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雲兒不知程信心中所想,見爹爹這樣回答,一顆心才歡喜放下,一下又想起另一出來。 便忙忙又道:“還有一事,爹爹也不要提那麵墻的事兒,也莫要提什麼拆不拆的,可好?” “嗯?這又是為何?” 程信本剛要轉身離開,又聽女兒說起拆墻的事兒,不由又站住身形,有些疑惑問道:“既然要回來了自然是要拆的,這是我們自家的事,與外人何乾?” “爹爹,您小聲些。” 程雲兒聽得她爹聲音略有些大,忙嬌嗔地低聲喚了一聲,微微挑起門簾一條縫兒,往外瞧了瞧,看見外麵的人隻是坐著沒有旁的動靜,這才又回頭看了程木瑾一眼。 程木槿也是麵色平靜地看著她,絲毫沒有異樣。 他們父女二人的話她影影綽綽聽了,隻是一晃而過。 程雲兒的心思都寫在臉上,瞞不過人去。 隻不過齊鳴這塊肥肉是否被惦記被叼走,都是他娘齊嬸子該操心的事兒,與她無關。 隻是聽到程雲兒說起不讓程信拆墻的話,她卻是極贊同的。 留著那堵墻與程家一家子隔開來,本就是她所願,如今程雲兒如此知情達意主動提出,也是免去了她的一番口舌,甚好。 程木槿內心裡覺著自己是要感激程雲兒的,隻是事未成定局,她是不會表露出歡喜願意來的,是以麵上卻是一片平靜。 程雲兒卻是不知程木槿內裡到底如何,隻是看她老實待著,一顆心卻是放下來了。 這個姐姐雖是變了不少,牙尖嘴利的,可她程雲兒自有爹娘疼愛,又有弟弟撐腰,哪裡就會怕她去了? 隻要她安安生生地老實待著,不與她爭搶,她自會給她一口飯吃,可若是她敢起了什麼旁的不好的小心思,可就莫要怪她不顧姐妹情分了。 程雲兒輕悄悄走回程信身邊去,低聲道:“院子咱們雖然要回來了,可當初為何要添這麵墻卻一定是有緣由的,爹爹您想想。” 說著她沖著程信眨眨眼睛,眼神向後飄。 程信疑惑地把眼睛向後飄了飄,就看到了站在那邊一直默不作聲的大女兒,心裡頓時就是咯噔一下。 他是心思靈便的人,隻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隻是小女兒不說他還真沒想到,這樣一說,他便心裡翻過個兒來了。眼睛便不由上下打量大女兒。 細細高高瘦瘦的玲瓏身段兒,烏鴉鴉滿頭烏發透著亮光。現今正微微半垂著頭,隻露出半落的眼睛。垂下去的長長的睫毛下麵,小小的瓜子兒小臉兒雪白無瑕,直直的鼻子和小嘴微微低下去,襯著尖尖的小下頜,便帶出一股說不出的韻致來。不像是生在平民百姓家裡的丫頭,倒像是養在深閨裡嬌生慣養出來的大家小姐。 程信心裡便不由暗自吃驚。 這還是他第一次細細看大女兒的長相。 要說以前這丫頭長得是好,可這脾氣性格總是悶悶的不招人待見,就是說一句好話也能讓人聽出旁的不好的意思來,且還時常跟他頂嘴,氣得他心肝肺都疼。瞅都懶得去瞅她一眼。 就是聽到下人們私底下議論說是大小姐怎麼怎麼好看,怎麼怎麼比原太太未出閣時還出挑,他也是全沒當回事,甚至還認為是那些下人瞧不起他這個現今的當家老爺,說他高攀了嶽家的意思,著實氣惱。就是這樣一尋思,再看大丫頭就是越來越不順眼了,甚至到得後來,連她到底長什麼樣子都不記得了。 可今日這打眼兒仔細一瞅,他才突然發現,原來他竟是不知道他的大女兒是這樣出挑的。 跟她的娘如出一轍,不,是比她的娘可是還要出挑! 程信便不由回頭去看二女兒程雲兒,不由眉角便皺緊了。 程雲兒和她娘霍氏長得很像。一樣中等略矮的身量,都是圓圓潤潤的身段,都是圓臉細眉細目的樣貌。要說好也是好的,可要是跟大女兒比起來,那就顯得太普通不過了。就是程信再疼愛這個閨女,也不能昧著良心硬說比老大姑娘強,也隻能說是比旁人略強一些罷了。 程雲兒一看自家爹爹的眼神兒,心裡就猜到他的想法幾分,不由咬住了唇兒暗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