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信以往不知程木槿到底長什麼樣兒,程雲兒可是知曉的。 既是知曉了,那自然也是忌恨的。 且,這樣的忌恨如今又加上了一個齊鳴在裡麵,就更是壓不住了。 可她到底也是個玲瓏心竅的人,雖是心裡氣恨得要死,可也知曉此時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還是辦正事要緊。 於是便硬是壓下心裡的惱怒,麵上還是嬌聲道:“爹爹,若是依著女兒看,那麵墻還是也不要拆了,咱們先且這樣住著也好,姐姐也是便宜,您說呢?” 她原以為這麵墻是因著程木槿和齊家住的不便宜,這才隔出來的,等看到齊家大公子那副好相貌,又看齊嬸子那麼著緊大兒子的樣子,她才心思轉過來。原來這都是因著她那個姐姐呢。 她雖心裡瞧不上齊嬸子那副農婦做派,可若是換做她,她也是會像齊嬸子這樣把院子隔出來的。 一個女兒家家的,怎樣不好?像她和她娘這樣,長得嬌嬌小小溫柔柔的,男人家哪個不愛?偏要長得像她姐姐那個樣兒,一副狐貍精的妖媚樣子,還偏拿著款兒裝出一副不理睬旁人的清高模樣,要是她說,那就是專門勾引男人呢。 一想到齊家大公子和她那個姐姐在一起,她就心裡忍不住著火。又想著往後雖是齊家搬走了,可兩家還要常走動,那時候兩個人還可以再見麵。到時候,那個狐貍精再使出些什麼手段出來,怕是齊家大公子也要著了道的。 她娘說的對,男人都是愛偷腥的貓兒,再老實也架不住狐媚子勾引呢。 與其事後後悔,倒不如一開始就隔了開來,不給狐媚子機會。 現今這樣不是挺好?墻既是齊嬸子砌的,他們就留著,讓那個狐媚子繼續住著去,他們一家人住到另一邊去。從此後,就是齊家大公子來了,自然是要拜見爹爹這個一家之主的,總不好去見一個女兒家吧? 心裡這樣想著,到底沉不住氣,這才忍不住提前跟爹爹說了不拆墻的事兒,若不然這樣的事兒什麼時辰提不好?偏要這時候? 程雲兒說完便緊盯著程信,隻等他點頭。 程木槿也是看著程信。 且看出他有些許猶豫不決來。 她想此時該是她說話的時候了。 不說她和程雲兒難得的姐妹同心,都想要留下這堵墻,就是為著避開他們一家子少見為凈,她也是要幫襯她的呢。 且,程信適才看她的眼神她亦有所察覺。 雖不知具體如何,可卻讓她無端警覺。 自己這副樣貌著實惹眼,程信為人自私自利,為了權勢富貴,那是什麼都做得出來的,區區一個女兒又算得了什麼? 漫說是她這個不受寵的,就是程雲兒,該舍得換富貴的時候也是要舍出去的! 至於那個什麼縣令,不過是權勢富貴還不夠罷了,並非什麼愛女心切所致。 如今齊鳴出現在眼前,誰知他又會生出什麼事來?與其讓他動了不該有的心思,還是未雨綢繆的好,且讓他們這對親親父女之間去拉扯好了。 好在程信因著為人太過勢力,什麼都想要,什麼也都舍不得不要,便有些患得患失優柔寡斷,這樣便容易聽進一些似是而非的假話道理。 是以,會說話的人才能入得他的眼去,說的話他也才能聽得進去。 程雲兒母女便是這樣的人。 是以,程信這樣的,還是讓程雲兒去對付他好了,若是她不行,也不是還有一個霍氏嗎? 自己且作壁上觀便是。 於是程木槿便輕輕上前兩步,悄聲道:“父親,此時不是談話的時候,外麵的客人還在等著,耽擱久了怕是失了禮數。不如父親先出去接著會客,此事以後慢慢思量便是。” 說著,眼睛似有意似無意地往外乜了一眼,又忙轉回來,輕輕後退,垂下頭去。 程雲兒和程信都是心裡一動,似有所悟。 程雲兒更是心裡油煎了似的又急又怒。 虧得剛剛兒她還心軟,想著這個姐姐若是老實就賞她口飯吃,誰知如今看來倒是她想多了,這個死丫頭這是要做甚? 程雲兒就要上手打她的巴掌,可隨即又忍住了。 齊公子還在外麵,她的家事醜事可不能讓他知曉了! 恁的沒臉! 想歸這樣想,可這一口氣就是咽不下去,程雲兒再擎不住,眼淚水兒一下子就流出來。 哀哀地轉頭去看程信,哽著聲兒喚了一聲‘爹爹’。 程木槿微微垂著頭,聽著那聲兒哀哀切切的‘爹爹’,不由眨眨眼睛,露出一絲笑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