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木槿在屋子裡轉來轉去,尋找合適的畫筆。 她先去灶間拿了碳條,不行,太粗。又取了妝盒裡麵的眉粉,不行,太軟。 又試了幾樣也是不行。 這樣不行那樣也不行,程木槿有些愁。 最後,不小心看到院子角落裡的那棵丁香樹,不由眼睛一亮。 連忙快步跑出屋子,在丁香樹上折下一根細枝條,回來用刀子小心削出細細的尖頭來,蘸上墨畫。 嗯,這次她滿意了。 雖是很慢也不算順手,且也需適當放大圖形,可勉強可以用。 程木槿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她慢慢重新開始畫,還不時停下,拿起毛筆在旁邊添加些注釋詳解。 時不時地又要停下想想。 沒辦法,那些東西雖是她很喜歡的,也時常拿出來揣摩鉆研,可到底沒有刻意去記,難免有些地方不夠細致。現今要每一步都細細致致地畫出來用起來,就著實有些費神了。 不過,也不用那樣準確吧? 木槿又想,大周武人才濟濟,永寧侯位高權重,即便是有不準確的地方,那些高手匠人們也應該很快就能弄妥帖了吧? 她不能小視能工巧匠們的智慧! 想通這點,木槿便心情放鬆,下筆也輕快起來。她隻需畫好她的圖紙便成,其他的都交給永寧侯府就是。 這樣畫了一半晌,便到了午飯時,隨便做了一點東西吃了一口,也不午睡就又坐下繼續畫。 夏日裡午後的陽光烈得很,透過窗欞斜斜照進來,曬的木槿出了一頭細汗。 此時便聽那邊小門兒嘎吱一響。 抬頭看去,卻見齊勝手裡捧著一個半大不小的西瓜走進來。 滿麵是笑。 “程姐姐,吃瓜。” 齊勝的白牙笑的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程木槿放下樹枝,揉揉酸痛的手腕,輕聲問:“從哪裡得來的?” 此時西瓜也是外來的,雖有種植,可到底量少難得,多是大富權貴人家享用,別說平民百姓,就是普通富裕人家也是不能輕易買到。 程木槿談不上喜歡,可夏日裡偶爾吃一口涼涼心也不錯,隻是她沒在集市上看到過。 齊勝笑:“我去侯府點卯,順爺給的。” 程木槿點頭。 她猜也是這樣。 除了永寧侯府,要說齊勝還認識什麼旁的能吃上西瓜的人家,她是不信的。 不是瞧不瞧得起,而是身份相差太遠。 至於說是四順給的,那也就是說是侯爺給的。這個話就不用說出來了,兩個人都明白。 既是侯府給的,那便收用就是。 程木槿一邊整理畫紙,一邊說:“給你娘切一半去。” 齊勝就笑:“一共兩個,我留了一個了。” 程姐姐早晨出去沒讓他跟著,他就一直綴在後麵,直到看到她進了家門,他才又返身出門,去了侯府。 本來該是早就去應卯的,可因跟著程姐姐留在家裡,就晚了兩日。 小五子這兩日一直在家等,都焦急了,見到齊勝連忙就是拉著他走。 齊勝自是曉得兄弟的高興勁兒,經了這些事,他也徹底琢磨明白了。 不能自由自在地四處快活算什麼? 自家沒底氣,走到哪兒都是被人拿捏的棒槌! 進了侯府就不一樣了。就像是進了官門,就是有了晉身之階,往後自家的實惠前程都不一樣了! 可他現今沉穩多了,又覺著小五子鬧騰。 兩個人一起被帶著見了陳誌,點了卯,定了規矩,這才算是真正入了侯府的門。 小五子興高采烈地走了,他卻被四順留下來,給了兩個西瓜,說了好一會子話,這才放人。 四順是誰?他能有西瓜吃?還能隨便送人? 齊勝用腳指頭想也能想明白,這是侯爺送的。 送給程姐姐吃的。 齊勝心知肚明,卻也不說矯情不敢吃,給他娘留下一個,沒說侯府,就說是有錢的雇主給的酬勞,也不聽他娘連連不讓他惹禍的罵聲,就快快拿過來給程姐姐。 他想好了,自家入侯府的事還是不急著說罷,什麼名堂也沒乾出來,他娘卻是愛瞎操心,反倒是添了心病,還是再等等再說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