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著的十幾個人麵麵相覷。 竹笠小娘子的話他們聽的真真楚楚,不禁都有些許意外,竟是沒想到她會如此痛快,一時倒是有些尷尬無措。 他們也是要臉麵的。適才的一番虛套作派本沒什麼,也都是一直用慣了的生意手段,一是看著李掌櫃著急心裡好笑,二是很久沒有這樣的熱鬧可瞧興致使然罷了,倒也沒有什麼惡意。 可不知怎地,適才這小娘子甫一出現一說話,原本的玩笑熱鬧倒像是他們這麼多人威逼著人家故意發難似的。這,這可是不妙。 都是一條街上的老人兒了,沒事瞧個熱鬧,幫個場都行,誰家也都不怵著誰,可若是平白無故得罪了人,那可是要被自家東主怪罪的了。 眾人一時心思都是急轉,眼睛亦是不由自主一起看向了王掌櫃。 都是這個老家夥請他們過來的。他們一是好奇,二是卻不過麵子,也想著見見這條街上早有耳聞的程師小娘子,這才跟著一起來瞧熱鬧。可如今看著眼前這架勢,莫不是他們想的簡單了?這裡麵還有其它的他們不知曉的事? 這樣一琢磨,心裡就是又不由犯疑,反而生出了退意。 就有幾個要轉身悄悄離開。 不想卻是被李掌櫃上前幾步攔住了。 李掌櫃哈哈笑:“諸位,諸位,還請留步。既來了,就是我李富生的貴客,未進屋喝碗茶就走,莫不是嫌棄我李某待客不周,生了我老李的氣了?” 這話聽著客氣,可卻是藏著鋒芒。 那幾人哪裡還敢再走?這時走就真是得罪人了。 隻得陪著笑又轉回來。 王掌櫃在一旁看著,心裡氣惱,暗罵一聲‘老狐貍’。 又覺著李掌櫃失了身份。 一個這樣大鋪子的大掌櫃,卻偏生一副奴才像,一個掌櫃的還要聽下屬一個小丫頭的話,成何體統! 他便從鼻子裡冷哼了一聲,臉色黑沉地當先走了進去。 看他進去,眾人無奈之下,也隻得訕訕地跟著魚貫而入。 李掌櫃留在最後,悄聲問程木槿:“程娘子可有把握?” 事情鬧成這樣,他也是無可奈何,本來覺著程娘子穩贏的心思也是又忐忑起來。 這若是出了什麼事,侯爺不會怪罪他吧? 李掌櫃心裡暗恨:都怪那個姓王的,若是僥幸過了這一關,看他怎麼整治他! 李掌櫃如此緊張…… 程木槿明媚的杏眼閃了閃,勾出一絲笑意,微一福禮,一言不發地走了進去。 齊勝跟上,沖著李掌櫃一樂,亦是一言不發大搖大擺地跟了進去。 李掌櫃緊繃的心口不由一鬆,被這二人弄的啞然失笑,不由覺得倒是自己太過小家子氣了,竟是還沒有兩個小女子小小子沉得住氣,真是白當了這多年的大掌櫃,唉,慚愧。 他隨即收斂心神,袍袖一拂,亦是抬頭挺胸地跟了進去。 因李掌櫃常待的那間屋實在太小,裝不下這許多人,他便命人把後院兒裡一間空置的屋子收拾出來,以做臨時之用。又吩咐了福子去請二樓上的陳師下來。 夥計們手腳很麻利,隻片刻功夫就把屋子收拾停當,請了眾人進去。 經了適才的波折,眾人此時謹慎許多,均是收斂了神色,亦不落座,隻是各自站著等候。 程木槿帶著齊勝也是靜靜站在角落裡,對那些明裡暗裡的窺探目光視而不見。 不多時,門簾一挑,福子打簾請進了陳師。 他見了這許多人也不吃驚,草草沖眾人一拱手,眼睛迅速四周一掃,便看到了站在角落處的那個戴著竹笠的高挑身影,不由露出一絲冷笑。 程木槿蹲身福一禮。 屋子裡麵的十幾個人左看看這個右看看那個,心裡均是各自琢磨。 此時王掌櫃便對李掌櫃說:“李掌櫃,既是人已到齊,不如這便開始吧。” 李掌櫃覺得他太過跋扈,主人家還沒說話,他倒是先出聲,實在無禮,他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個姓王的如此令人厭煩? 李掌櫃麵色不動,似是沒聽到,徑自對程木槿道:“程師娘子請跟我來。” 說罷當先出門。 程木槿微微頷首,帶著齊勝跟在後麵徑自去了。 眾人自是知曉他們是出去把那兩軸畫卷放在一處,再一並拿回來讓陳師驗看,也便不攔著。 陳師卻是負手望天,冷哼連連,一副孤傲不群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