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普抓起那幾錠銀子,親了又親。自家辛苦一年也才五六兩銀子的剩餘,這一百二十兩可是足足二十年的收入。 不行,要再去買十隻缸,嗯,等第一批鴨蛋送到,得讓馬洪才接著擴大養殖,以後一個月要三萬……不,要四萬隻鴨蛋。 洛凡見他那瘋癲的樣子,不禁覺得好笑,揶揄道:“本公子送你銀子你不要,還以為你視金錢如糞土,現在看你把這糞土親了又親,我總算是放心了。” “那怎麼一樣,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不是我的我不要,該是我的一分也不少。”爾普笑嗬嗬的將銀子塞進懷裡,想了想對方那句話似乎有些不對,疑聲道:“放心什麼?你說我是屎殼郎嗎?” “哈哈哈!” 洛凡大笑不已,扇拍手掌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與本公子無關,若有一天有人在街上這麼喊你,可不能怨到我頭上。” 爾普斜了他一眼,“喜歡叫什麼那是別人的事,我沒那閑心理會。對了,吃過飯借你的馬車坐坐,我要去趟縣城。” “沒問題!”洛凡痛快的答應,又想了想道:“那便跟嬸嬸請個假,今夜便住在城裡吧,晚上本公子帶你去見見世麵。” “見什麼世麵?”爾普嚇了一跳,急忙道:“煩人,我跟你說正經的,我真的不好男風,那種地方我可不去。” 洛凡一翻白眼,哼道:“你就算想去,也隻能去京城了,本縣可是沒有。還有,鄭重的說一句,本公子不好男風。”他說完,頓了頓又道:“今晚宜春樓選花魁,熱鬧的很,本公子帶你見識見識那些財主們是怎麼一贈千金的。” 爾普不屑道:“跟我有什麼關係,銀子又不給我。” “這個麼……”洛凡會心一笑,低聲道:“要不你上臺試試,本公子投你一票。” 爾普盯著那白凈的臉蛋兒,嘿嘿笑道:“我看你上去還差不多,瞧瞧、瞧瞧,嘖嘖嘖,真是又俊又俏的小白臉,再畫個眉打點胭脂……”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洛凡時,對方那鼻孔朝天的樣子,頓時戲弄之心大起,便挑了挑眉毛,賤笑道:“喂,小子開個價吧。” 洛凡一陣惡寒,後退兩步,失聲道:“開、開什麼價?你不會有那種嗜好吧?你、你別過來……” “小子別跑啊,大爺來了……” 李翠竹在灶臺旁看著兩人圍著石桌一個跑一個追,欣慰的笑了。 爾普沒有察覺到,兩人的嬉笑打鬧,在不知不覺間拉進了彼此的關係,無形中這個鼻孔朝天的大公子,已然成了他穿越過來的第一個朋友。 …… 夜幕下的南陽城,主街上如白天一般熱鬧,酒樓、客棧都在門前掛起燈籠,各色的商鋪也是人來人往。 然而最熱鬧的卻是甜水巷。 甜水巷坐落在西城,巷子兩側青樓林立,整條街燈火輝煌,姑娘們搖著團扇,立在門外、倚在窗前,便聽那或糯或軟的嬉笑之聲不絕於耳、熱鬧非凡。 居中一座紅漆黑瓦、雕梁畫柱的三層小樓最是氣派,正中匾額上提著三個燙金大字——宜春樓。 “這才酉時剛過……”二樓的包廂中,洛凡舉著酒杯,看著樓下大堂中人頭攢動,有些意外。 大堂十分寬敞,一側搭著戲臺,戲臺長寬數丈,輕紗帷幔,掛滿了花燈。 “這麼多人喜歡逛窯……呃,逛青樓?” 爾普一席絲綢白衫,雖不如洛凡俊逸,但身材高挑勻稱,五官分明,放在宜春樓的一眾人群中,那也是讓人眼前一亮的翩翩公子。 二人吃過午飯便乘洛凡的馬車進了城,爾普去訂水缸,洛凡則先去客棧幫他開房間,又派人送來了一套衣衫。 等爾普換好了衣衫從客棧出來,天色剛見黑,二人閑來無事便提前到了宜春樓要了個包間,一邊飲酒一邊等著選花魁。 洛凡飲了一杯酒,意味深長的說道:“別看南陽城不大,青樓的生意可是好的很,甚至超過靜安府。” “哦?這是為何?”爾普不解,問道。 