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試第二日,通往京城官道上。 兩匹馬在快速奔馳。 須臾後,黑色馬放緩速度落在後麵,馬上的青年大笑著朝前喊道:“好了,放慢點,讓馬也歇歇。” “還可以跑一會兒的。” 跑在前麵的棕色馬匹上的少年聞言便扭頭表達著不滿,卻還是放慢了速度,和黑色馬上的青年並排慢行。 青年拍拍少年厚實的肩膊笑道:“你小子,果然是個有本事的。這才一個月功夫不到吧,就騎的快趕上我一樣好了,嘖嘖,不入兵伍可惜了。” 少年笑容滿麵:“二哥說笑了,我哪能跟二哥您比呢?您可是馬上的老手了,道上都是有名的,誰提起您不是豎起一個大拇哥兒呢。” 說著沖著青年豎起大拇指。 青年哈哈大笑,眼中難掩得意,誇贊道:“算你小子會說話,嘴兒甜手裡的活兒又硬,將來一定有出息。” 少年便嘻嘻笑,不說話。 二人一路說笑著接近城門,青年率先下馬道:“下來吧,京裡盤查的嚴,不比外麵兒。讓招子亮的看出了什麼端倪就麻煩了。” 少年忙應一聲,跳下馬來。朝廷有明令,退役的軍馬也不可隨意買賣,須報備官府備案才是。 這次王二哥托了關係,找了相熟的人才為他淘換來一匹,把他大半年來的積蓄全都花光了,還跟二哥借了銀錢,可不能被繳了去。要那樣,才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呢,還是謹慎點兒好。 二人排在進城的隊伍後麵,規規矩矩地進了城。 此時已是正午,兩人跑了一路,也是又渴又累,便找了一家小客棧,辦了住宿,又讓夥計把馬拉到後麵喂草料,這才坐下來點齊飯菜,大快朵頤一番。 吃罷晌午飯,又歇息一會兒,喝了一壺茶,這才出門在路上溜達。 叫王二的青年道:“這快一年沒回來了,沒想到京裡又熱鬧了許多。” 他四處看著又問:“今日可是州試?你說你哥哥也要參加?” 少年本就愛熱鬧,又大半年沒回來,也是不住左顧右盼,聞言點頭道:“嗯,他去年中了秀才,今年是第一年參加州試。” 王二回過頭來,拍拍少年的肩膀,笑著說:“好樣的,這真是一家子有文有武,也不枉你娘拉扯大你們哥倆,受盡辛苦。” 少年便笑著不說話。他娘的苦他都知道,可是他娘對他哥哥的好他也都知道,聽到王二哥的話便略有些不自在。 王二這大半年來和少年一直在一起廝混,一搭眼便知道少年的想法,於是便轉換了話題說起其他的事情。 二人閑來無事,便在街上東走西走,逛完東市逛西市,隨便哪兒有熱鬧便鉆進去瞧一瞧,這一晃,時間便到了晚上。 少年就說要找一家飯館兒再吃一頓,中午那頓是二哥請的,晚上便是他請。 王二哥也不推辭,便笑:“好啊,既然是要請,那哥哥就不客氣了,跟我來。” 說著便拉著少年一路走去。 二人左拐右彎,一路來到一處不寬不窄的巷子口。此時天還沒有黑,這裡卻已是燈火通明,人聲喧鬧。 少年一看便頓住腳步,拉住王二滿臉笑:“二哥莫鬧,咱們換一家吧。” 王二哥一回頭,看著他也笑:“小勝可是怕了?” 他挑著眉頭,回手一指一座樓前一個三十幾歲的半老徐娘問:“又或是看到了她不滿意?” 少年的臉騰地一下漲得通紅,眼睛一掃那邊那個濃妝艷抹的女子,鬆開王二的胳膊,大聲道:“誰怕了!” 待看到那個女子搖著手帕向他們走來,他便連忙又回過頭來低聲哀求:“這一路趕得急,二哥又帶著我學騎馬,也是累著了,也該好好歇歇,咱們還是改日吧。” 王二哥隻是看著他似笑非笑,卻不說話。 此時那個女子已然走到近前來,帶來一股濃厚的香粉味兒,手帕兒一搖,媚笑著道:“兩位爺可是在招呼翠姑?” 說著話兒,眼睛卻在兩人身上轉來轉去,捂著嘴角嗤嗤地笑。 少年更是受不住,往後連退幾步,把頭扭到別處去。 王二這時才笑道:“小勝說的也對,你年紀還小,這一路上也勞累了,快回去歇著吧。” 說罷便回身摟住那個女子說笑著進了巷子。 叫小勝的少年臉色又是通紅,向前邁了兩步,想要追上去,可最終還是停下,猶豫片刻,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