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再胡說,我不會嫁給你的。” 扈三娘語氣雖然生冷,但氣勢已經落了下來,她坐下側著頭看向窗外。 爾普淡淡一笑,偷偷的抹了一把冷汗,嘴上卻沒有半點讓步:“扈三娘,給你兩個選擇,要麼嫁給我,要麼殺了我。” “你!”扈三娘氣的嬌軀直顫,殺了他固然簡單,可真下得去手,又哪裡會去救。 “你什麼你,我一介才華橫溢的大好青年,還配不上你麼?”爾普乘勢追擊,他這人就這樣的脾性,你對我一點好,我必十倍報答。明知伍樂誌必不會善罷甘休,他又如何能讓扈三娘身處險境? 扈三娘深深的吸了口氣,不想與他爭論下去,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不理我?”爾普哼道:“跟你說過了,我就是頭犟驢,你今天不殺了我,明天我就去提親。” 扈三娘身子微微的動了下,“奉勸你不要去找我義父,否則被打斷腿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爾普一震,那吳寨主該不是個不講道理的混人吧? “這樣吧,你實在看不上我,親事就算了,你跟我下山,我供你吃穿,你想嫁給誰便嫁給誰!” 扈三娘見他語氣鬆動,心中發笑,麵上卻不露聲色,冷聲道:“這件事沒有可能,我也不會殺你,你若敢去提親,你便去吧。哦,多說一句,就是義父讓我們去抓的你。” 被她這麼一激,爾普火氣蹭的一下冒了上來,也顧不上其他,嚷道:“去就去,大不了再把我抓回去。扈三娘你給我記住今天說的話,你義父若是同意,你就乖乖的跟我下山。” 扈三娘眉頭微微的皺了皺,隨即便閉上眼不再說話。 爾普隻當她是默認了,冷哼了兩聲,屐著鞋走了過去。 扈三娘睜開眼疑惑的看著他,卻見爾普伸手拉起她的胳膊,嘟囔道:“我沒有讓女人睡在地上的習慣,趕緊回你的床上去。” …… 這一夜,扈三娘睡得很舒服,直到聽見屋外嘰嘰喳喳的鳥鳴聲,這才緩緩的睜開眼。 天已經大亮,太陽也升了起來,她像以往一樣坐起身打了個哈欠,就要下床,目光不經意的掃過竹椅,下一刻卻愣住了。 那個家夥去哪了? 她趕忙穿好鞋子出門尋了一圈,卻不見對方的影子,心中說不出來的滋味,有擔心、有慶幸,甚至還有些淡淡的失落。 “走就走吧,抓了你,又救了你,也算對得起良心了。” 扈三娘安慰著自己,心裡卻七上八下的。她深深的吸了口氣,又徐徐的吐出,端著水盆去井口打了一盆水,看著水中的倒影,不禁苦笑搖頭。 “這副鬼樣子,你也敢娶?” 拿過香皂,想著爾普教的動作,慢慢的搓動,待雙手沾滿了泡沫,便伸手在臉上揉搓起來。 隨著不斷的搓動,那本是蠟黃的臉色竟然變得白皙,她用指甲在臉上挖了下,那顆影響美觀的黑痣順勢脫落,等到清水洗凈了臉上的泡沫,頓時一張嬌艷欲滴的俏臉映在水中。 “醒了!” 一道聲音傳進扈三娘的耳中,下意識的轉身查看,就見爾普扛著一隻山雞進了院子。 “你不是走……”扈三娘心中沒來由的一喜,卻忽然停住了嘴,因為她發現對方竟然退出了院子,正撓著頭四下觀望。 “沒走錯啊,就是這兒。” 爾普一邊嘟囔一邊打量著院子,目光卻落在水盆旁的香皂上,驀地身子一震,試探著問道:“是三娘嗎?” 扈三娘這才明白他為什麼會有這種反應,臉上忽的一熱,有些不自在的道:“薑汁塗臉,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爾普一動不動的盯著她好半晌,突然放聲大笑:“哈哈,撿到寶了,原來我老婆竟然這麼漂亮。” 扈三娘雖然沒聽過老婆這個詞,但見他這麼說,也明白了是什麼意思,冷聲道:“你別再胡說,我不會嫁你。” 爾普走了過去,嘖嘖贊嘆:“花容月貌、英氣勃發,這才是我心中的扈三娘啊。看來倒是爾普配不上你了。” 略過這些麻人的誇贊之語,扈三娘淡淡的道:“你不是走了麼?” “走哪去?媳婦還在山上,我怎能走?”爾普放下肩頭上的山雞,氣哼哼道:“這東西會飛,害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抓住。” “抓它乾什麼?” “你這個破院子什麼吃食都沒有,難道要餓肚子?” “平時都是去前山的寨子裡吃飯,哪會有什麼吃食。再說……”扈三娘看了看四周,接著道:”這裡連個鍋灶都沒有,你抓了它又有何用?” 爾普嘿嘿一笑,也不答話,在扈三娘疑惑的目光中,大步的出了院門。 