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木槿去寶器齋專心忙碌了三日。 第二日中晌的時候,她就發現了不同,就問墨枝今日送午膳的是否換了一家酒樓,今日的菜式格外不同。 聽到她這樣問,墨枝的臉卻是微微一紅,小聲回著說,今日不是從外麵訂的,而是她家鄰居家的一個嬸嬸過來看她,順便留下做了飯菜。 程木槿看著小姑娘微紅的臉頰,瞬間就明白了這個看的意思。 這是相看她呢。 看著隻有十三歲的青稚的小姑娘,程木槿一時無言。 她便道,既是嬸嬸,就不能減慢了,應是請進來見上一麵親自道個謝才是。 墨枝自是覺得有理,便退了出去請人進來。 不多時,便領進一個矮胖敦實的圓臉大眼婦人。 程木槿早已是站起身來候著,待看到那個婦人的臉時,便不由心中一動。 總覺得那張臉上那兩條蠶豆似的眉毛如此眼熟,仿佛是在哪裡見過。 樊老娘也是被眼前的小娘子驚呆了。 暗暗咋舌:怎地長的這樣好看!按說墨枝也算是長得好的了,鵝蛋臉大眼睛,皮膚也算是白,可若是跟眼前的小娘子一比,那真真兒就成了瓦罐碰上了玉石,顯得格外的糙起來。若不是早曉得她是個賣燒餅的,還以為是哪家閨閣裡養出來的千金大小姐呢! 怪不得,怪不得,他們家順子這個不喜那個不愛的,卻原來是有這樣一個小娘子比著。可是,就是這樣兒的,哪個也比不上啊! 念頭轉著,樊老娘忙蹲身福禮,恭聲說著見過程師娘子。 程木槿也醒過神來,忙回禮說不敢當,又有些遲疑地問:“不知府上可是有位公子叫四順的?” 她一向對人的容貌不怎麼上心,若不是四順長的一雙奇特的蠶豆眉,她還真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便試著問出來,看看是不是真是鄭侯爺府上的那個四順。 樊老娘一聽提起兒子,立時喜上眉梢,連連點頭:“是呢是呢,程師娘子真是好記性好眼力,婦人正是四順的娘,大夥兒都叫我樊家的,小娘子也便這樣稱呼便是。” 程木槿不由啞然:世上難道真有如此巧合之事?她怎地兜兜轉轉又來到鄭侯爺門下了? 怪不得當日李掌櫃那樣痛快,卻原來根由在這兒呢。 不及細想,遂蹲身福禮:“見過樊嬸嬸,不敢當您的一聲程師,倒是勞煩您為我費心做飯食,在此多謝了。” 樊老娘連連擺手,笑瞇瞇道:“程師小娘子說哪裡話來,您是有本事的人,連李掌櫃都要稱呼一聲程師的,何況小婦人?您要是再這樣,可是真折殺我了。” 規矩就是規矩,她既堅持,程木槿亦不便多言,便又福了一禮,表示多謝。 她又不由去看墨枝:先是昨日李掌櫃帶來自家的親孫女兒服侍自己,今日又是四順的娘樊老娘親自給上門做了午膳,難道這又是巧合不成? 樊老娘既見了人,便算是達成了今日的來意,自覺許多事也不急於一時。 便上手拉住墨枝的手,滿麵是笑:“明日嬸嬸還來瞧墨枝兒,墨枝兒愛吃魚,嬸嬸明日就買來做紅燒魚,擔保墨枝兒愛吃。” 墨枝一張臉頓時紅的厲害,垂下眼睛小聲回道:“那怎麼行,怕是累著嬸嬸了。” 樊老娘捏捏她的手,假意不歡喜:“這是說的哪裡話,都是街坊鄰居的,嬸嬸更是看著你長大的,當自家孩子一樣歡喜,單是做頓飯哪裡就能累著了?再這樣外道,嬸嬸該生氣了。” 墨枝就垂著頭不言聲了。 樊老娘又轉頭對著程木槿笑:“程師娘子也是,但凡有什麼愛吃的一定要告訴婦人,旁的不行,這做飯的手藝卻是練了幾十年的,不說是多可口,吃得下去倒是真的,且還乾凈,也省的你們去酒樓再訂了。” 程木槿蹲身福禮道謝:“既是如此,那便多謝嬸嬸了。我沒有什麼偏好的,嬸嬸隻管順手做來便是。” 她的眼睛看著墨枝就都是笑意:原來是她想多了。瞧這個樣子,四順的娘好像真是對墨枝特別中意,這說不準就是將來四順的媳婦呢,倒是個乖巧的丫頭。 因程木槿還沒用完午膳,樊老娘不便多待,便寒暄兩句,就是告退離開了。 程木槿緊接著吃完了午膳,又歇息了一會兒,就繼續回到桌前接著寫寫畫畫。 墨枝則端著用完的飯盤悄悄退出去,徑自來到樓下他爺爺的房間。 李掌櫃正等著孫女兒一起用飯,看她進來,便放下正端著的茶碗,看著她。 墨枝也不放下托盤,隻是來到李掌櫃身邊,小聲把剛才樊老娘見程娘子的事講了一遍。 李掌櫃卻是捋著胡子,看著孫女兒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