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慈(1 / 1)

陸白與葉浪 無極而生 3823 字 2024-03-16

二人齊聲道:“是。”   白袍人就如此這般的交待了他二人,並道:“你們二人跟我多年,最是忠心,這事兒就你們二人知曉即可,不得告訴旁人。”   二人連聲答應著,去了。   當夜,兩個人影乘著月色,飛簷走壁的進了城。   皎皎空中,掛著一輪孤月,無一絲兒浮雲遮蔽,將大地照得便如白晝一般。   萬戶俱眠,隻偶爾在長街深處,傳來一兩聲狗吠。   這二人身著夜行衣,悄然無聲,倒也沒有引起旁人注意。   在一處橋洞下,歪七扭八的躺著好幾個流浪漢,他們不想驚動旁人,便又往前疾步走了一段,見又一個流浪漢獨自躺在橋洞遠處睡覺,破衣爛衫並無被褥,春夜仍有涼意,他不由得將身子蜷作了一團。   二人對視一眼,悄然無聲的摸了過去,其中一人從腰間掏出一柄匕首,往他脖子處抹去,血湧出來時,一人即刻按住他的口鼻,以免發出響動,流浪漢蹬了蹬腿,便再一動不動了。   可憐這流浪漢還在夢中,便一命嗚呼了。   一名黑衣人背起了流浪漢屍體,二人又往前疾奔,他腳步仍然迅捷,仿佛並沒有背負重物。   二人輕車熟路的來到了府衙門外,走至一處偏僻的府墻腳下,身子往上一縱,輕飄飄的越過了丈餘的院墻,落入了院中。   院側一排房中傳出輕微的鼾聲,衙役門早已進入夢鄉。   二人便一路潛入停屍間,借著透入的夜色,尋到了武慈的屍體,一人將背上的流浪漢屍體往條桌上一放,又將武慈的屍體負在背上。   另一人便轉入衙門後院,悄聲抱來一堆柴火,堆在了房內一處,從懷中掏出一個火折子,吹著了,將那柴火點了。   室內本就數張木質條桌,極易引火之物,便劈啪劈啪的,接二連三,牽五掛四的燃了過去。   二人見火勢已起,一時難以撲滅,相視點了點頭,便抽身離開了。   已走出衙門多遠,隱約便聽見有鑼鼓之聲,並人呼喊:“走水了!走水了!”   他二人便暫住了腳,回頭望去,隻見衙門內已是火光沖天,將那烏藍的夜空映得一片通紅,料想停屍間恐怕燒為灰燼了,正好回去復命。   二人將屍身背回,並未驚動任何人,徑直來跟白袍人復命。   破廟後堂原為主持的廂房處,已然收拾為白袍人的寢室,並不受他人乾擾。   白袍人見屍體果然是武慈的,便吩咐二人放在榻上。   二人略有猶豫,平日白袍人潔癖篤甚,這屍體已然開始腐爛,如何肯將他放在榻上,但自來他又是說一不二,喜怒無常的,若有疑問,恐怕便要受罰,既然說了,二人便也依命照辦。   白袍人坐在桌旁,凝望著這具開始腐爛的屍體,久久不曾說話。   許久,白袍人忽道:“倪英,倪雄,你們跟了我多久了?”   二人已經取下了麵具,他白袍人定下的規則,兩兩一對,除了他們二人可以互相認識外,餘者互相不能相見,隻有在他麵前可以摘下麵具。   所以這些黑衣人就算在街上相遇,互相也認不出來。   年長一點的是哥哥倪英,隻聽他道:“我兄弟二人跟著主人已經小十載了,若不是主人收留,我們二人還過著流離失所,被通緝的生活呢。”   白袍人道:“你們二人家人尚在嗎?”   二人一聽,俱是一愣,那個年紀輕一點的弟弟倪雄便低了頭,似乎便要落淚,倪英望向弟弟,嘆了口氣,道:“家中隻有老母,已然年邁,一人孤苦無依。”說時,臉上帶著深深的愁容。   白袍人又道:“可想念家人?”   倪英也忍不住,低了頭,抬手去揉眼睛,口中嘆氣道:“如何能不想,便連睡夢中都想。隻是我們二人並不敢去看望她,恐怕還沒見上麵,就被抓了。”   