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旖旎(1 / 1)

爾聽冬雪 錯落之間 5180 字 8個月前

玉堂見他沒事,揪著的一顆心才算放下,暗惱自己怎麼就睡著了,這要是給公子手臂壓得作不了畫,寫不了文章,自己、自己還不如死了算了。   “公、公子,你口渴了吧。”她起身去桌邊倒了一杯茶水,試了試水溫,眉頭微皺,柔聲道:“這茶水有些涼了,玉堂再去取一壺來。”   “口渴?”爾普一聽這話,剛剛好不容易揮去的香艷場景又一次出現,他有些無奈這具身體旺盛的需求,一語雙關的順嘴說道:“哎,是有些渴呀。”   玉堂趕忙出了房間,不一會便端著一壺新沏的熱茶回來了,她倒了一杯茶水,用小嘴吹了吹,似乎仍然不放心,又輕輕的抿了一口,這才滿意的走到床邊。   “公子,喝杯茶吧!”   這些小動作都被爾普看在眼裡,瞄著送到嘴邊的茶杯,不覺有些觸動,這丫頭還真是個貼心的人兒啊。   看著眼前這隻含苞待放的花兒,突然覺得自己腐敗了……在前世,他很不恥那些仗著有錢,便對女孩兒為所欲為的男人。   沒想到,才來到這世上三天,自己就要過上這種生活。他現在很明白,隻要自己想,這朵鮮花隨時都可以為了自己嬌艷盛開。   爾普接過茶杯一飲而下,打趣道:“嗯,好茶!一點都不燙。”   “啊?”玉堂哪能不明白,自己的舉動已經被對方看在了眼裡,她羞紅著臉接過茶杯,吃吃的道:“公、公子,要不要再飲一杯。”   爾普笑著輕搖了搖頭,道:“還是不要了,這一杯一杯的喝下去,恐怕要累壞了玉堂姑娘。”   “玉堂不累。”   她隨口回了句,卻忽然明白爾普話裡的調笑之意,慌忙起身將茶杯放到了桌子上,轉身緩緩的走回床邊,低頭柔聲道:“公子酒醉方醒,再睡一會吧。”   爾普見窗外有些見亮,點點頭道:“天都快亮了,確實還有些困!”   “嗯!”玉堂乖巧的點了點頭,伸出玉臂就要扶著他躺下。   爾普苦笑不已,怎麼感覺自己四肢癱瘓了呢?他抓住對方的手,嗬嗬笑道:“我又不是病人?哦,你不睡嗎?”   玉堂的小手被他抓著,嬌軀頓時一僵,隻感覺心中小鹿亂撞,不知道如何是好,她糯糯的道:“玉堂、玉堂不困……”說到這,又想起自己枕著人家的手都能睡著,心中一窘,羞道:“玉堂在床邊伺候公子。”   “我不需要伺候,你也累了一晚上了,趕緊睡吧。”   爾普四周望了望,見整個房間就這麼一張床,這才暗笑自己糊塗,剛要起身,就聽玉堂羞答答的柔聲道:“玉、玉堂回來之時已經潔過了身子,外間有浴桶,玉堂、玉堂服侍公子沐浴。”   爾普一怔,自己抓著人家姑娘的手,又讓人家睡覺,人家定然是想歪了。   見她羞紅著臉蛋兒,樣子甚是可愛,不由生起捉弄之心,他故作嚴肅的,道:“姑娘是嫌在下臟嗎?”   “啊?”玉堂心中一驚,慌忙抬起頭,急著道:“不是的,不是的,玉堂沒有嫌棄公子,玉堂、玉堂隻是、隻是……”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見爾普似乎生了氣,眼圈頓時紅了起來,一層水霧迅速的占滿了眼瞳。   爾普恨不得扇自己兩個嘴巴,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有病?   前世的臭毛病,看見美女就想逗兩句,可現在的女孩哪有前世女孩那般,任你滿場開車,我自巍然不動的強大內心?   她們內心柔弱的似水一般,隻要輕輕一點,就會蕩起漣漪。   突然他想到了紀凝兒,那個總是以微笑示人、看似堅強的女人,不也因為自己的一句玩笑之語,便扔下一句不鹹不淡的話,憤然離去嗎。   然而,這才是回歸了本質的女人,真正的女人柔弱而敏感,她們被創造出來,就是為了被男人憐愛的。   爾普暗罵自己混蛋,也顧不得多想,手上稍一用力,就將玉堂攬在懷裡,焦急的道:“我、我是跟你開玩笑呢,你、你可別哭啊?”   玉堂還沒反應過來,便已經半躺在他懷裡,聽著他強勁有力的心跳,心中無比的踏實,一種淡淡的幸福油然而生,淚水卻也不自覺的漱漱而下。   “玉、玉堂怎會嫌棄公子,玉堂、玉堂真心喜歡公子……”   一聲低如蚊吟般的泣語,爾普卻真真切切的聽在耳中,心中就似一道春雷炸響開來。   他不得不承認此時的女子多愛慕才子,卻萬萬沒想到,這個嬌艷無比的美人花魁,竟會這麼快喜歡上自己。   在他想來,二人這般,不過就是個程式,走個過場,他也不想不負責任的要了人家姑娘的第一次。   或許自己的表現的確能讓大多數人心生好感,但這也僅僅隻是好感,絕到不了喜歡的地步。   