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官司可是大事,這事兒得問清了。 王侄子搖頭:“沒死。” 說著他又小心地看看四順,笑著說:“大人吩咐請了大夫來,正熬著藥呢,說是興許能活。” “嗯。” 四順聽說人沒死,心裡就鬆了一口氣。 他眼珠子轉了轉,也明白這王侄子的來意了:興許能活。這話看怎麼說,興許能活,那也興許就能死了。就看他的命了。 於是他便道:“這事兒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這事兒得跟侯爺回稟一聲,鬧出人命官司他可做不了主。 王侄子自然也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便諂笑著又說了兩句好聽的,這才告退跑遠了。 因著心裡有事兒,四順便就著鮮菌湯快速吃完了乾餅子,此時恰好早朝也結束了。 看到他們侯爺從午門裡走出來,他連忙恭敬地迎上去,跟在身後伺候著。 等侯爺跟幾位大人寒暄完畢,他覷了個空兒,小聲回稟了剛剛王侄子說過的話。 他們爺的腳步漸漸慢下來,最終停下,負手立在當地。 四順連忙躬身站定,束手聽吩咐。 半晌,聽到一聲輕哼。 聲兒太輕,四順疑惑自己聽錯了,忙小心抬眼覷了一眼他們爺。 他們爺穩穩地站在那兒,麵無表情。 他連忙又低下頭。 便聽得他們爺淡淡道:“王伯明倒是心慈。” 說罷便抬腳繼續向前走。 四順忙跟上。心裡轉開了磨磨。 他不傻,侯爺的意思他明白:說王州令心慈這可不是什麼好話。對良民心慈那是心慈,就那個張三毛那種下三濫的東西心慈個什麼勁兒?侯爺這是嫌王州令多事給張三毛治傷呢。 我的個乖乖! 一個醃臢玩意兒死了就死了,四順自是不會覺得可惜。 他是覺著程小娘子好福氣!他們侯爺好威風! 這功夫,轎夫抬過了轎子,他們爺上了轎子。 四順不敢耽擱,眼睛便四處掃了掃,很快就看到不遠處跟著轎子走的王侄子。 王侄子也是一直盯著這邊動靜,看到四順看過來,連忙就是露出一個笑來。 四順心裡暗道一聲猴崽子,便打了個眼色。 王侄子臉上一喜,立刻點點頭,回頭就是命令轎夫小跑起來,他自己則是稍稍離了自己主子的轎子,向著四順這邊靠近。 四順趁著王侄子路過身邊的時候,低低說了一聲‘王伯明心慈。’ 說罷便一甩袖子,大搖大擺地跟著自家侯爺的轎子走了。 騎著馬跟在後麵的陳誌便看了他一眼,又轉頭瞄一眼轎簾,再回頭,就是看著四順搖頭,滿臉不贊同。 四順自是知道陳統領什麼意思,隻是笑了笑,便轉回頭去。 心裡卻是得意:你老小子懂什麼?若是論舞刀弄槍,那小爺甘拜下風,可若是論揣摩侯爺的意思,你小子還差得遠呢。 侯爺既說了那話,便是要讓他傳給王伯明聽的。晚傳不如早傳。他剛剛兒傳了,侯爺即便是聽到了也隻有高興的份兒,又哪裡會責怪他。他現在在侯爺心裡可是又近了一步呢。 不提心裡得意的四順。單說剩下的王侄子,那也是個猴精,一聽那話,立時便想通了其中的意思。 他轉身就跑回自家主子轎子旁,跟著轎子快步走著,就是重復了一遍那句話。 王州令立時便喊停了轎子。 他拉開轎簾,吩咐侄子:“大夫送走,藥停了,現在就去。” “是。” 王侄子當即應是,拔腳就走。 王州令一直看著侄子走遠,這才吩咐轎夫起轎。 他放下轎簾,拈著胡子心裡琢磨:這次自己是走了運了,還得多謝那個毛賊張三毛,就是沒想到一個小案子侯爺卻這樣看中,倒是自己太過謹慎了,應當再殷勤些才是。嗯,應當怎麼做呢? 王州令瞇著眼睛尋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