洛凡說道:“本朝與珈藍國唯一的通商城市便是業城,而無論是從京城,還是其他府城前往業城,都要經過南陽縣。 業城雖龐大,卻是雜居,珈藍人是遊牧民族,多數不知禮法,經常聚眾鬧事。所以行商們一旦交易結束,都不願留在業城,而是選擇到南陽縣整備、留宿。” 洛凡將酒斟滿,接著說道:“那些行商遠道而來,多是腰纏萬貫,他們每次離家少則數月多則半年,一路枯燥乏味、擔驚受怕,在業城賺了大把的銀子,當然第一時間想找個消遣解悶兒的好去處。” 爾普默默點頭,明悟道:“所以,青樓便是好去處,今夜又有選花魁的大戲,人多一些倒也正常。” “嗯,不過去年的花魁大賽,卻沒有這麼多人。” 洛凡說著,又看了眼樓下,笑道:“去年剛到南陽縣便見識過這花魁大賽,隻是些富商們你爭我奪,為自己喜歡的姑娘大把砸銀子而已。然而今年就連那些縣學的才子都來了許多。” 他頓了頓,接著道:“聽說,今年宜春樓花了大價錢,在京城仙妙坊請了名妓紀凝兒登臺獻藝。那紀凝兒美若天仙,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雖身在風塵卻潔身自好,賣藝不賣身。 京城眾多的達官顯貴、富商豪紳,千金都難見她一麵。想來,這許多人大半是為她而來吧。” 爾普夾了一粒花生豆,放進嘴裡嚼得嘎巴響,心中暗道:這不就是前世的某些明星嗎,明麵上一本正經,暗地裡糜爛無度,什麼賣藝不賣身,不過就是裝腔作勢罷了。 記得某某大少爺的愛情小短片,裡麵的主角哪個不是人前端莊秀麗、潔身自好的女明星?可鏡頭裡那些淫靡的動作,卻比那些辛苦賺著皮肉錢的站街女大膽的多。 什麼賣藝不賣身,說白了就是對方的籌碼還不夠。歷史上那幾位名妓,哪個不是傍上了有權有錢的大人物,才出的名? 爾普掃了一眼滿堂的賓客,贊嘆道:“這兒的老板倒是個人物。” 紀凝兒千金都難得一見的人物,能把她請來,必然是花了大把的銀子。 爾普一個後世之人,自然懂得什麼叫做明星效應。當然,這個時代有這種思維的人或許不在少數,但是,有魄力一擲千金的卻並不會多。 洛凡贊同的點點頭,看了一眼樓下那位風韻猶存,正笑咪咪招待客人的半老徐娘,笑道:“噯,那就是宜春樓的老板娘——田媽媽。” 爾普聞言望了過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隻見那田媽媽柳眉彎彎、杏眼紅唇,看著也就三十出頭的年歲,緊身紅裙包裹中那纖腰下的豐臀,便似熟透了的蜜桃一般,散發著誘人的光澤,直叫人浮想聯翩。 洛凡見爾普直勾勾的盯著人家的香臀,便湊近他身邊,低聲問道:“圓嗎?” “圓……呃……” 爾普趕忙將視線移開,尷尬的摸了摸鼻子。這倒不是他有什麼怪癖,本來骨子裡就是個三十多歲的大叔,喜歡這種成熟的女人倒也無可厚非,隻不過看在洛凡的眼裡,自然以為他品味獨特。 想不到這小子好這口?洛凡暗暗稱奇,乾咳了兩聲,似笑非笑道:“田媽媽當年是叱吒京城的名妓,雖芳華漸去,比不得那青春貌美的妙齡佳人,但那份成熟嫵媚,可是另有一番滋味的。” “嗬嗬!”爾普臉皮厚,瞬間的尷尬過後又恢復了正常,洛凡的調侃他豈能聽不出來?隻不過他自問純粹是站在藝術的角度去欣賞,所以對洛凡那句“另有一番滋味”隻當沒聽見。 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問道:“那這老板又是何人?” 明明是轉移話題,洛凡卻會錯了意,以為他果真對人家有意思,便笑瞇瞇的道:“哪有什麼老板,人家田媽媽至今還是單身呢!” 見他一臉壞笑,爾普就知道他想歪了,搖頭失笑,也不解釋,四周掃了一圈道:“一介女流能創下這份產業,不簡單吶。” “的確不簡單!”談及於此,洛凡似乎興致頗高,他哧溜一聲將杯中的酒一飲而下,便將自己聽說的有關田媽媽的事兒,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