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屋子裡亂紛紛的。 李掌櫃本待要說兩句,可看到程木槿那副安然的樣子,便又住了嘴。 程娘子不單技藝高超,且很是聰慧靈便。王掌櫃刁滑她也不弱,他不如且作壁上觀,若是有需他出頭之時,他再出聲不遲。 齊勝則是對他程姐姐滿是相信,什麼一個屁的王掌櫃,哪裡會是他程姐姐的對手? 他隻管抱著手臂,麵上帶著笑意望著眾人,隻當是在一旁看笑話就好了。 程木槿安靜地等著眾人說的差不多了,屋子裡漸漸重歸安靜。 這才淡淡道:“人無信不立,王掌櫃既如此說了,想必不會拿祖宗的臉麵隨意踐踏,我信。既如此,我便拿這幅曾先生的小卷再做賭注,如何?” 說著,對著李掌櫃微微福禮。 李掌櫃已是經過一次這樣的事兒了,心中早有預料,自是沒有不應的。 當下微微頷首,示意她請自便。 王掌櫃聽得程木槿拿他自家祖宗出來說事,卻是心裡暗恨。 祖傳鼻煙壺是真,可他卻不會拿出來,隻是拿這個做幌子逼迫這丫頭認輸罷了,誰料偷雞不成蝕把米,竟反被她拿祖宗架住了。 於是連忙大聲反駁道:“不成不成。我那件鼻煙壺是祖上傳下來的。據說是前朝皇宮裡的物件兒流落到民間,還是禦賜之物。曾先生的畫卷自然是無價之寶,可畢竟年頭不夠久遠,和我祖上的這個物件兒不能相提並論,程娘子還是換一個出來吧。” 還祖上禦賜之物,虧他想的出來。 眾人一聽就是暗自搖頭,唾棄:老王真是滿嘴胡謅。若說真是祖傳之禦賜之物,莫說是這一場小小比試,就是再大的賭注他也不敢拿出來。這純粹就是胡言亂語,不過是為著難為程小娘子,讓她知難而退,讓這場比試作罷罷了。 如此看來,這老王也是外強中乾,怕了小娘子啊。 呸,這個老貨著實奸滑! 眾人既瞧得出來王掌櫃的這番心機,程木槿又豈會瞧不出來? 隻是,世上哪有那麼美的事? 她卻偏偏不讓他如願。 木槿微一沉吟,便道:“既是如此,那倒是我托大了。不如這樣如何?若是我輸了,我便去求曾先生,把那幅前朝真正的山水小卷送給王掌櫃,可好?” 啊? 眾人聞聽此言皆是一怔,不可置信。 怎地,這個小娘子竟然還認識曾先生不成? 且,定是關係匪淺。若不然,曾先生怎會把那幅小卷讓出來?那可是他老人家珍愛之物,平白拿出來做賭送人,莫不是得了失心瘋? 王掌櫃尤為不信,狐疑地上下打量程木槿。 隻是卻隻看到小娘子竹笠下的一雙眼睛,明澈見底,絲毫不見慌亂之色。 王掌櫃不由心中有些慌亂。若是惹上曾先生,那可就是大麻煩。他一個小小掌櫃,又怎能和曾先生相提並論? 想到此處,便萌生退意。 可是此時,就有那個好事的矮胖掌櫃去問李掌櫃。 “李掌櫃這可是真的?莫不是曾先生真肯割愛不成?” 李掌櫃麵色沉穩,撚著頜下胡須。 淡淡道:“是與不是,比過了不就知曉了?” 嘶…… 眾人聞言皆是倒抽一口涼氣,再看程木槿的眼神不由又變得格外鄭重。 若說程娘子說假話尚有可能,可李掌櫃總不能也敢口出如此狂言吧? 陳師能得曾先生贊賞,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薦到寶器齋來做大師傅,那已是格外的厲害。 眾人也是要高看一眼的。 可雖是這樣,大家也是心知肚明,他畢竟是一介區區匠人,又豈能與書畫大家,名門出身的曾先生相提並論? 能得幾句稱贊,已是了得了,曾先生又豈會把自己心愛之物隨意出讓? 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難道,莫不是這個小娘子真的有什麼大來歷不成? 眾人一時眼光就都望回王掌櫃,等他做答。 王掌櫃此時卻是騎虎難下,有苦說不出。 他不想得罪曾先生,硬說那幅小卷不如自家禦賜鼻煙壺,想說不比了,可這話已說出口,又收不回來。 真是左右為難。 到得最後,隻得陰沉著臉咬牙道:“既是李掌櫃都如此說了,那便如此辦吧。隻是到時若是小娘子拿不出那幅小卷,老朽可是不依的。莫怪老朽告到官府去,讓寶器齋失了顏麵。” 說著眼光隻是盯著李掌櫃和程木槿,不停在二人之間來回掃視。 此話既威脅了程木槿,又威脅了李掌櫃。怕是想盼著他們二人能鬆口,作罷此事吧。 隻是望來望去,卻隻得見小娘子竹笠下的一雙眼眸依然沉靜如故。 李掌櫃則更是麵色不動,甚至還帶出一絲笑意來。 “王掌櫃且放寬心。老頭子我雖非甚的大人物,可這說出來的話也是要當真的,此事就這樣定下了。” 又回身對程木瑾微微頷首微笑:“我相信程師一定會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