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扶順順起身告退,她本就讓寒風吹得頭暈,全憑一顆八卦心撐到現在,剛起身便眼前一黑,暈倒過去。意識消散,重新回到了黑暗的前世。 順順尋至十香樓,一處賣香粉、香料的鋪子。扮成賣貨郎的安泰和借著向她推薦胭脂的機會,傳遞消息。“公主殿下竟然會為了一個歌伎費心至此?”順順抬頭對視安泰和,麵露驚慌。 “公主別怕,我沒跟任何人提過。您一坐在那,又說自己這不便,那不便的,我就知道您不是一般人。長壽坊內可少見這般體麵的馬車,您又是李頭的‘好友’,一時好奇,就多察探了些。公主打聽劉氏作甚?” “我想找個中間人,買下她的身契,送至我府上。到時隨便她想去哪,我放她走。沒地去,就留在我府上做工,總有她的容身之處。” “劉氏不是還有兄長在世,公主還見過他,沒談成?”對於安泰和的信息收集能力,順順目瞪口呆。 “他要成婚了,有個賤籍的妹妹,不方便。即便她贖了身,以後也難嫁人,還不如從王府呆著,起碼吃穿不愁。”世道如此,也難以怪責劉家大郎。 “您這麼坦誠的人,怎麼跟老李那個老滑頭成‘朋友’的?”看到知無不言的順順,安泰和忍不住取笑。“他說你信得過。” 安泰和收起笑容,開始講正事,“劉氏已非完璧,身子給了誰不難猜。但待遇也沒啥變化,還是普通歌伎,好像一兩次後就忘了這號人一般。贖身得話,應該不難。您既然信得過我,我可以做這個中間人。半月後,還是在西市,我會賣一批奴婢,您趁機買回去就好。” 從十香樓出來後,又去“芳味樓”借機將契書還給劉家大郎,又給了五貫飛錢匯票。劉老伯還是不放心,“拿著這契書,明府真會秉公辦理,拘役消債?” “若是以前,官府自不會管。可現在,郡王隻想明哲保身,不會乾涉官府的決定。他又沖撞公主鸞駕,官府不敢再袒護。他暴力索債,違律放貸是事實,隻要官府不徇私,自然跑不了。” “老伯,你就別擔心了。即便最後法辦不了也無所謂,那五貫錢足夠令郎把地買回來了。你女兒的事也解決了,她以後有公主照顧,你還不放心嗎?”“人活一口氣嘛!我都被他氣死了,最後還要給他錢贖地,我也太憋屈了。”聽著劉老伯和老李頭你一言我一語的鬥嘴,這世界好久沒這麼熱鬧了。 她見到了劉家二娘,不過十八的年紀,容貌不算出眾,但卻有我見猶憐的風韻。順順問起她以後的打算,她隻是垂首說著以後盡心侍奉的套話,把老伯急得不行,偏她女兒還看不見。直到順順當著她的麵,撕毀身契,她才詫異抬首。“你若想走,吾絕不阻攔。吾會賞你六貫錢,你不必擔心以後無以為生。你若想留下,就讓典府安排個輕鬆活。不必簽身契,隻每月付月錢就是。”二娘愣住片刻,叩首言泣,“奴婢願留在公主府,伺候公主。” 比起崔議流放的消息,更令順順震驚的是安樂郡王自盡的消息。聖人憐憫,其弟李光仁改名李守禮,嗣雍王爵位,遷居大明宮。名為加封,實同監禁。即便李光順做出胸無大誌,放蕩無能的樣子,最後也還是落到這般下場。順順不禁有兔死狐悲之感。 “活著很難,可再難也總有好得時候。為了這片刻開心,公主也該努力活著呀。”劉老伯看破了公主的感傷膽怯,“我如今心願已了,該走了。也願蒼天有眼,讓公主平安喜樂,前路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