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浪正自盯著那個人的背影出神,猶豫著要不要過去瞧一瞧是哪個熟人。 正巧那個人卻側了頭,叫著丫頭斟茶,忽一眼瞟見葉浪,扭過頭來,笑著招呼道:“葉大俠?怎麼在這裡遇見了你。” 葉浪卻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望著眼前這個人。 他隻覺得是熟人,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是這個熟人,不覺目瞪口呆,脫口而出叫道:“武慈?!” 葉浪搖了搖頭,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確信自己沒有看錯,這才遲疑道:“你不是已經,已經...” 如今一個大活人在麵前,他自然不便說對方已經“死了”,否則跟詛咒對方似乎毫無差別,多少容易惹人忌諱,隻好道:“你不是失蹤了麼?” 武慈笑道:“我也不曾想到,會驚動到你們。增城離傳說中的魚淵穀相距不過百裡,我因好奇,繞了個彎兒去了趟穀裡,隻因隻身一人又兼通信不便,所以沒有跟你們和我的師兄弟們取得聯係,不料反倒驚動了大家,家父也派了師兄弟來尋找。” 葉浪扭頭左右瞧了一瞧,見並無旁人,疑惑道:“那他們人呢?” “噢,他們正在前來的路上,我們以我派暗語為號,約好今日在此處和他們碰頭。”武慈笑道,已經站起身來,挪步到葉浪麵前,和葉浪坐在了一桌。 那個丫頭盛了兩杯茶過來,放在二人麵前。 葉浪低頭一瞧,見都是些茶梗,稀稀拉拉漂浮在水麵上,哪裡稱得上茶來,武慈也瞧了一眼,二人不約而同,都沒動眼前的茶。 丫頭又上來一碟鹵牛肉,一碟鹵豆乾,並兩個小菜,葉浪笑道:“我餓得急了,武兄一起動筷?” 武慈含笑搖了搖頭,推辭道:“葉兄自便,我已經用過餐了,隻是在這裡等他們前來。” 葉浪笑道:“真個是誤會一場,我還說回去拜見令尊,告訴他你失蹤一事,原來是虛驚一場,如此,我倒是可以放下心來。” “唉,這倒是我考慮欠周,事前應該去信回稟家父一聲。不過葉兄,你是受家父之托來找我的嚒?” 葉浪正將一塊鹵牛肉塞入嘴中,嚼了幾口咽了下去,才道:“倒不是,那日我去沖虛山拜會無心道人,聽他說的你斷了音訊,他因有別事在身,不便前來,托我來打聽。” 武慈用手一拍額頭,似乎恍然大悟般笑道:“原來是他,那我得讓師弟盡快去傳個信兒,以免他擔憂。” 心中卻暗道,想來武慈和這無心道人相交甚深,否則何以瞞著本派中人,卻獨獨將行蹤告訴了他。 也不知這無心道人知道什麼隱秘事否,回頭恐怕得試探試探,要不要一並除了他,以免壞了自己的事,心中打著別樣算盤,臉上卻帶著笑和葉浪寒暄著。 葉浪又道:“你要回五峰山嚒?何不與我結伴同行?” 武慈擺了擺手,笑道:“葉兄好意心領了,隻因本派內有別的要務,我一時還不會回去,恐怕不能同行了。” 葉浪一麵吃著,一麵和武慈說著話,眼神一麵上下打量著他,心中暗道奇怪,衙門內那具死屍分明和他一模一樣,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相貌一樣之人,若說是旁人假扮,但是對於五峰山的事兒他了如指掌,想來也不會有假。 不過既然他活生生的出現在自己麵前,那麼自己自然不能再去報信,而且衙門失火,連屍體都燒掉了,哪裡還有對證,如果是假的,五峰山那麼多弟子和他朝夕相處,自然是會知道的,更不用自己插手,以免鬧了誤會,更是笑話了。 故而他便將這事放了一旁,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去見令尊了。” 武慈道:“那你準備何往呢?” 葉浪笑道:“那我就在前麵的城鎮去投宿了,等一位朋友。” 說著,他不覺又好奇問道:“不過江湖傳聞,那魚淵穀有奇花異草,能救人死命,但是無人進去出得來,你怎麼進去的呢?” 武慈本身隻是扯個謊,找個人跡罕至的所在,讓旁人一段時間不見他也不覺稀奇,如今聽他這樣一問,倒略微遲疑,旋即笑道:“我見哪裡離此地不過百裡之遙,我也聽過這樣的傳聞,隻因好奇,才抽身去了。到了那處才隻能望洋興嘆,那地方壁立千仞,沼氣遍布,蛇蟲鼠蟻又多,我隻身一人,不敢犯險,繞了三五日也不得其門而入,便回來了。” “不料來回便看見我派的留信,才知道我這樣一走數日,派內已然亂了套了。”他扶了額頭懊悔的說道,“果然江湖中人,也是身不由己啊。” 葉浪放下了筷子,麵前的一盤鹵牛肉一盤鹵豆乾已然席掃而空,果然是餓得急了。 他不由暗笑自己這副狼吞虎咽的模樣要是被陸白瞧見了不知道如何打趣他,不覺自己莫名也笑了。 武慈詫異得看著他,問道:“葉兄何故發笑?” 葉浪一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方回過神來,自覺有些失態,自己所笑的事又不能告知,便轉移了話題,道:“你是半個五峰派掌門,你失蹤了,那不得亂嚒?幸好沒有在江湖傳開,不然可是亂成一鍋粥。” “是啊是啊,以後再不敢這樣貿然單行了。”武慈嘆道。 二人又說了一番話,葉浪瞧了一瞧,天色已晚,快到掌燈時分,若是再不走,恐怕趕不上前麵城鎮的大門關閉之時了,便道:“你的師弟們怎麼還沒有來嚒?” 武慈見他有離去之意,道:“不妨事,我們約好了,他們自己會來,而且你和我們並不同路,葉兄請先行自便。” 葉浪便也不推辭了,從懷中掏出銀錢,放在桌上,叫道:“姑娘,收錢。” 那丫頭來,收了桌麵上的錢,隨手放進衣兜裡,道了聲:“多謝客官。”便收了桌上的餐盤,轉身回了一旁土灶邊,將餐盤放入灶上一口大鍋裡。 雖然灶臺內堆滿蘆葦等引火之物,卻沒有生火熱水洗碗。 葉浪站起身來道:“如此,便告辭了。” 武慈起身相送,直到葉浪騎上馬,揚鞭遠去,他站在店外,卻沒有重新回到店裡。 夜幕降臨,店內已然點起了燭臺,夜色中燭光黯淡,隨風一閃一閃的,照得人隱隱約約的看不實在。 武慈便要轉身離去,卻忽然間聽到耳旁有金屬抽拔之聲,旋即身後便傳來一股勁風。 方才那一老一少已然從灶臺中拔了兵刃在手,一改方才老實憨厚,山野村人的模樣,從武慈背後,舉刀撲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