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1)

陸白與葉浪 無極而生 3765 字 2024-03-16

情兒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輕聲道:“我不想知道。我若不知他是誰,對我來說,隻是條人命。這世道,人命總有個價錢,大不了我日後將命賠給他也就罷了。我若知道了他是誰,那這個人,對我來說就是個活生生的人了。”   沈辰點了點頭,道:“我明白,我第一次殺人的時候,也是這樣。”   情兒望向他,勉強笑道:“我隻知道他是你要殺的人,那就是我要殺的人。”   沈辰道:“我欠你兩條命了。”   情兒忙抬手止住他的話,懇切的道:“不不不,是我欠你的。我欠你的,這一世,幾世,都還不清。”   沈辰沉默了良久,道:“我不要你還,你隻希望你能有自己的人生和選擇。”   情兒身子一震,她何嘗不知道,沈辰多次勸她,也多次暗示她,不要再在他的身上用心,可是,感情這種事,哪裡就能受自己的控製呢,沈辰的出現,填滿了她的曾經絕望的心。   他又哪裡知道,她的心早已容不下旁的了。   她抬起頭來,用一雙烏黑的眸子定定的瞧著他,語氣堅定:“我已經做出了我的選擇。”   沈辰無奈的搖搖頭,也不知能再說些什麼,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情兒也沉默著,二人就這樣相伴而坐。   情兒覺得,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沈辰不說話,也不要她服侍,隻是在她的房間靜靜地閉目養神。   她靜靜地享受著沈辰的陪伴,抬頭瞧了瞧窗外,一個時辰,沈辰也就該走了,以前他也總是這樣。   果然,沈辰站起身來,道:“我該走了,我今夜會再去廣安堂收拾乾凈,不會讓那個人活著醒過來指認你。”   情兒也站了起來,她伸手拉住了沈辰,道:“沈大哥,這個人你就別插手了。半月前的人,石鋪頭已然結了案。至於昨日那人,如今算來,十二個時辰便要到了,按藥效,他必然過活不過今晚,生會見人死會見屍,你且回去,明日我自有道理。”   沈辰皺眉道:“情兒,你沒有必要這樣做。”   情兒卻道:“這都是我自願的,你就讓我幫你吧。”   沈辰還想說點什麼,樓下卻已隱隱傳來人聲,天已巳時,長街上早已熱鬧喧囂,怡翠樓的人似乎也正陸續的醒來。   情兒便推他道:“別多說了,我一個弱女子,不會做危險的事兒的。你且走罷,女人自有女人的辦法。”   沈辰終於點了點頭,悄悄的去了。   情兒一如往常,站在窗前,瞧著他的背影在長街上越行越遠,直到看不見了,她還是定定的站著,出了好一回神,方回了身拉開門,對外喚道:“小紅,來替我梳洗吧。”   小紅應了一聲,從樓下上了樓。   情兒一麵對著鏡子看她為自己挽發,一麵囑咐道,“今夜掌燈時,你去請一下石捕頭。”   情兒喜歡小紅,因為小紅從來不多問為什麼,她隻是乖巧的答了一聲:“是,姑娘。”   沈辰出了城門,走了十來裡,左右便出現了一片茂林修竹,望之滿目青綠,不覺使人心曠心怡。   他一閃身,走上右邊一條窄窄的小道,往裡又行了數十步,眼前豁然開朗,是一座大大的宅院。   雖然宅院在城外竹林之中,隱蔽之處,但規模卻不小,門首也是三間大門,左右各有一個角門,院門上掛著一副黑底金字的門匾“弱柳山莊”。   他走至紅漆大門前,還未抬手去拉門環,一旁的角門便“吱呀”一聲開了。   看門的小廝探出頭來,笑道:“沈總管,你回來啦!”   沈辰向他點點頭作為回答,一麵往裡走,一麵問道:“小姐呢?”   二人說話已走至回廊之上,小廝指著回廊另一側的月洞門,道:“正在後花園呢。”   沈辰站住腳,皺了皺眉,問道:“今日風大,怎地小姐出來了?”   小廝道:“這小的也就不知了,沈總管你且去瞧瞧呢。”   沈辰本想先去見莊主夫人,如今見這樣說,便改了主意,轉了頭,往回廊的另一側走了去,小廝扭身又回去門口了。   轉過幾個回廊,便見一片後園,滿園茵茵綠草,花徑小道蜿蜒其中,參差有序的種著各種花草和樹木。   如今正是早春,雖然帶著一點涼意,但一株株的桃花開得正是熱鬧,粉粉嫩嫩的點綴滿園,觀之嬌俏可人。   越過花叢樹木,遠遠見一座四角涼亭,四麵通風,並無圍欄。   一個女子正坐在涼亭內,手中拿著一冊書,身後站著兩個丫鬟,其中一個丫鬟手中拿著一件披風。   沈辰走了過去,女子遙遙的見著了他,麵上綻出笑容,一麵笑道:“沈辰大哥。”一麵放下書站起身來,似乎便要接下臺階來,沈辰也便忙急走了過去。   女子不過十六七歲,娥眉淡掃,眼波婉轉,秉天然風流之姿,持飄然出塵之態,縱然淡妝梳就,卻使人一見更覺脫俗。   她著了一係天青色紗裙,觀之雅致淡爽。   隻有一件不足,女子似乎身患有疾,時不時的輕咳一聲,兼之身量纖細,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望去弱不禁風。   沈辰順手從丫鬟手中接過披風,替女子輕輕披上,道:“你今日怎麼坐在這風地裡,要是被風撲著可怎麼辦?”   女子叫做上官柔,是這弱柳山莊莊主夫人的女兒。   她笑道:“哪裡就那麼柔弱了。”   沈辰道:“你的身子骨本就弱些,我先陪你回房罷。”   上官柔聽話的點了點頭,跟兩個丫鬟道:“有沈辰大哥陪著我,你們且去吧。”   兩個丫鬟行了一禮,轉身去了。   沈辰便和上官柔順著後院的小徑並肩走著,初春的風雖然仍帶著一絲涼意,但也帶了一絲溫暖,輕撫著滿園的花草。   上官柔指著兩朵手掌大的紫色花兒,它們並排兒站著,隨著溫柔的春風微微搖擺著。   上官柔笑道:“你瞧,那是我們兩年前種的花兒,已然這麼大了。”   沈辰道:“是啊,那時每年咱們都種兩朵一模一樣的花兒。”   上官柔道:“是我拉著你陪我種的,我說,一朵花兒太過孤單,需得另一朵花兒作伴才好。”   沈辰嗯了一聲,略帶感慨的道:“這些相伴的花兒也都長大了。”   上官柔忽道:“還是小時候好,長大了,就常常身不由己了。”   沈辰站住了腳,望向上官柔,她似乎意有所指。   上官柔輕拉起他的手來,瞧了一瞧,見他手上又多了幾處新傷。   雖然是細小的傷口,她卻似乎怕碰疼了眼前的這個男人,輕輕的撫摸著細細的傷口,不覺搖頭嘆了口氣,道:“我娘又叫你去殺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