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威立法(1 / 1)

當一種行為成為習慣和傳統,便很難更改。從順順立了禁私刑的規矩,她便知道肯定會有人管不住手,被自己抓來做負麵教材。隻是沒想到,管不住手的不是自己四個女史,而是安安。   還是安安“告病”的那天,順順從立政殿回來,就看到後院連廊處跪著一人。近前一看,是負責晨起掃灑的翠喜,還被掌了嘴,邊跪邊哭。   順順就近坐到連廊的長凳上,讓翠喜起來回話。“你何故受罰?是誰罰的,是秋鳶還是誰?”翠喜哭哭啼啼的回道,“殿下恕罪!是二公主。奴婢貪睡,起身遲了,不及擦拭地麵,公主偏巧走出,滑倒了,便訓斥了奴婢幾句。”順順讓她繼續講,可翠喜嚇壞了,不敢繼續往下說,隻好命人把安安叫來。   “阿姊,你回來了,為何不進屋?”安安小貓咪般就要靠坐在阿姊身邊,可惜順順不給她撒嬌的機會。“起身,站好。”安安疑惑的看看順順,又看看翠喜,不情不願的在順順麵前站好。   “人是你打的?”“對。我命人掌嘴的。這個賤婢,活該被打!她竟還有臉跟阿姊你訴苦!”安安一瞪眼,剛起身的翠喜嚇得又跪下了。“究竟是為何事?如果隻是偷懶,害你摔跤,大可不必如此。”   “我不過訓了她幾句,本也沒罰她。我用膳時,發現東西落阿姊屋了,便叫阿彩去取。阿彩折回屋後,這賤婢不抓緊乾活,還以為屋中無人,竟在屋外嚼起舌根來!阿姊,你可知她說了什麼混賬話?“她一個廢妃之女,以前扔舊苑沒人管的時候,連宮婢都不如。如今不過吃穿好些,真把自己當主子,擺起譜了。”原話!掌嘴都便宜她了!”   安安經過昨日的事,正覺恐懼憋屈呢,就聽見翠喜這番話,直戳安安,不,是我們姊妹的逆鱗。聖人、皇後麵前卑躬屈膝、小心度日也就罷了,現在就連一個雜役宮人都敢如此羞辱我們!難怪安安直接破防。   “你真如此說的?”看著麵色鐵青的順順,翠喜頓生絕望之感。大公主已經是宮裡出了名的好脾氣了,連她都生氣了,自己肯定沒救了。隻好不停磕頭,口喊“殿下恕罪!奴婢隻是一時糊塗啊!”   看來是真的。“纖瑾,把她帶宮正司去。懶惰怠工,侮辱主上,讓她們按宮規處置吧。然後再往掖庭局去一趟,換個人來當差。”纖瑾叫來兩個內侍,就要把哭鬧的翠喜押走。   “等會再送吧,吾還有一事要解決。”順順看了眼圍在四周,偷看熱鬧的其它宮人,“李元瑛,吾之前怎麼說的?宮人有錯,上至吾,下至纖瑾銀月等人均不得隨意責打懲罰。勘查清楚,一律交由宮正司按宮規處置。你是怎麼做的?”   安安愣在原地,隨即委屈說道,“阿姊,都是那個宮婢,她”“她有錯,自然該罰。你呢?不以身作則,無視我的命令,動用私刑,你就沒錯嗎?還是說,你覺的你不是和光殿中的人,可以對吾的話充耳不聞。”   安安噙著淚,“阿姊,我好歹是個皇女,教訓一個宮人而已,多大的事,你就說我。”纖瑾也急忙勸解,“殿下,這宮女胡言亂語,皇次女懲處也無不妥。別宮主子這麼做都算寬弘的呢。”   “別宮怎樣吾管不著,但在和光殿裡,吾說了禁私刑就要禁,皇女之尊也不行。去拿戒尺來。”安安哇的哭了,可順順就跟沒聽見般,轉頭問阿彩,“皇次女掌嘴了多少下?”“大概有十幾下吧,殿下息怒。”   “那就罰十下手板吧。你們不敢犯上,吾親自掌刑。跪下!”安安哭哭啼啼的跪下,伸出手來。安安的慘叫哭喊成功給四個女史震懾住了,雖然公主一直在強調禁私刑,可她們其實都沒往心裡去。在她們觀念裡,皇次女這麼做再正常不過了。可到了義陽公主這,卻很明確的告訴她們,不合規矩,再對也是錯。直至今日,順順才算真正在和光殿立威。   順順端著飯菜,拿著藥膏,來到安安房門前。人前對她有多兇,這會就得費多勁來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安安,阿姊給你送飯來了,都是你愛吃的,乖,快開門。”“我不吃!餓死我算了!反正你覺得我這不好那不好,我死了,你省心!”唉,這什麼熊孩子呀,氣性這麼大。   “你不吃飯,總得先上藥吧。阿姊親自給你上藥好不好?”“不好!你給我賠不是,我就吃飯上藥!”“那你別吃了!”這丫頭,還不知錯,白打了。“你又兇我!”屋裡又傳來安安的嚎啕哭聲。   順順折返了一半,深呼吸,又返回到安安房門前,扯起笑臉。順順暗自發誓,以後再也不養小孩了。“安安寶寶最乖了,阿姊今日新得了一隻金鈴發簪,可好看了。皇後殿下讓我隨便挑,阿姊覺得你戴最好看,便選了它,開門試試好不好?”   千哄萬勸得終於進了門,順順一邊細心的為小妹上藥,一邊耐心開導,“推己及人,隻因為我們比她們品級高,就可以全憑自己標準、意願賞罰,未免有失公正。如果是我們還在舊苑的時候,隨便一個貴人因為心情不好,就找個理由打我們一頓出氣,你會開心嗎?”   “可我打她又不是為了自己出氣,她確實有錯啊!”“重要的是,你覺得你有懲罰宮人的權利。可實際上,你沒這權利,我也沒有,其它人也不應該有。”“那誰有?皇後殿下?宮正司?”   “是律法。隻有將宮人的懲處權交給律法,一切依律行事,才可以徹底消除獎懲由心的弊病。隻要有了完善的律法,並嚴格執行,那麼,即使隻是一個雜役宮人,即便我們還身處舊苑,也沒有人可以隨意欺負,因為她沒這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