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1 / 1)

程木槿對程信的為人嘆為觀止。   古人最重孝道人倫。   似程信這般,因著自家的利益富貴前程將親生女兒主動推給已經過世的兄弟,在遷出戶籍當日便迫不及待地撇清關係,且當場就要人改口叫他二伯的行徑,卻是她平生僅見。   如此迫不及待,如此急功近利,如此薄情寡義,即便是在小人之中,也是難得一見的翹楚人物了。   她不由便露出一絲嘲諷笑意,淡淡道:“二伯既是已然把所有事宜都做的妥當了,又何必再來問我?難不成還是想讓我感激您不成?”   程信最看不得她這樣,隻覺得不陰不陽地不似平常女子般乖順,於是亦冷笑一聲,道:“感激不敢當,可要說盡心也是應當的。你且放寬心,二伯那個兄弟,你那個新父親早已過世了,又沒有娶妻,沒得拖累。到了那裡之後,你隻需聽從你祖父祖母的話便可,其餘人等再沒有管得了你的了,你盡可滿意。”   又是一聲冷哼,麵色轉為嚴厲陰沉,狠狠盯著程木槿:“莫要跟二伯再提什麼開女戶之事,那是萬萬不能答應的。若再如此忤逆不孝,不尊父母孝道,二伯就修書回薊州老家去,讓族裡除了你的名,從此後你想做什麼便做什麼,再與我們程家無關了。你,可聽清楚了?”   程木槿自是聽清楚了,話已至此,多說無益。   便道:“多謝二伯教誨,我聽清楚了。”   不待程信再說,便又道:“隻是還有一事。我雖不再是二伯的家人,可到底外祖母還是我的外祖母,孝道還是要盡的。我既是明日便要離開,那今日便有許多事要做個了結。且還有置辦外祖母的物件兒沒有付清銀錢,需得出門才行。”   話至此處,語氣已是冷淡至極:“其實您既已不再是我的父親,此等事亦不必再請示您知曉,我自去做便是。可,我們畢竟父女一場,您可無情,我卻不想無義,故告知您一聲。也請您勿忘記您曾答應過我的話,會親自扶棺送外祖母回鄉安葬,畢竟,我雖不再是您的女兒,可外祖母卻還是您的嶽母,此為人倫孝道,您一向最為遵從,時時教導侄女,卻應是不會忘記的吧?”   說著,一雙明澈杏目隻是冷冷地看著程信,等他回答。   提起那個老虔婆,程信頓時心頭火起,新仇舊恨一齊湧上心頭,當下就想上手責打這個不孝女,可轉念一想,卻還是忍住了。   他這兩日四處求爺爺告奶奶托人,好話說盡不說,還花用了大筆銀錢,這才好不容易把事情辦妥帖了,可不能因著這個死丫頭幾句挑唆忤逆不孝的話就著了她的道兒。   他私心裡以為程木槿這還是不認命,想著激得他惱怒了,再留下她在身邊教導。哼,死丫頭,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他又豈會上她的當?   且,她馬上就要被送到那個鄉下窮地方去,再要見麵也難,縱有千般不滿萬般不願也是白搭。他就是要讓那老虔婆躺在野地裡做孤魂野鬼,她又能奈他如何?   哼,死丫頭!   程信心裡恨恨想著,卻是不答話,也不聽程木槿再說話,一甩袖子轉身便走。   他也是恨極了。   死丫頭敢不聽他的話,他便強把她拉上馬車去送走,往後他程家也再沒有這樣一個孽障女兒惹是生非。   至於她說想出去的話,他也隻當沒聽到,她如今隻是一個外人了,愛去哪兒去哪兒,隻要到了時辰痛痛快快地離開就行。要是敢再給他惹出事來,那就真要別怪他大義滅親,下狠手整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