沒說完,蕭蘭湘就接了她沒說完的下半句。 春黛低頭不語,而女子溫婉的嗓音又道,“那個刺客你怎麼看?” “回公主,那些賊寇和刺客雖說不像一夥人,但倒是像聲東擊西,拖住護衛,刺殺公主。” 聞言,纖細的手指停筆,蕭蘭湘彎著唇,眸光明亮。 “識得這個圖案嗎?”白凈的紙上赫然是那日黑衣蒙麵的男人後頸上的刺青的圖案,紙上的飛鳥婉轉蜷縮,中間隱約像個“吉”字。 “是隻青鳥,但又有些像字,吉?” “以青鳥為身,是冂,“土”和“口”兩個字加起來可不是吉。” “公主可是有懷疑的人了?” 美人輕笑,看著手中紙上的圖案,緩緩道,“不是懷疑,是確定。” ...... 陰暗潮濕的暗牢裡,隻有墻壁上的一點點火把照亮,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橙黃色的光亮映著一雙狹長的眼眸,蕭堯一身凜然貴氣,一種上位者的孤高。在他身旁還站著名皮膚白凈額角有條淡粉色疤痕的年輕侍衛。 木架上綁著一個麵色蒼白的黑衣男人,小腹處的傷口血跡斑斑。 “殿下,這應該就是行刺公主的刺客,屬下從山下樹林裡找到的,應該失血過多昏了過去。” “處理了吧。” 眼前,身著鐵甲的禁衛軍統領一怔,“殿下,此人刺殺公主,不如交給大理寺?” “孤做事,何須你置喙?” “是,殿下。” 禁衛軍統領走後,俊眉朗目的溫潤男子走了進來,行了一禮。蕭堯看著來人語氣不自覺的帶了幾分溫和。 “查的怎麼樣,潤之?” “臣並未從他們身上發現什麼,不過那些賊寇善用刀,刀法狠厲一擊斃命,此刀法少見,倒是像夷國的三絕刀法,不像是與刺客一夥的,而且都是死士,今早前來查看發現他們都中毒身亡了。” “夷國人?死士?” “嗯” 燈火照著男人略帶陰翳的側臉,狐貍眼有些明明滅滅。夷國距裡燕國千裡,千裡迢迢不可能隻為一場刺殺,莫非藏匿許久,二十多名夷國死士本就蹊蹺,而最為可疑的就是最近頻繁進京的幾個夷國商人帶的商隊...... 兩人的想法不謀而合,裴鈺又道,“我曾查探過那些夷國商販,他們大部分駐足在風月街附近。” “此時無需聲張,有勞潤之夜裡進京暗自查探一番底細。” “臣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