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1 / 1)

死丫頭!臨了也要給他們心口上捅刀子。   程信夫婦聽的均是咬牙。   一旁的程雲兒更是氣極,當下便要說話駁斥。   卻被霍氏按住了手。   霍氏自己硬是擠出一絲笑來。   “槿丫頭怕是誤會了二伯母了,既送得你回平州去,自然是要講究禮數的。隻是家中如今什麼光景你也知曉。二伯母便是給你祖父祖母叔叔嬸嬸備下東西,便也是七湊八湊的,艱難得很。又想著你在京裡的日子畢竟也長,不比我們這初來乍到沒根沒底的更艱難。且二伯母還看著你屋裡有個暖水壺,那可是個好物件兒。銀錢極貴不說且還輕易買不到手。二伯母便想著你到底多少有些積蓄,自己定會多預備些,應是不用二伯母操心。且,你又是個曉事的孩子,也定是不會挑二伯母的理兒的,你說是不是?”   說著就是滿臉慈愛地看著程木槿笑。   程雲兒聽她娘說到暖水壺,眼睛立時便是一亮,插嘴道:“是呢是呢,娘說的在理。堂姐屋裡有個暖水壺,足有八成新,我隻在道觀裡才看到過呢。在咱們薊州府,除了縣太爺府裡和幾位縣裡大人們家裡有,別的人家就是大財主大商號的大掌櫃家裡,我也沒見誰能用的上呢。”   說著就是看著程信撒嬌:“爹爹說女兒可說的對?”   程信的臉當時就黑了。   霍氏隻聽得心裡發堵發狠,直道蠢材,她怎麼生了個這樣沒眼色的傻丫頭,平白無故的,提什麼縣太爺!這不是當著和尚罵禿頭,明擺著告訴人她一個沒出閣的小娘子不守規矩,整日裡沒事做亂竄門子嗎?   當下忙找補回來,對著程信笑:“是妾身跟她說的,倒是難為這孩子記住了。”   程信沒言聲,心裡卻是一動,兀自在犯尋思。   暖水壺?   甚的暖水壺?   那不是道觀裡的那些道士鼓搗出來的嗎?   又費銀錢又沒處淘弄。   老大丫頭怎地會有那個銀錢門路買到那樣的好東西?   程信心裡又是狐疑。   他以往在薊州的時候,也曾專門拖了門路要花大價錢買一隻充門麵,可卻因那些臭道士架子大瞧不起人,硬是沒買到。   難道是大丫頭結識了什麼貴人得了一隻不成?   程信一想到貴人,這心思就是按不住了。不由就有些後悔自己是否太過莽撞,怎地沒弄明白大丫頭的實底就急著把她遷出去了?難不成那些傳言都是假的?難不成自己就這樣錯過了一場大富貴?   他越想越狐疑,不由就是抬眼去看那個丫頭。   不想正和那丫頭的一雙眼對了個正著。   冷冷清清的杏眼裡都是倔強和嘲諷,就那樣直瞪瞪地看著他,一動不動。   程信一看立時就是氣不打一處來。   暗自啐了一口晦氣,道了一聲罷了。   這倒是他想多了。本來這二年沒見,他瞧著她倒像是變了不少,嘴也利索便給,心思也靈便活泛,就想著對她好著些,將來也好能得個濟,可因著那得罪官員們和史家的事一出,他也算是徹底死了心了。   這丫頭就是天生的一副死犟脾氣,跟她那個娘一樣,除了會死念書掉書袋跟爹娘犟嘴,甚也不會。這要是讓她說個小話討個巧,還不能把她憋屈死?就這樣的,能有甚的本事認得貴人去?   依著他看,那暖水壺定是那個老虔婆還活著的時候留下的。那倒是個愛念經敬道士的。在薊州時就常施舍些銀錢米糧給道觀和和尚廟,這說不準就是那些道士給她的回禮呢。   程信越想越覺得對,就把那絲動搖的心思又按下去了。   且,他也不是傻子,霍氏早不提晚不提,偏偏這會兒突然提起,為著什麼,他又怎麼會不知曉?   不過是不想拿出銀錢來,給這個已是外人的大丫頭做人情罷了。   程信一時也是有些厭煩。   霍氏什麼都好,就是婦道人家的小心思太多,有時難免拎不清輕重。這都什麼時候了,隻要把她打發走,隨意找點舊衣裳破東西打發了就是,又何必留著話把兒,讓自家沒臉?   程信心中雖氣惱,可也知此時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還是辦正事要緊。   於是他便對程木槿道:“你二伯母說的是,咱家也不是什麼大貴人家,二伯又剛上了差事,家裡實在沒什麼銀錢給你裝扮富貴。你若寬裕便到了平州自家采辦便是,不必大老遠地帶了去。若是實在沒有,此事你也莫管,若有什麼話,自有二伯回去與你祖父祖母叔叔嬸嬸分說便是。快坐下用飯吧。”   說罷就是低頭提筷,不想再理會這個孽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