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李氏聽的心怦怦跳。 暗自啐了一口這個小叔子心眼兒咋這麼壞? 她和閨女做繡活拿到城裡賣家裡都知曉,得了的銀錢也都交到婆婆手裡了,可因著這個由頭,她們家也能自家偷偷做了另賣一次,這就都是瞞著公公婆婆的了。可咋?現今被他這樣一說,那她婆婆可不就是知曉她偷藏私房錢了? 這樣想著,程李氏就偷偷拿眼去瞄程何氏。 恰程何氏也瞪著眼看她。 程李氏忙閃回來,自家笑著找補:“這話怎麼說的?別說是我和你花兒侄女手笨的跟豬蹄兒似的,還能做個啥好活計拿出去賣銀錢,誰要呢?就是能做也都是些尋常的粗針大線的笨活計,娘也都曉得的。還說你大哥,也是每日裡都是在田地裡費心巴力地做重活兒,哪有那閑功夫去城裡逛?不用說,指定是我那弟妹瞧錯了。好了,好了,時辰不早了,你快上路吧,省的趕不上過村的牛車。” 說著就上手推著程智的胳膊往外送。 程智就心裡冷笑。 若是程李氏但凡說話中聽一點兒,自己也不至於就把她偷藏私房錢的事兒兜出去,他本也不耐煩管這些家裡的芝麻小事,且還是女人家的事,他一個讀書人還嫌棄丟人呢。如今他這個大嫂子既是已認了輸,於是便也見好就收,嗬嗬笑了兩聲,轉身往外走。 跟在後麵的老大程忠就狠狠瞪了自家媳婦一眼,帶著一個兄弟和一個兒子,簇擁著弟弟去村口坐順路的牛車回城去了。 待得人走遠,程何氏轉回身想著找大兒媳婦訓斥兩句時,卻發現她和她閨女小花早已沒了人影,想是剛剛就偷偷溜回自家屋裡去躲著了。 程何氏就哼了一聲,沒搭理她。 大兒媳婦偷藏私房錢,大兒子幫襯著拿去縣城裡賣,這一家子都有份兒。她不說大兒媳婦,說自家兒子也是一樣。哼,躲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難不成他們還能跑出這個家去不成?還反了他們了! 程何氏當下就把這事兒先放下,轉頭對一旁的大孫女道:“走,奶跟你去你屋,有話跟你說。” 說著也不等她言聲,就當先往那屋去了。 留下的程小杏就沖著她大堂姐笑嘻嘻眨眼睛。 她現今心裡很得意。隻有她娘覺得她傻唄,其實她精著呢。誰不曉得她花兒姐那些小心思啊,就是眼紅她老叔對大堂姐好唄。要她說這有啥的呢?大堂姐哪兒哪兒就是比她好嘛,都是自家姐妹,她眼紅個啥呢? 就是小心眼子唄。 她怕她大堂姐剛回來臉皮兒薄不好說,那就她說唄,她怕啥? 她槿姐姐聰明著呢,一定曉得她的心思。 果然,對麵的槿姐姐一雙小河水一樣清的眼睛裡就也泛出笑意來,也是對著她眨了眨眼睛。 程小杏一顆心裡頓時就是歡喜,忙是咧了嘴笑,又上前握住大堂姐軟軟的手,往前走。 跟在旁邊的程張氏一把沒拉住,隻得由得她去了。 心裡卻是想著,這個丫頭心越來越野,看回家非得好好絮叨絮叨不可,要不然將來非得把大嫂一家得罪死了不行。 程小杏把大堂姐送到她自家屋裡去,然後對著她奶嘿嘿一笑,轉身跑回自己屋去了。 程何氏正站在地當間瞧桌子上的牌位,看到大孫女進來,忙上前拉住她的手。 問:“上麵可是你外祖母?” 大孫女輕輕點頭:“回祖母的話,是的。” 接著又看看程何氏的麵色,輕聲問:“可是有什麼講究,不能擺著?” 程何氏搖頭,道:“鄉下地方,哪有什麼講究,我就是看著心酸。” 可不是咋的,自家老頭子雖是沒把老二兒子說的話都講究一遍,可她大約摸也都能尋思出來。 要說自家孫女命苦,那她那個娘,她那一對一手把她拉扯大的外祖父母也是命苦的。早早的就白發人送黑發人不說,還不能陪到孫女出嫁看著她過個好日子,這不是苦嗎? 程何氏想著就是越發心酸,直盯著眼前這個孫女看。