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信這樣避重就輕,不過是想胡亂混過去圖個痛快清凈。 程木槿卻是不能讓他如願。 左右他們現今都是外人了,她說什麼做什麼便都更沒那多顧忌,那還做的什麼場麵好人? 且,他們那樣嘴臉她也是看夠了,索性這一次全撕下來扔地下跺兩腳痛快痛快才好。 尤其是那個霍氏。 自打住進她這間院子以來,便趁著她不在時時不時地過來窺探。她估摸著她自家屋裡有什麼自己都記得沒有她清楚。 甚且就連那灶間裡的東西都不放過,尋摸得一清二楚。 現今還拿一隻暖水瓶出來說事! 程木槿心裡冷笑。 那隻暖水瓶是她自家采買的。是一隻古玩店裡無意間淘換到的舊貨,雖是隻有八成新,也是頗費了不少銀錢,隻不過為著冬日裡能喝上一口熱的,照顧好自己這副身體,她還是肉痛地入手了,倒是沒想到竟是入了霍氏的眼。可她卻早不提晚不提,偏偏這樣當口提出來,她又不是個傻子,又怎麼會不曉得她的狼心狗肺險惡用心? 虧她原還以為這婆娘有心機有心計,也懂得隱忍,還把她當成個人物看待,可沒想到,她竟是也這樣眼皮子淺,竟會為了省些小錢就拿這樣上不得臺麵的小事出來說嘴,嗬,她還真是高估了她啊。 真是一腔看重錯付給一個不值當的小人! 程木槿感到無趣至極。 她當下便沒有搭理程信,卻蔑視地看著霍氏,冷冷道:“二伯母好眼力,好心思,連我灶間裡的物件兒也知曉的一清二楚,倒是讓侄女意外了。隻是不知這是二伯母關心侄女兒,還是惦記著侄女兒的東西,這倒叫侄女兒不好分辨了。” 霍氏心裡正惱怒。她本想著說出暖水壺的事,惹怒了自家男人,好讓他再教訓這丫頭一頓。可沒成想,自家男人卻像是沒聽到,也不接這個話茬。 這倒讓她閃了一下。 更可氣的是,這丫頭自家手裡有銀錢,花用大手大腳,卻捂的嚴嚴實實的,一丁點話風兒也不露,卻反過來嘲諷她,說她惦記她的破東西,讓她沒臉,真是氣死人了! 可她也不敢再觸怒程信,怕反倒給了這丫頭可乘之機。 如今隻能作罷了。 當下,霍氏暗自咬了牙,僵著臉道:“槿丫頭莫多心,二伯母隻是恰巧看到提一嘴罷了,沒旁的意思。你這孩子也是,二伯母是長輩,又豈會貪圖你一個小輩兒的東西?快莫要這樣說,這樣說可是不對。罷了,快坐下用飯吧,隻當二伯母沒說過。” 說著就是給自家閨女使了個眼色。 程雲兒心裡氣極,幾次想開口,卻又怕像上幾次那樣吃虧隻得強忍下了。 她曉得她娘的用意,連忙就是換了笑臉,舉起筷子夾了一塊肥肉,遞到程信的碗裡去,笑著圓話。 “爹爹請用。” 程信看一眼碗裡的肥肉,淡淡嗯了一聲,又抬頭瞭一眼兀自站著不動的那個丫頭。 冷冷道:“還不坐下用飯等甚?沒見一桌子人都等著你。凈會為了一丁點芝麻小事兒跟長輩頂嘴,真是沒規矩。” 剛剛霍氏被那丫頭那樣頂撞,可是吃了個大虧,他雖沒幫襯一下,可到底沒忍住,還是訓斥了兩句。 程木槿站在當地看著這一家三口。 眉角微微蹙起,麵色愈加冷清。 端端正正站在當地,又道:“二伯說的好沒道理。自古講究理法規矩,二伯也是薊州府衙門口裡當過差的場麵人,怎會不懂?這又豈是頂撞的事兒?這是規矩家風!這是理法品性!二伯母也是為人母的當家主母,又豈會不知這樣的道理,卻去窺探侄女的閨房之地?說到底,不過是欺辱我沒有親娘看顧,故意為之罷了!” “什麼,你,你怎地敢這樣說?” 這番話言辭犀利,毫不留情,竟是把霍氏說成一個賊了! 霍氏隻聽得張口結舌,心跳如鼓,一時竟是不會言語了。 她著實沒想到:這丫頭臨走之時竟會如此張狂! 程信也是聽的氣往上湧,禁不住咳嗽出來。 直咳得臉紅脖子粗,這才能說出話來。 “你,你個孽障!竟敢如此不敬,如此頂撞父母,這還了得?” 說著就是要站起身來動手。 這回霍氏也是不攔著了,隻恨不得他能當場打死這個丫頭,好出她一口心頭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