不一會,他抱了一大捆枯枝回來,從其中找了兩根粗一些的枝丫,排好距離支在地上用石頭壓住,下麵生起了火,又用一根枝條穿好了野雞,便架在火堆上烤了起來。 “這種野味自然是烤著吃才香。” 爾普坐在石頭上,一邊轉動著枝條,一邊笑嗬嗬的說道。 扈三娘見他連野雞的毛都沒有拔,不禁無奈的搖搖頭,“下次不用這麼麻煩,我會給你帶吃食回來。” “哪還有下次?以後的一段時間,我要麼就跟你一起去前山吃飯,要麼便回軍營吃飯。當然,也有可能不用再吃飯。” 爾普話說得輕鬆,聽在扈三娘耳中卻有些紮心。 “你為什麼非要這麼做?” “昨晚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不想讓你身處險境。” 扈三娘默默的看著他,片刻後,她雙臂抱膝,在爾普身旁的石頭上坐了下來。 兩個人肩並肩坐著,誰也沒有說話。 又過了好一會,隨著野雞的顏色逐漸加深,一陣陣的香氣四溢而出。 “給你!” 爾普扯下一隻雞腿遞給扈三娘,對方也不客套,接在手裡便小口的吃了起來。 “還不錯!”扈三娘點著頭贊道。 爾普卻並不滿意,一邊大口的嚼著,一邊搖頭道:“可惜隻是焦脆卻沒有味道,要是在山下,各種調料喂足,一定非常棒。” 扈三娘看了他一眼,轉過頭盯著火堆發呆,好半晌後喃喃的道:“我跟你下山,不過……等風頭過了,我還是要回來的。” 爾普心中大喜,剛要說話,卻聽遠遠的一道急促聲音傳了過來。 “大姐、大姐不好了!” …… 木登寨柵門前,足有兩營千餘人的守備軍,將整個山寨圍得水泄不通。伍樂誌提刀在手,刀尖指向一位白眉白須六旬上下的老者。 那老者臉無懼色負手而立,在他身後同樣簇擁著百十來號的漢子,各個手持兵刃嚴陣以待。 “伍將軍,三娘既抓了人送往軍營,又怎會再去劫營?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誤會?嗬嗬,等她來了就知道是不是誤會了。”伍樂誌麵色陰冷,大聲喝道:“弓弩手準備,一炷香的時間不見扈三娘,萬箭齊發。” “吼!” 呼啦一聲,前排百餘名弓弩手拉弓搭箭蓄勢待發。亦有士卒在旁燃起了柱香。 對麵百十個漢子急忙架起了木盾。 老者眉頭一皺,冷聲道:“我木登山一向唯將軍馬首是瞻,您今日為了一個小子,就要將我木登山盡皆屠滅不成?” 伍樂誌訕訕一笑,“吳不才,別說本將不留情麵,隻要你能交出扈三娘與那個小子,本將即刻退兵,此事也就此揭過。若是交不出……嗬嗬,就休怪本將無情!” 吳不才渾身猛的一震,掃了眼密密麻麻的守備軍,沉聲道:“若真是三娘做的,自然要將人交出來,若不是……將軍如此作為,就不怕寒了天下義士的心?” “嗬嗬!”伍樂誌長刀杵地,輕蔑的道:“若沒有本將庇護,你木登山早已不復存在。如今吃裡扒外,進營劫人,寒的可是本將的心。廢話少說,柱香燃盡之時,見不到人,木登寨雞犬不留!” “伍樂誌!!” 吳不才還待說話,便聽一聲嬌喝,扈三娘提著雙刀從人群中奔了出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王盛緊隨其後。 伍樂誌眉頭不自覺的皺了皺,隨即便大笑起來。 “原來扈三娘竟生得如此俊俏,早些顯露真容,說不準本將還會收你做個妾。” “你也配?”扈三娘怒意上湧,冷聲道:“我木登山幫你做了多少壞事,你心知肚明。恐怕傳到朝廷耳中,足夠殺你百次了。今日之舉真的隻為了那小子?” 伍樂誌臉皮抽動,瞇眼看著她,半晌後嗬嗬一笑,道:“三娘能這樣說,恐怕他的底細你還不清楚吧?” “什麼意思!”扈三娘黛眉微蹙。 “你口中的小子,可是我大寧第一世家肖家的姑爺。” 扈三娘嬌軀微微一顫,身側的吳不才有所察覺,暗嘆了一聲。 “肖家的能力恐怕沒有人不知道吧,試問此事傳到肖瀚勛那裡,本將會是什麼下場?你扈三娘又會是什麼下場?” 伍樂誌緊緊的盯著扈三娘,冷笑道:“所以,三娘還是趕快把人交出來才好!” 王盛一步跨到扈三娘身前,指著伍樂誌怒聲大吼:“你安的什麼心,竟讓我們去劫持肖家姑爺!” 伍樂誌嗤笑一聲,不緊不慢的道:“若沒有肖家這層關係,還用得著你木登寨出手?” “卑鄙小人!”王盛大怒,卻被扈三娘拉到一旁。 “伍樂誌,你利用我木登山當靶子也就算了,可你憑什麼說是我劫了人?” “憑什麼?” 伍樂誌笑了,指著她一字一頓的道:“就憑你身上獨一無二的胭脂味兒!” 扈三娘嬌軀猛地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