稅製改革(1 / 1)

順順將記有行不法之事的土豪鄉紳名單呈給皇後。自悲田坊歸入內廷後,又在悲田坊使下設女史兩名,負責管理來求醫乞食的貧民,明察暗訪,記錄身份背景。雖然麻煩,但從中揪出不少世家子弟、高官顯貴、土豪鄉紳的罪行。   世家旁支、地方望族一直都是皇後的重點關注對象。借著悲田坊得來的線索,皇後令各州府衙查證核實,抄家流放。其田產充公後,再由官府出麵,重新丈量,分給無地的佃農耕種。抄沒的房產財物,皇後一半給了當地府衙,地方官員對‘打土豪’熱情瞬間高漲。   悲田坊貧民之間也有自己的消息網,跟宮中女史聊兩句,被占的土地、被搶的妻女,均勒令返還,重新登籍。自然而然,不用女史費心,有冤屈的平民自會來找她們‘訴苦’。   順順起初覺得‘捐獻餘食’是各項新政中最不起眼的一條,沒想到三年下來,經過了‘官私合營轉國企’‘企業搬遷’‘引進女醫’‘人員背調’,竟發展成‘皇後美名宣傳部’和‘世家豪強罪證情報處’。   皇後閱完,“朝臣說抄家流放,苛責太過,吾卻覺得遠遠不夠。如崔浩這般,並無官身,不過平頭百姓,占地達三十頃之多。借著清河崔氏的光,從未繳稅。你是怎麼形容的來著,‘打土豪,分田地’,正該如此。這些世家豪強占據國家萬畝良田,也該吐出來了。”   “母親處置至公至允,萬民感佩。多少佃農可都等著朝廷重分田地,重登戶籍的一天呢。母親,兒有個想法,就是激進些。”   “講。”   “當前稅製,以丁為本。凡男丁滿十八,均分田一頃,八十畝口分田,身死則收回,二十畝永業田,可自由買賣。每丁納粟二石或稻三石為田租,絹二丈、布二丈五尺、麻三斤為戶調。可如今人口漸增,能分的地卻越來越少,因為土地集中在世家、豪強、官員、佛寺、道觀手中。一邊是大量百姓,未必能分到地,卻要承擔同樣的賦稅。而另一邊就是如崔浩般少部分權貴,占據大量土地卻不交稅。長此以往,富者愈富,貧者愈貧,則國必有亂。兒以為,田租當以土地為準,土地越多,賦稅越重,反之,無地百姓可不交田租。隻交戶調,服徭役即可。”這正是借鑒了後世雍正的攤丁入畝政策。   皇後思索片刻後,搖頭淺笑,“嗬,你這是要與全天下的權貴為敵呀。”我就是怕得罪太狠才沒敢照抄‘攤丁入畝’,照雍正爺的做法,田租、戶調都應落在土地上。   “母親此言差矣。孟子曰,‘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官員們熟讀聖賢書,當知此策利國利民。繳納賦稅,職責所在,何來得罪一說。何況,世家子弟為何熱衷於購買土地,無非是因為佃戶將賦稅交給他們,而他們卻不用將賦稅上交國家,可占為己有。若不改革稅製,殿下除去一批世家豪紳,就會有另一批繼續行侵占之事。惟有課以重稅,才能稍抑兼並之心。”   “理是這麼個理,但事得一步步做。非有官身、爵位者,奴籍、佃戶、僧人、道士除外,均應納稅。戶籍三年一造,明歲登造戶籍的時候,把世家豪強的土地都清丈一遍。無官身、爵位的,一律按畝數繳納田租,一頃地納粟二石或稻三石。戶調依律交付。拒交租調者,查抄家產。”   “占有土地超十頃者,田租加兩成,超三十頃者,田租加五成,超五十頃者,田租加一倍。”順順補充到。皇後指指順順,搖頭大笑,“你呀!那些人哪知柔聲細語、和和氣氣的大公主還有如此狠戾刻薄的一麵。”   順順眉眼含羞,丹唇逐笑。“讓母親見笑了。兒今日來還有一事,想請示母親。兒想在悲田坊置棄嬰堂。增調女史一名,雜役宮人四名,宮教博士一名,官戶中擇乳母兩名,將他們撫養成年,教以詩書。”   “準。如今悲田坊乾係緊要,責重若山。將悲田坊使擢為正五品職,與六尚同級。下設正六品副使兩名,你選個穩妥人,吾想在東都設分坊,讓她長駐東都。今歲巡幸東都,你重點安排此事。副使下再設七品典丞四名,長安、東都兩處悲田坊各留典丞兩名,女史四名。剩下的你看著安排吧。”   內廷女官編製百年未變,但自新政以來,女官大規模擴招。因為宮中禁私刑,各類糾紛、謫罰之事統統匯集至宮正司,工作量陡增,故宮正司典正由兩名增至四名,又新設掌正六名。悲田坊的設立,又擴招了十幾處就業崗位。宮人皆歡欣鼓舞,躍躍欲試。為了應對迅速增長的女官需求,內文學館宮教博士也由兩名增至八名,根據宮人學習成績,優先擢取女官。一時之間,宮人習讀之風大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