白袍人沉默了一陣,道:“如果我能恢復你們的普通人身份,讓你們正大光明的去看望自己的母親呢?”   二人聽了,俱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接著,隻聽噗通兩聲,二人都跪倒於地,道:“如果真能讓我們得見母親,便是為主人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白袍人道:“我不用你們赴湯蹈火,隻需要你們保守秘密。”   二人道:“主人要我們做什麼呢?”   白袍人道:“你隻要記住,武慈還在人世。”   二人一愣,隻見白袍人輕輕的摘下了麵具,露出一張和武慈一模一樣的臉來!   白袍人又緩緩道:“待日後,我繼承了掌門,你們就可以頂替那些失蹤的弟子,成為我五峰山名正言順的弟子。我作為掌門,可以證明你們自小投入門下,隻是相似,並不是那些通緝要犯。”   二人見了他的樣子,先是目瞪口呆,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再聽白袍人如此說,又是大喜,更是叩頭道:“屬下們一定保守秘密,武慈少掌門。”   白袍人見他們如此稱呼,顯然極為滿意,臉上難得的浮現了一絲笑意,道:“你們先去罷,半個時辰後,再回來,我還有事要讓你們去辦。”   二人領命,輕手輕腳的退出了臥房,並輕輕打帶上了門。   白袍人重新將目光望向床上的武慈,大多時候,他的眼神是清冷的,仿佛世界上沒有任何他感興趣的東西,而現在,他的眼神透出少有的復雜。   隻聽他自言自語道:“大哥,你死了,我也不知該高興還是悲傷。如果你早聽我的,我們聯手殺了那個欺世盜名的爹,你繼承掌門之位,我就會一直擁護你,五峰山不光可以作北方的第一幫派,便是天下的第一幫派,我也能幫你實現。可是你太過軟弱了,總是以為爹是個好人,我告訴你真相,讓你來這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雖然知道你可能會喪命於此,但我的初衷,是讓你發現爹的真麵目,隻盼你想通了之後,和我聯手,本意並不是讓你喪命。”   他說著又陷入沉思,許久,臉上緩緩顯出怨恨的神情來,咬了牙又道:“從小,我就很羨慕你,我不明白,我不過比你晚片刻出生,怎麼我就是一個錯誤的存在?你這一世可以生活在陽光之下,而我隻能生活在陰溝當中!帶著麵具,做一個不存在的影子!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他麵色鐵青,一拳捶在床沿處,留下一個深深的印子。   他胸膛急劇起伏,這樣洶湧澎湃的情緒,他已經多年都不曾有了,有的隻是對一切的漠視,而如今,那股被壓抑的情緒似乎沖破了內心的樊籠,不受控製的湧了上來。   “當你發現我隻是一道影子,隻是一個活在陰溝裡的人時,你瞞著父親,偷偷的照顧我,有時候甚至讓我扮成你的模樣,去感受我從來不曾擁有的一切,那時,我是感激你的。可是!可是你擁有的這一切!本該也是我的啊!”他痛苦的蜷起了身子,將臉埋進了兩手中。   猛然,他從雙手中抬起頭來,怨憤的瞪著他:“你明知這是爹一手造成的,你卻害怕他,甚至在你已然是半個掌門的情況下,也沒有替我向爹抗爭一下!可見,在你心中,始終爹才是最重要的!”   他的語氣逐漸冰冷下來,眼神再次變得毫無感情:“既然,你選擇了爹,那就是背叛了我!那你就沒有必要再活著了。不過你放心,以後,我會替你好好的,活下去!”他一字一字說道,眼中閃現出瘋狂的光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