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午門前。 四順恭敬地送走了侯爺,懶洋洋地倚在墻根兒數著螞蟻啃餅子。 一個人遠遠地跑過來,手裡伸著一個大竹筒過來:“順爺,您喝這個,鮮著呢。” 四順抬頭一看,笑了:他當誰呢,這不是那個王州令的親隨嘛,好像也是姓王,據說是選房的侄子。 四順便調侃他:“嗬,當誰呢,王侄子來了。” 王隨從老臉一紅。他可是比四順大著好幾歲呢,怎麼就成侄子了?可他也不敢反駁啊,還得嘻笑著答應:“是,順爺,您快喝湯,涼了就不美了。” 說著就把竹筒往四順手裡遞。 湯還冒著熱氣,聞著一股菌子的鮮味。 四順也不客氣,順手接過來,仰頭大大喝了一口。美美地嘖了嘖嘴,點頭笑道:“你小子還挺有眼力勁兒,知道我愛喝這個。” 自從那日爺跟他說讓他拿一桶就餅子吃以後,他當時是沒敢,可那之後,侯爺喝了一次湯,他也順道跟著買了一桶,真別說,就著餅子還真能把那個硬疙瘩餅吃下去。 那以後,他得空就買一桶喝。要不可說呢,那個小娘子做的餅還真是吃不下去啊。 王侄子笑得滿臉花奉承:“小人哪裡有什麼眼色,倒是順爺好心思。您別說,這餅子就著這菌湯喝這味兒就更好了。” 說著他也順嘴咬了一口自己另一隻手裡的餅子,滿臉誇張地笑著,狠狠地往下咽。 四順看著他,臉上似笑非笑:“說吧,什麼事兒?”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他是侯爺的親隨,這老小子就是巴結,也不敢次次都厚著臉皮硬蹭上來,這次肯定是有事兒要說。 王侄子直著脖子把餅子咽下去,舔舔嘴唇諂媚地笑:“順爺看您說的,沒事兒我也得孝敬您老不是?” 這話當然受用,可是四順卻不耐煩他太過黏糊,他可沒時間和他乾耗,於是就故意板起了臉。 王侄子多有眼色,一看這架勢,便連忙又接道:“好,我說,說。也不是別的事兒,就是跟您說一聲兒,那個賊偷張三毛抓到了。” “誰?張三毛?” 四順先是一怔,隨即想到這是哪號人物了:這不是那個偷盜程小娘子家的毛賊嘛,王侄子跟他疏散的時候說過。 事關程娘子,四順便上心了。 他又喝了一口菌湯,潤潤喉嚨,等著下文。就抓到了一個下三濫的小毛賊還不值當特意過來說一聲,一定是還有旁的事兒。 果然。 王侄子覷覷他的臉色,又道:“就是這人怕是廢了。手腳的筋都被挑斷了,骨頭也全碎了,就差一口氣兒吊著了。” “嗯?” 聽到這個什麼張三毛這麼慘,四順倒是來了點兒興趣,他吊著眼睛看著王侄子問:“知道是誰乾的嗎?” “不知道。” 王侄子直搖頭:“今兒早上才有人報上來,說是在城外的野地裡看到的,人應該是躺了三四天了,那傷口……” 說到這兒,他看了看四順手裡的竹筒和餅子,連忙把那個‘要長蛆了’咽回去,改口道:“人怕是再有半晌時候就該沒了。” “嗯。” 四順點點頭,心裡不知怎麼的就想到了那個站在程小娘子身後的高壯少年,暗道難道是他乾的? 他便又問:“人現在怎麼樣了,能活成嗎?” 若真是那個高壯少年乾的,張三毛死了這事兒可是有點兒麻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