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1 / 1)

程木槿卻是一番沉吟思量。   怪道霍氏母女這陣子如此安生,卻原來是打著這個主意。   這應是霍氏一個人的主意,程信應是還不知曉吧?否則,依著他那個無利不起早的性子,是斷然不會給自己找這樣一門窮親事的。   程信可不是霍氏,霍氏厭煩自己這個繼女,巴不得自己嫁的越差越好,程信則不然。   他是不管什麼厭不厭的,隻要能富貴榮華就全都能行。哪怕明明知曉自己會恨他,嫁出去也興許就不管不顧娘家,可他還是要把自己這個女兒嫁得富貴。   他是想的明白,女兒再不管不顧他這個爹又如何?這不是還有姑爺呢嗎?   姑爺總是要管的。   若不然臉麵上過不去不是?   程信心思如何她都想的到,霍氏就更是不用說了。   是以,這件事她一定是想著先瞞著程信,先跟甲長家定下來,等事情落了停,這才去想法子說服程信。   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程木槿心中冷意凜凜。   又略一思量,便又問齊勝,他娘可說了甲長婆娘到底是因何緣由不答應的?   難道是聽說了他們得罪了史家不成?又或許是他知曉侯爺那邊是怎樣震懾住了甲長的?   她思來想去,若說是得罪了人,也隻有這兩種可能。一個是侯爺那邊遞了什麼話,嚇住了甲長家。一個就是史家的事,或是被鄰居無意間知曉了,傳到了甲長婆娘耳朵裡。因著害怕史家權勢,他們才不得不偃旗息鼓,作罷了親事。   隻是她心裡卻更傾向於前者。   無他,隻因時間上更加貼合而已。   齊嬸子這邊兒剛剛被透了個話兒,還不等傳出去風兒,那邊兒就立馬沒了動靜,世上哪有這樣巧的事兒?   不是侯爺出手又能是誰?   齊勝卻搖頭說他娘並沒說,他也追著問了,可隻說是甲長婆娘氣惱惱的,除了大聲嚷嚷,就說是不應承,旁的一個字兒沒多說。   且,那日侯爺也隻說他知曉了,便把他攆走了。此後事情就了了,是以他也並不知其中細由。要不然,他再去問問?   程木槿便嗯了一聲。   問是一定要問清楚的,知其根由,才能把事情做好。   齊勝就又問,那侯爺若是問起他為何突然問起此事,那自家又該如何回答?   程木槿便笑了。   少年這是記住自己的叮囑了,怕她不想讓侯爺知曉這件事呢。   可如今情勢不同,若是前事確由鄭侯爺所為,那這件事她卻怕是需由他幫襯著了結的。是以,此事他確需知曉。   她便道,侯爺若是問起,那便如實告知便是。   齊勝連忙應了。   他也知曉此事事關程姐姐姻緣大事,心裡也是焦急,當下也不耽擱,撒開腿就跑走了。   他要先去朱雀大街口上等著,侯爺若是散朝必定會走那條道兒。也興許會碰上四順,那就更好了,說不得他知曉。   程木槿一直看到齊勝沒了影兒,這才輕輕嘆口氣。   世事真是難料。   她越是不想和侯府有牽扯,這事情卻是越找上門來,想不牽扯也不行。   霍氏心思歹毒她不怕,為著自家親生女兒,她也要顧忌著手段不能太骯臟,至多是拐彎抹角地耍些奸計罷了,她且看她如何動作,見機行事就是了。   且,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霍氏又怎知到底是她如了自家的意,還是讓自己這個繼女稱了心?   程木槿淡淡笑著,順著街市繞了一個圈,這才慢慢回轉家中。   打開大門,進入小院兒,程木槿站在地當間,左右環顧著。   整整齊齊的一間西廂房,門前石階磨得清湛湛的透光,一輛小小的獨輪車倚墻放著,上麵還有一小袋沒用完的黑炭。   這是她吃飯的家夥什兒,曾經郝婆婆外祖母用過的,現今屬於她了。   程木槿的目光停頓片刻,又轉過去,來到墻角處的那棵丁香花樹上。   如今那滿目的繁花已然落盡,鼻尖再嗅聞不到那誘人的芳香,隻餘留下四散橫伸的枝葉虯乾,無端顯出幾分落寞來。   程木槿徑自坐到適才坐的圓凳上,看著她的丁香花樹,暗道:要不要離開的時候把它也帶走?   又或是暫時先留下?   畢竟樹挪死,左右她還是要回來的,也不急於一時。   正想著,旁邊的小院門處傳來極輕微的窸窸窣窣的聲響,緊接著便沒了動靜。   程木槿回頭看時,隻見到一抹暗舊的綠色一晃而過。   她不由勾勾唇角,露出一絲涼涼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