然而,這個時代禮教甚嚴,女子們安於律己,內心又保守內斂,能說出喜歡這個詞,在她心中,無疑已經將自己上升到可以托付終身的程度。   自己何德何能?抄幾首詩詞,被人誇贊幾句,就以為自己是才子了?嗬嗬,簡直就是笑話。   說白了,不過是運氣好一點罷了。   雖然宜春樓隻是座青樓,可畢竟生活在這裡每天都是錦衣玉食,工作也隻是彈琴詠曲。   若跟了自己,難道真的要像對洛凡說的那句玩笑似的,讓一個嬌媚媚的美人,滿大街的賣鴨蛋?   最難消受美人恩。   爾普承認他喜歡這個女人,就如同他在臺上對眾人說的那樣,他喜歡漂亮的女人,何況還是個喜歡了自己的漂亮女人。   可一想到自己什麼也沒有,什麼也給不了她,整顆心便沉了下來。   他輕輕的扶起玉堂,伸手擦掉她俏臉上的淚珠,柔聲道:“玉堂,你聽我說,我不是什麼公子,我家在南陽村,隻有一間小草房,十幾畝地,我什麼都給不了你,所以我……”   他話還沒說完,玉堂忙用小手捂住了他的嘴唇,溫柔似水的說道:“玉堂什麼都不要,不要名分不要錢財,玉堂隻想和公子在一起。”   爾普緩緩的抓住那隻小手,認真的道:“玉堂你不懂的,你不懂這世間有多少窮困的人,他們一輩子的積蓄可能都吃不起宜春樓的一頓酒席。   他們要努力的活著,他們活著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為了活著而活著。錦衣玉食我給不了你,也不想讓你跟著我受苦。”   “玉堂懂得,玉堂懂得,玉堂不要錦衣玉食,玉堂什麼都不要。”   她不住的點著頭,焦急的說道:“玉堂自小父母雙亡,一直隨叔父往來經商,四處奔波,時常餐風露宿。後來,叔父被賊人所害,田媽媽見玉堂可憐收留了玉堂……”   “不!你不懂!”爾普見她身世如此可憐,心中掠起不忍,卻還是咬了咬牙,硬下心腸。   這一時不忍,換來的可就是對方一輩子的不幸。   他目光直視玉堂,用一種不容質疑的語氣說道:“你知道一文錢的饅頭都舍不得吃是什麼滋味嗎?你知道整個房間什麼都沒有,一家人擠在一張床上是什麼滋味嗎?你知道為了十幾畝地,險些被逼得家破人亡是什麼滋味嗎?”   他說的自然是李翠竹,一個可敬又可憐的女人。   然而,心裡想到的卻是前世的母親。父親去的早,母親為了供自己念書,每天都要辛苦的做著幾份工,四十歲的年紀看著就像五十多歲一樣蒼老。   好不容易把自己供養成人找到了工作,就在自己興奮的拿著第一個月工資返鄉的時候,母親卻早已經重病不起,沒幾天便撒手人寰。   親戚們說,母親是肺癌晚期,卻堅持不讓別人告訴自己,就是怕影響到自己的工作。   爾普的眼圈一紅,他強忍著沒讓眼淚掉下來,他不想自己的女人,也像兩位母親那麼悲苦。   玉堂淚眼婆娑的望著眼前的男人,他似乎經歷了太多的苦難,那暈紅的眼神裡一抹哀傷看著好讓人心痛。   她淚水大顆大顆的落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暈濕了衣襟,猛的撲了上去,緊緊的抱住爾普,哭泣著道:“公子莫要傷心,玉、玉堂的心好痛。玉堂可以的,玉堂什麼都可以的。”   爾普一陣感動,心神有些恍惚,隨即卻又狠下心,必須要快刀斬亂麻。   他推開了玉堂,看著滿臉淚珠正驚異的盯著自己的女子,低吼道:“你可以,我不可以,我不想看著自己的娘子,過那般辛苦的日子。   你我什麼都沒發生,你還是清白之身,若需要證明,我會去找田姐姐講清楚。好了,天也見亮了,在下就此告辭,多謝姑娘的照顧之情。”   爾普橫下心,看也不看玉堂一眼,穿上鞋子,大步就往外走去。   “公子……”玉堂在後麵大聲哭泣,卻隻覺身心滿滿的無力感,為什麼會變成這樣?自己到底哪錯了?   就在爾普推門而出的那一刻,身後傳來一道讓人心碎的聲音。   “玉堂隻想問公子,公子喜歡玉堂嗎?”   爾普怔住,緊緊的閉上眼睛,生怕眼淚掉下來,突然猛的睜開,大聲說道:“不,我不喜歡你,現在不喜歡,將來我也不會喜歡你。”   話音一落,便推門而出。   玉堂呆呆的望著關緊的房門,過了好久好久……   “嗚——”   寂靜的清晨,一道悲拗的哭聲,傳得很遠、很遠……   “哀莫大於心死,哭過了也就好了。”   爾普使勁的眨眨眼睛,心痛得難以附加,他用力的錘了錘胸口,強忍住奔回去的沖動,踏著有些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走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