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察織染署(1 / 1)

為了原材料供應之便,少府監的第一座官營棉坊便設在河南道。負責主理事務的是織染署的趙署丞。皇後、公主剛一落座,趙署丞就迫不及待的為皇後獻上一件祥雲福鹿暗紋上繡金鳳仙人的夾棉披襖,又獻上九匹織有各式暗紋的棉布。   “倒是比貂裘輕便些,不知保暖如何?”“回皇後殿下,臣在去歲元月試驗過,十五兩棉花所製的棉衣,可抵羊皮,足以過冬。所用棉花均為河南道所產。”皇後看著紡庫中已製成的百件素麵棉襖,上千匹棉布頓感欣慰。“平壤快要入冬了,將這批棉衣五十件送至平壤,賞邢國公、任雅相、契苾何力、蕭嗣業,三十件送至熊津,賞劉仁願、劉仁軌,剩餘二十件,送吐穀渾,賞弘化公主、文成公主。”   “殿下體國愛民,是大唐之福。臣記得,趙署丞去安西時,帶了六位女史,今日所見,便知她們學有所成。你這勞作之人熙熙攘攘,棉坊已漸成規模,是她們在督管教學?征戰將領免於寒凍,她們也算有功。”“公主好眼力,她們如今分管著去籽開鬆、紡線、織布、印染、製衣等環節。就是每個人單拎出去,統管整個棉衣生產也是能勝任的。”   “確實該賞,吾已與聖人商議,在織染署下增設女史職,她們六人均遷為織染署女史,視為流外勛品,其家人免為良民。每人賞棉布一匹,絹十匹。”順順和趙署丞同時嚇一跳。順順,“織染署下設女官,那就是外朝官了?這才是真正的女官啊!”趙署丞,“殿下您思維有點跳脫啊!這這這真是亙古未聞!”   “母親此話當真?!趙署丞,還不叫六位女史出來謝恩!”“殿下,這於禮不合吧?”“有何不妥?難道她們不是為你織染署做事嗎?把她們的名冊放在尚功局才是於禮不合。經營棉坊你亦有功,升為八品織染署令。爾與諸女史當通力合作,竭誠王事,吾必會論功行賞。”給一棒子再塞口糖,這也算皇後的經典手段了。   “母親,織染署女史的事禮部會同意嗎?”“不同意又怎樣?還能跑東都來死諫嗎?”他們還真不能,留守官員擅自離京是重罪,所以他們看著皇後做出種種逾矩之行。再急也隻能老實上奏疏,然後被二聖完美忽略,等詔書過了門下省,生米煮成熟飯,禮部寫出花來也沒用了。怪不得皇後喜歡東都,清靜。   “吾記得三年前還是你力主將她們封為織染署女官的。你說她們功在社稷,封內廷女官,她們的功勞不能告之天下,隻會被抹殺。如今,既有了文成公主封官的先例,便該趁熱打鐵,一改朝堂這不公之風。”織染署女史雖無甚功利意義,(她們職責、品級未變,甚至不是流內官,嚴格來說隻能算做吏)但象征意義不言而喻。皇後這是向朝臣釋放一個信號,女子不僅可以輔政,隻要有能力,也可以任實官。“原來母親還記得。”順順隻覺心中暖意融融,在為女子發聲這件事上,她們會是最堅定的盟友。   “遼東來報,劉仁軌大敗百濟叛軍,與劉仁願合兵,力主留守熊津。吾隻知劉仁軌是個直臣,沒想到還是難得的帥才。吾顧念李義府,又不喜他幾次犯顏,本不願起復,幸而你諫言及時,才不至於埋沒了這名勇將。文成公主回朝也是你首倡的,想不到順順頗有識人之才,隻是一直以來也不知該給你什麼封賞。”   “母親已經賞過了呀。”順順眉眼含羞,頷首淺笑道,“母親重視兒的諫言,三年不忘。尊重兒的意願,幫兒擇選助教,兒受寵若驚。”順順微微抬頭,珍珠般的臉頰泛起紅暈,又低下頭去,“兒人微言輕,既非母親親生,不敢親近,又不善言辭,不如貴妃般慣會哄您開心,(更不像李義府能做您的手中刀,看誰不順眼直接砍)沒想到能得您看重。”   “你諫言起復劉仁軌時,就沒想過會給自己惹麻煩,甚至可能會觸怒吾嗎?”   順順思索片刻,緩緩開口,“可,這是對的。兒隻是覺得,殿下可以不同意,兒卻不能不諫。見君之過失而不諫,非臣子之道。”   “這就是你與貴妃的區別,貴妃隻會順著吾的心意說話,犯顏直諫的事她不敢乾,與她利益無關的事更不願做。這樣的人,留一個在身邊就夠了,要是多了,豈不耳目閉塞,昏聵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